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195节

  如若不然,族长该是赵广昌的。
  在这之前,石进是信的,所以坚持想见老村长,认为他才是梨花背后的人。
  他知道老村长不怎么外出走动,于是假装着急先跑出去故意因梨花追,这样村民若是问起,他就笑着说去见老村长。
  石洞是赵家的地盘,赵家的粮食,柴火,水源,通通在那儿。
  进了那儿,无论来村长是否接受他的提议,他都能让大家知道他和赵家相处得很融洽,老村长很喜欢他。
  山里人事事以赵家人为主,看到赵家乐得亲近他,肯定有村民主动示好。
  只要有,他就能将其收买成为他的人。
  偏偏,这一切被梨花搅黄了。
  尽管她声称害怕自己过了病气给老村长,然而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石全是他的心腹,服侍他几十年了,当下没有说话,几下收走碎盏,扶他到榻上休息才道,“聪明肯定是有的,老村长力不从心时,是她出面力挽狂澜稳住了局面...”
  为了成为石家人,赵广昌将事无巨细说了逃荒以来的事。
  要不是梨花,赵家早就散了。
  所以梨花挽救了赵家的颓势是事实。
  “可说她多聪明却不见得...”
  “哦?”
  “来者是客,她一乡野村姑,能遇到咱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好好把握,趁机改换门庭,竟把咱们撂一旁出去买牲畜,眼皮子太浅,成不了气候...”
  “再就是主子你费心为其谋划,正常人都会纠结犹豫考虑再回答,她莽莽撞撞就拒了你,还责备你会过病气给老村长,简直不识好歹不知所谓。”
  “谁让她没念过书呢。”石进也气恼,更多的却是无奈。
  赵家当家的若是赵广昌,事情会好办得多,偏偏是目不识丁的小姑娘,弄得他再多劲儿都没处使。
  “罢了,不说她了,我让你打听那群益州兵的去向打听到了吗?”
  戎州人看似野蛮,嘴却严实得很,连赵广昌都问不出他们的行踪。
  “没,村民们不怎么搭理人。”提起这个,石全一肚子火,“这群刁民,逃难来的竟嫌咱给的少!”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寻思着花点钱套几句话不难,于是专门挑了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下手,哪晓得钱一掏出来,老妇鄙夷的呵了声,反问他,“你不会以为我很穷吧?”
  他娘的,衣服脏得跟泥巴一个色了还想在他跟前显摆。
  想到下人办事抬价也是这副嘴脸,他又加了几钱。
  老妇没收敛,讽刺更甚,“铜钱?”
  他咬牙,掏了块碎银,老妇冷哼,“指甲盖大?”
  他气冲冲的换成银锭,老妇脸上的嘲
  笑没了,但说的话更气人,“你就拿得出这点钱?连我们村母鸡脖子上套的项圈都比不上?”
  差点没把他气死。
  第127章
  要不是为了主子的大事,他宁死也不会和这帮乡野粗人打交道。
  石全心头愤懑,“主子,这些人冥顽不化,十有八九不会归顺咱了,咱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不急。”
  眼下势微的节度使们无不费尽心思扩充军队,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多人,要他拱手让给旁人哪儿肯?
  他看向被风吹得七鼓八翘的布帘,吩咐道,“让赵大郎晚点过来见我。”
  赵家规矩严,族中男女不干活就没饭吃,所以赵广昌白天是抽不开身的,唯有晚上偷偷来。
  知道石家对梨花感兴趣,打梨花一回来,他就跟村民换了活计,由挑水施肥换到挖地里挖树根。
  树村没几把锄头,当初开荒,地里的树根没弄干净,入春后又长出了新的枝桠,现在都快有大拇指粗了。
  前两日树村村民帮他们干了活,得闲后自然要帮回去。
  他处的位置离石洞五六米,抬头就能看到梨花在忙些什么。
  她站在绿草茵茵的泥坡前,不知和赵大壮说了什么,没多久,赵三壮和赵申两口子就挑筐背篓的走了。
  背篓里装着青铜鼎,陶罐,甑子,铁釜,全是炊具,他喊离自己不远的赵青山,“堂兄,你看三壮他们这是去哪儿啊?煮饭的家伙都给带上了。”
  赵青山抹了把脸上的汗,瞅着几人的背影道,“管他们去哪儿,做好咱自己的事就行。”
  “我这不担心他们碰到岭南人吗?”
