第29章
“哭什么哭!”
一个贼人的目光隐晦地在林雾知松散的衣襟流连片刻,又落在林雾知烂底的鞋子上面,抬手挥了一刀。
在林雾知惊恐睁大的眸眼中,那只烂底鞋子被削成两节,又被刀挑飞了。
吓死了,她还以为会被砍掉腿!
虽死里逃生,但
心有余悸,她疲惫地靠在墙上深深喘息着。
可她放心得太早了。
贼人单手扛刀,嘴脸隐隐扭曲,抬脚上前一步,用满是污泥的靴子狠狠踩住了她雪白的罗袜,往后拉了拉。
林雾知不解其意,吓得缩了缩脚。
却不料罗袜竟因此被抽出了几分。
纤细粉白的脚踝暴露出来。
贼人眼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就立即被肮脏的邪欲取而代之。
“大哥,我想先玩一玩这女人!”
他舔了舔嘴唇,呼吸都热得浑浊,眼神却看向另一边的贼首。
贼首蹙了蹙眉,心里实在有些不满,毕竟崔潜还没被捉住,一切皆有变数,但他却又不想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
于是强撑着笑了笑:“可……”
话音未落,一道鬼魅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他们身前,随即长剑弧光交错。
贼首只觉脖颈一凉,视线天旋地转,砰地砸在地上,咽气的前一刻,他竟然看到一具无头跪地的尸体。
是裴湛终于出手了。
其实裴湛还未想明白一些事,但林雾知的罗袜被扯开的那一瞬间,他就不受控制地冲过来,削掉了贼首的头颅。
眼下杀戒已破,裴湛也懒得管自己究竟因何异常了,掌心转动着碧萧,机关咔咔运转,萧的尾端自长剑换成短剑。
但在彻底大开杀戒之前,裴湛竟然犹豫了几息,低眸瞧了林雾知一眼。
随后在一众贼人惊恐的注视下,他无比从容地解下腰间的丝绸布巾,将其遮盖在林雾知的脸上。
其实这块布巾对林雾知而言,已经无甚作用了——她已经被吓傻了。
即便自幼时就看过许多医书,那些医书里也有不少血腥的人体绘图,但图终究只是图,不是真实之物。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的脑袋从脖子上飞出去,滚入泥地上的场面。
自那贼首脖颈爆开的血,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浓烈的血腥气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做梦。
下一瞬,她的腹中疯狂翻涌,强烈的干呕之意,让她不自主地颤抖着身躯。
疯子!恐怖的疯子!
怎么能轻易就削掉头颅!
裴湛的剑是极其安静的,他喜欢一击致命,免得惹来聒噪的求饶声。
但这次出剑之前,绝对夹杂了不受控制的恶意,才让他没有选择穿心而过,而是斩掉了贼首头颅。
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方才踩掉林雾知罗袜的贼人,目光森寒如视死物。
其实本朝的文臣武将没有明显界限,朝堂与民间也都更加推崇文武兼备之人,故而裴湛自幼苦学君子六艺,也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和收放自如的剑意。以至于本朝战无不胜的名将吴琩都想认他做继任者,赞他“颇有统帅之姿”。
林雾知自然不知其中内情,她只知道没过多久,喊打喊杀的声音消失了,她被托着膝弯和搂着肩背抱起来。
抱起她的人,衣料柔软细滑,还有一股熟悉的清柔冷香,她不过多闻了片刻,腹中的恶心感都消停了许多。
她认得出,这是那个戴帷帽的男子身上的香气——一对几,竟然是一赢了!
好恐怖的身手!
好疯的一个人……
她乖乖地待在裴湛怀里,吓得和鹌鹑似的连一声大喘气都不敢。
裴湛自始至终神色淡淡,并不把虐杀几个贼人的事放在眼里。
他脚步轻稳地抱着林雾知,离开了满地狰狞鲜血,遍布残肢碎尸块的小巷。
但裴湛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抱着林雾知来到裴家亲卫藏身的酒馆。
这群亲卫之中只有耿五年纪最小,武功最弱,擅长收集情报,处事比较跳脱,说话也比较圆滑,故而其余亲卫都被耿思带走,暗中跟踪着崔潜前往伏牛山了,只有他留下来,负责贴身保护裴湛。
然而当耿五双手托着芙蓉绣花鞋,静静地等待裴湛下一条指令时,突然深恨自己之前为何不努力习武。
天爷啊!他惊恐地想着,这他爹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公子会让他去买女子的绣鞋,现在还抱着被五花大绑的林雾知来到了他们藏身之处?!
崔三公子和林雾知是何关系,大公子想必比他还清楚吧!既然清楚,又怎敢做出抱着弟媳招摇过市之举?!
