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329节
“去,到时我若得闲,和你们一起。”
除了送人,还得送些粮食和肉过去,她说,“接你们家人的事要往后延了。”
“没事的。”
现在这么乱,要他们回家接人也不敢,益州或许不如山里自在,至少有将士保护百姓的安危,闻五道,“十九娘记得这事就好。”
第218章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梨花怎么可能忘记他们的事儿,说道,“忙完这阵子还是乱的话,你们就一家一家的去接人。”
独自回老家的话容易出事。
闻五点头,只是担心,“我们走了山里遭人袭击怎么办?”
“那时候铁牛叔他们该回来了,只要不是岭南和云州军,咱们能应付的。”
荆州富庶,境内的’粮食‘够岭南和云州军吃到年底,所以三五个月内他们应该不会西来,闻五说,“那我尽早整理好兄弟们的住址,规划好行进路线,以免到时绕远路。”
“行。”
去望乡村的小路铺了石子,且比以前宽得多,大家没有推车,不多时就到了斑驳的围墙外。
围墙不高,表面爬满了绿色的苔藓,宛若荒废许久似的。
想到梨花好几个月不曾来,闻五解释,“腊月底没什么事,泥鳅就带村民建了面前的围墙,本想农闲时垒高点,但正月后农事不断,以致到现在都没加固围墙...”
这点高度,防小孩子还行,防大人几乎不可能。
梨花往四周看了眼,“他望乡村的地势高,围墙建高了反倒惹眼,待会你带人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布置陷阱的地。”
“是。”
围墙装的木门,木头还是湿的,村里没有安排人守门,梨花和闻五他们翻墙进去的。
墙里的大树砍掉了些,但视野仍不怎么开阔。
砍断的枝桠没有拖走,到处都是,像狂风暴雨席卷后的山林。
看不见的地方,咔咔咔的砍树声不绝于耳。
闻五扯着嗓门吼了两句,“泥鳅,十九娘来了。”
须臾,几个布衫青年箭步流星的从远处奔来,黝黑的脸,晶亮的眼,欢喜不言而喻。
“赵三娘,你总算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泥鳅高兴得声音都哑了,“你是不是忘记望乡村了?”
面对青年的抱怨,梨花耐心解释,“没忘,我去益州城给古阿婶送布和粮了,顺道打听点事儿,你们过得好不好?”
打亲人无辜惨死,他们被迫逃往荆州也就梨花会主动关心他们,虽然没出息,但几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雨顺更是哽咽的摇头,“不好,隔三差五的就有难民溜进村,有人想绑了他们做苦力,想人嚷着杀了他们,村里人天天吵,烦死了...”
“泥鳅是村长,杀与不杀都该他说了算。”梨花看向眼眶泛红的泥鳅,“村民刁难你了?”
“没。”泥鳅跑得急,站定后不停的喘粗气,“那些人有点奇怪,我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他怕梨花怪罪。
见他眼神慌张忐忑,梨花说,“杀得好。”
短短三个字,让泥鳅黯淡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真的吗?”
有些村民私下说他行事残暴和岭南人无异呢。
村民们都曾是难民,知晓难民心里的苦,哪怕在荆州受尽欺辱,仍忍不住对荆州难民动了恻隐之心。
他叫人杀难民时,角落里好几个人对他指指点点。
可梨花却说杀得好,他又问了遍,“真的吗?”
梨花认真的点头,见状,他重重吐出口浊气,欢快道,“我最开始没想杀他们的,村里的活多,若多几个人干活,分些食物给他们又何妨?可他们太凶了...”
说着说着,竟委屈的哭起来。
这时候,村民们也来了,梨花扫他们一眼,宽慰泥鳅道,“闻五和我说了,那些难民感染了瘟疫,待他们发病,几个人就能灭了村里所有人。”
村民们大为震惊。
尤其是可怜难民遭遇为其说情的人惶恐不已,挤到梨花跟前问,“我...我们和他们面对面说过话,会不会被感染啊?”