  “大壮还能害自己兄弟不成!”赵青山素来就不是话多的性子,梨花和大壮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从来不多想。
  他劝赵广昌,“你也别老想逮三娘的错处了,她要管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已经够累了,还要时刻提防山里是否来了坏人,整个人绷得跟弦似的,你再来事,三婶那边恐怕就不会分家那么简单了。”
  赵广从一回来老太太就嚷着要分家,说是不跟大房过了,族里谁劝没都用,只能让她等梨花回来。
  赵广昌不老实点,最后恐落得净身出户的下场。
  赵广昌脸上血色全无,半晌,喃喃道,“你说我娘咋就那么狠呢?我是长子啊…”
  老太太以前很好说话的,变成这样,只能说大房伤她太深。
  赵青山长叹,“你啊,帮元家不该瞒着的啊……”
  父母在世,家中银钱都由父母保管,赵广昌买粮给元家不就是拿老太太的钱向元家尽孝吗?搁谁谁受得了?
  尤其赵广昌事前事后都不曾知会,这不完全没把老太太放眼里嘛…老太太为何偏心三房,不就是赵广安心思浅藏不住话什么都和老太太说吗?
  他都能看明白的道理赵广昌看不明白。
  哎。
  赵广昌被这声叹息弄得烦躁不已,瞅着赵武等人越走越远,他急忙丢下锄头跟上,“堂兄,我去趟茅厕啊。”
  赵青山抖了抖新挖的树根,抬头望去,赵广昌捂着肚子,背影鬼鬼祟祟的...
  他摇摇头,将树根扔进背篓,继续挖自己的地。
  突然,眼角黑影一晃,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老大咋了?”
  赵青山吓得打了个哆嗦,偏头一看,诧异的喊了声,“三婶?”
  老太太一身脏破的衣服,头发又蓬又乱,跟叫花子似的,赵青山不习惯,“三婶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老太太挠了下脖颈,表情烦躁。
  衣服是跟老秦氏借的,料子有点粗糙,穿上后浑身发痒,要不是发现老大偷懒,她已回山洞了。
  “老大不挖地干什么去?”她又问了一遍。
  赵青山怕她发火,帮忙隐瞒,“他如厕去了。”
  “据我所知,他已经跑了七八回茅厕了吧。”
  赵青山装傻,“是吗?会不会吃坏肚子了?”
  “吃什么就吃坏肚子了?”老太太的脖颈被抓出了红痕,然而没什么用,搁置窝,侧腰,大腿,仿佛有蚊蚁在爬,让人忍不住想挠几下。
  她抓了抓自己的腰,语气不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实在太痒,她朝赵广昌的背影呸了句,风风火火回去了。
  一进洞,她就朝老秦氏嚷嚷,“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臭就算了,穿着怎么还浑身发痒呢?”
  老秦氏和老吴氏在舂麦子,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扭开头去。
  “最近忙,一直没来得及洗呢。”老秦氏心虚道。
  这身衣服是她亲家的,清晨,老太太不知哪根筋不对,到处问人借衣服。
  干净的衣服不行,必须是破洞有补丁的,甚至强调有汗臭味的最好。
  虽不理解,但她还是帮忙问了一圈。
  她敢保证,老方氏这件衣服就是老太太想要的。
  臭,破,脏...
  明明是她自己要穿,怎的这会怪罪起人来?
  老太太不知道衣服是老方氏的,撅嘴,“没看你多忙啊。”
  老秦氏嘴歪,她还不忙?要煮饭,要洗碗,其余时间得舂麦子,从早到晚忙得梳头的工夫都没有,头上的虱子抖下来都快能烤一碗了。
  没跟老太太争辩,她说,“三嫂子不舒服就换下来吧。”
  老太太抓了背又抓腿,抱着衣服去换时,突然改变了主意,“容我再穿两天。”
  她倒想看看石家人到底有何目的。
  拿钱收买她?她像是见钱眼开的人吗?
  狗眼看人低。
  老秦氏和老吴氏看她舍不得换衣服,心里纳闷,“你不是难受吗?”
  “忍得住。”老太太素来就爱八卦,当即把石家人给她钱的事说了。
  老吴氏蹙眉,“他跟你打听什么事?”
  “谁知道呢?一块银锭就想打发我,瞧不起谁呢。”
  “......”这是关键吗?关键不该是将计就计套石家人的话吗?老吴氏颇为无语,“你就这点脑子?”
  老太太不爽,“什么这点脑子?你以为我是你呢。”
  老吴氏不想和她磨嘴皮子,开门见山,“你打听到什么了?”
  “马比牛贵,咱想养马的话最好去抢。”
  “???”族里啥时候想养马了?老婆子整天不干事琢磨些啥呢?石家人别有用心,她就不能套点有用的?
  这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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