最恐怖的是……大公子是怎么知道林雾知所穿鞋子的尺寸的?!
耿五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但多年亲卫的经验素养,让他在面对这一切时,只是脚步不稳,没敢露出任何异样神情。
裴湛将林雾知安置在柔软的绣凳上,长目微移,隔着青纱轻瞥了耿五一眼。
耿五立即打了个激灵,一声不吭地把绣鞋放在桌子上,缓步退下去了。
第24章 折腰想要什么,就要立即得到……
乌云蔽月,天地沉寂。坊市间的铺子逐一关门歇业,唯有酒馆二楼的窗户仍透出幽幽火光,在暗夜中格外醒目。
忽地一阵夜风袭来,窗扇“吱呀”一声颤开一条缝隙,但没过几息,窗扇就被猛地推了下,闭得紧紧的。
突如其来的刺耳关窗声,让乖觉地坐在绣凳上的林雾知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缩紧肩背,抬起小脸茫然张望。
却见她的双眸敷着一层丝绸布巾,小巧的润唇也被粗暴地堵着,手臂缚在身后难以动弹,脚踝缠着层层粗麻绳。
——裴湛将她抱起来之前,顺手把丝绸布巾系在她的脑后,牢牢遮住她的眼,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听到些许声音。
可男人关上窗后,又恢复了安静,连衣袖的摩擦声也极其细微。
林雾知再也听不到什么了,只能通过臀下软软的凳子,四周安静柔和的气流,隐约感受到此地是个雅致所在。
各种糟糕的猜测如残更骤雨打枯荷,劈头盖脸砸向意识深处。
男人既然好心救了她,又为何要用布巾遮住她的眼,还迟迟不给她松绑?
林雾知猜不透对方是善是恶,但自己岂可坐以待毙?于是她略定了定神,缚在身后的小手就开始掰扯麻绳。
幽幽烛火中,裴湛静如鬼魅般坐在林雾知的身侧,正微微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林雾知偷偷摸摸的一举一动。
等到林雾知根本掰扯不开麻绳,烦躁而泄气地松开手后,他才施施然拿起桌子上的芙蓉绣花鞋,撩开林雾知浸染了些许血渍的裙摆。
下一瞬,他低垂的视线缓缓凝滞。
素白如新雪的罗袜上,赫然有一块刺目的脏污——是那个踩住林雾知的罗袜,意图猥亵林雾知的贼人留下的。
裴湛心底没由来地生出几丝嫌恨,竟然未经林雾知的允许,就将她的罗袜一整个扯下来,扔进火盆里。
火舌倏地窜起,贪婪地缠上罗袜,绢丝瞬间蜷曲焦黄,而后化作几缕青烟。
裴湛冷冷地盯着青烟,眉目却变得舒缓平整,站起身后,将桌上耿五新买的罗袜握到手里。
罗袜被脱,林雾知自然能感受到,她立时不自然地蜷缩着脚趾
女子的足何等私密,素来只有丈夫才可视之玩之……此竖子竟敢?!
难以言喻的羞愤与担心被冒犯的恐惧让林雾知使劲扭动身子,嘴里含着布也要啊呜出声,抬起脚作势要踢裴湛。
可下一瞬,猝不及防的,她那细瘦微凉的脚踝被男人灼热的掌心牢牢把控,不容抗拒地放在男人柔软的衣衫上。
林雾知惊得浑身一颤,咬着唇拼命往回抽脚,可二人一拉一扯间,裤角竟缓缓上滑,露出半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林雾知顿时一动也不敢动了。
该死的登徒子!!等她脱身后定要狠狠给他几巴掌!!该死该死!!
裴湛其实也怔在了当场。
他从未得见女子的足。
自然也不知女子的足竟能莹白至此,纤巧至此,甚至比他的手掌还要小一圈。肌肤更是细腻如初雪,仿佛稍一用力便会融化在掌心……
他更没见过女子的腿。
即便慌忙移开视线,那一抹细直的粉雪也已在心底烙下了印记…
…
裴湛有些许始料不及的痴然。
他本无轻薄之意,原是见林雾知穿着磨穿底的绣鞋四处奔波寻找崔潜,心生几分不忍,这才暗嘱耿五去置办新的绣鞋。虽只是匆匆几瞥,但他极擅人物工笔,目测之下便已知晓林雾知的足寸大小。
只是林雾知应当不愿接受陌生男子相赠的绣鞋,思及此,他只得趁林雾知受缚不得动弹之际,亲自为她更换。
可这好心之下的无奈之举,却使掌心残留了些许温度,一时灼得他耳根发烫,竟突然间悟了圣贤书中为何教男子不要随意触碰女子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