“只要不被难民抓伤就不会感染瘟疫。”梨花回答。
以为能宽大家的心,谁知话声一落,村民们齐刷刷的看向一妇人,同时抬脚往后边躲。
“她...”刚刚问话的人指着身边突然空出位置的妇人,“她给难民送食时被难民咬了,手背上还有齿印呢。”
妇人好像懵了,愣在那儿半晌没反应。
梨花的目光移向她的手,常年劳作的手粗糙,指甲缝里满是泥,又脏又黑。
刚刚她约莫在砍树,手里还捏着刀,这会儿掉在了地上,嘭的一声。
“我....”人还是懵的,’我‘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眼看村民们越退越远,梨花开口了,“这种病不会致命。”
村民们不信,毕
竟他们亲眼看过难民啃门吃生肉的场面,想到熟悉的人会变成那样,在场的人打了个哆嗦,问梨花,“要杀了她吗?”
明明不久前还一起说笑,转眼就翻脸想杀她,妇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邻里们,“你们...你们”
怎么能这样?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许久才想起为自己辩解,“我...我没生病。”
“没听十九娘说吗?难民有疫病,被他们抓伤就会感染,你的手背不是被难民咬的?”
妇人哑口无言。
“染病者不会死。”梨花出声强调,“仔细想想难民的反应,像快死了的吗?”
村民们哪儿有心思想这个,东张西望的询问还有没有接触难民受伤的,生怕漏掉一个可能感染瘟疫的人。
这么下去,用不着外人攻进来村民们自己就乱了。
梨花看了眼闻五,闻五板起脸,沉声高喊,“安静点,十九娘问你们话呢。”
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
梨花说,“疫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乱阵脚的人。”
见妇人满目哀戚,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日后跟着我怎么样?”
她能稳住罗大郎他们的情绪,肯定也能让妇人不被嗜血的欲望吞噬,她说,“我阿耶识草药,找他或许有法子。”
妇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慌张收回,“我...我会死吗?”
“不会。”顶多变成嗜血者,梨花没有告诉她完整的事实,但语气极其肯定。
村民们不由得琢磨她的话,心里狐疑,“十九娘,这种疫病是什么病啊?”
哪有疫病不死人的?
“会让人变得易躁易怒。”来之前,梨花没料到有村民可能被感染了,一时没想好怎么跟大家解释,思忖许久又道,“长期以往遇事容易冲动,冲动起来会六亲不认。”
只要不死就好。
想清楚这点,村民们羡慕起妇人来。
她算不算因祸得福?
看出众人脸上的艳羡,梨花怕有人走旁门左道,补充道,“脾气大了后,体内的火气就会加重,脸上可能会长疮,化脓后会毁容...”
妇人摸摸自己的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梨花安抚她,“你的病还不显,能治的。”
“我....”妇人张了张嘴,苦涩道,“十九娘不怕我把疫病传染给你?”
朝夕相处的邻里可是对她避之不及呢。
梨花莞尔一笑,“你不会的。”
她肯给难民送食,可见骨子里是良善之人,尽管良善用错了地方,但她那时并不知道难民有瘟疫,她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村里人忌惮她,她若继续留在村里也没人敢接近她了。
她点点头,“好。”
梨花让人跟她回去收拾包袱,继续跟村民们说话,“最近大家辛苦点,将附近的树砍了后再在四周挖些陷阱,哪日涌来的难民多了,就将他们引到陷阱里杀了。”
“会不会太残忍了?”
最后边响起个突兀的声音,梨花定睛望去,就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垫脚捂他娘的嘴,不是赵漾母子两又是谁?
梨花冷笑道,“你要是觉得残忍就搬走。”
想到泥鳅说的,她目光如炬的盯着在场的人,“难民苦我们就不苦了?千辛万苦从荆州逃出来,夜以继日的干活才建好了房屋,眼看日子有点起色,外面又开始打仗了。”
她质问大家,“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你们?”
之所以有现在的生活,靠的是梨花的帮衬。
梨花救了他们,带他们进山安家,没有梨花,哪怕离开荆州他们仍没有安身立命的场所,更不论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了。
想到这些,她们心虚的低下了头。
梨花直勾勾的盯着最后面的人,语气不善,“元氏,你既能对素昧平生的难民大发善心,当日又怎么谋害我十六堂叔的命,我十六堂叔还比不得一个有瘟疫的难民?”
霎时,四周鸦雀无声。
梨花懒得同元氏纠缠,继续道,“村里的事由村长说了算,我要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看我怎么收拾他!”
村民们纷纷摇头。
梨花转身交代泥鳅,“谁要不服安排就轰出去。”
关键时候,她可没闲心跟人讲大道理。
想到什么,她添了句,“元氏来事的话就送去戎州,我在戎州养了批岭南人,目前缺烧火洗衣的。”
顿时,村民们个个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