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吱呀~”是窗户轻轻打开的声音。
那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个死胡同,长满了草,堆满了小区建设时的建筑垃圾,至今也没人来打扫,正常人是不会想着踩过垃圾山,跑到荒草巷子里的。
非奸即盗!
李超美当即就要冲进屋,被杜志刚拉住。
这会儿冲出去,贼还没进屋呢,有动静就把他惊跑了。
窗户的声音已经停了,传来石头轻微的摩擦声,应该是有人把几块建筑废料堆起来,企图踩着它翻窗。
王雪娇皱眉:不是吧,你都干闯门入户这行当了,区区一米八高的窗台,你都翻不进来,还当什么贼啊,废物!
“哐当”,这傻缺脚滑了,摔了下去,重重踩在外面的地上。
王雪娇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蠢货!
然后继续踩石头,爬窗户。
“啪”,是踩在纸堆上的声音。
“啪”,踩在水泥地上了。
那人没有手电筒,也不开灯,就这么悄咪咪地在店里转悠,他直奔王雪娇的卧室。
刚才王雪娇怕油烟飘进来,又怕这些不讲究的男人到处瞎溜达,就顺手把卧室给锁上了。
这贼蹲在卧室门前折腾了半天,听起来还拿了根铁丝对着锁眼捣鼓,然后,什么成果都没有,他自己放弃了。
整个小店里,最亮的是厨房,那里有小半块是落地玻璃窗,平时用来展示做蛋糕的。
贼就摸进了厨房,没过几秒,就听到他骂了一句:“操,吃得这么干净!”
很快,又传出了一声欣喜的“咦~”,还有一声迷醉的“嚯,真香!”
厨房里传来了架铁锅、开火、倒油的声音。
“噼哩啪啦”,是菜被放到油里炸了,听起来油温大约是七八成,正是最适合做炸串的温度。
炸串被翻动的声音、炸串被拿起来的声音、刷子泡进酱料的声音、刷子刷食材的声音,还有撒粉的声音次第传来。
窃贼正忙得不亦乐乎,忽然,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有人盯着他。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厨房门口黑压压站着一堆人,个个穿着制服,戴着警帽,一声不吭,冷冷地看着他。
他震惊了,什么时候报的警?怎么来这么快?有必要来这么多吗?
“在他身上搜到了一只怪东西。”肖威从小偷的怀里拿出一个身上绑着竹架,仿若外星生物的物件。
王雪娇看了一眼:“这是我晒的鸭子!”
小偷这种级别的犯罪,是上不了市局的。
这个小区也不是天金派出所的管辖地。
还得把他一路送到这里的派出所做登记。
押送他要十几个警察也太给他面子了,吃得最多的黄健康和许咏被推出去干半夜送人的活,两人一边出门,一边叮嘱:“炸串留一点哦!”
王雪娇也跟着出去了,炸串刚出锅,不吃怪可惜的,她想把在外面查看的人叫回来,先把炸串吃了。
黄健康和许咏也没一直扣着小偷的肩膀,没想到,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那个被铐住的小偷居然加速跑了起来!
他一头钻进小区,借着小区里的绿化、休闲器材,跟两人玩起了捉迷藏。
为了偷东西,他在这里踩点好几次了,对哪里能悄没声的藏个人门清。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把这个老式手铐撬开来,到时候往大马路上一蹿,他就自由了。
心里正想着美事,忽然,他的腿弯被人从后面重重一砸,他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接着,后背被踩上一只脚,力量没有他想的那么大,他努力扭动,想要挣脱,又是一记重击,一个沉重的东西砸在他背上,压得他差点把心肝肚肺肾都吐出来。
这块东西又被人从他身上移开。
他偏过头,想看是谁在背后下黑手,就看见一个身材不高的人影,手里拎着一个挺大的方块,胳膊抡了几圈,就要往他的背上砸。
黄健康认出那是王雪娇的身影,惊呼:“住手,别打了!”
“瞄准点,别砸他头了!”许咏大喊一声。
自古以来,宝剑出鞘必见血。
石锁抡起来总得干点什么,在随机砸死无辜小蚂蚁和打贼之间,王雪娇选择打贼。
她手上控着劲呢,这一抡,最多也就三十多公斤。
那贼看见黄健康和许咏过来,像看见了亲人,刚那么多警察扣着他,都没把他怎么着,那个男警察给他上手铐的动作跟这抡石锁的女人相比,简直温柔得让人流泪。
黄健康和许咏的两声吆喝,惊动了附近楼栋里还没睡着的人。
元旦的寒冷,难抵吃瓜群众火一般的热情。
一楼二楼的居民们在一分钟之内就穿好了棉衣棉裤,怀里还揣了个热水袋,蹿出门看热闹。
三楼四楼在犹豫,五楼六楼打开窗伸出头。
他们看见一个男人被两个“大盖帽”按住,还有小区门口丫丫小吃店的女老板站在旁边。
有眼尖的人发现小区门口还有更多的“大盖帽”。
“这是怎么了?”
“他是谁?”
“小偷吧。”
“贼骨头,打死也不为过。”
“我见过他,在我们小区里面转了好几天了!”
有人问王雪娇:“你怎么在这?”
“偷到我们家来了!没偷到东西,还跑到厨房,把我们家剩下来的那点菜给炸炸吃了。”
“哎呀,这个人多恶心欧。”
“连菜都不放过!”
小偷大叫:“你放屁!我还没吃到!我辛辛苦苦炸好的,全被你们自己吃了!”
居民们:“……”
这么怨念深重的发言是怎么回事。
这是被抓到的小偷应该有的态度吗?
小偷、辛辛苦苦这两个词是可以搭配在一起的吗?
黄健康和许咏押着小偷去派出所,人民群众很想知道让小偷这么怨念没吃着的炸菜是什么东西。
反正这一闹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去看看。
“哦哟,这么多警察啊?”
“抓一个小偷要这么多人吗?”
李超美现编了一个故事:“有人放焰火,把变电器烧了,还烧了一辆摩托车,你们有没有看一看是往哪里跑的?”
“不晓得。”大家纷纷摇头。
警察们走了,邻居们站在店门口,抽动着鼻子:“哎,是香哦。以前怎么没有卖?”
“串签子烦人呀。”
“叫你们家的伙计串嘛,他们也就晚上有事干,你不得给他们找点事做做嘛!”
“哎,真香,真香。”
七牌楼派出所的夜班值勤民警头一次看到这么浩荡整齐的警察队伍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脑中瞬间跳出前阵子市局新上任领导整顿全市警察系统的故事,连忙站起来,却没有在人群里发现局长大人的身影。
哦今天有演唱会,他们是去那边支援的吧。
天寒地冻的,也许是过来喝点热水?
黄健康把小偷往前一推:“抓了个贼。”
这么多警察,抓一个贼?
来都来了,反正也没别的事,不如把笔录做完得了。
小偷声泪俱下:“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他就是想趁着天寒地冻,大家都不愿意离开被窝的天气下手,偷着了不少金银细软。
本来他都已经离开小区大门要走了,忽然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从丫丫小吃店飘出来。
这么晚了,店门都关了,他估计着那股香味是晚餐开餐时间留下来的残余味道。
又想到这家店生意这么好,肯定店里有不少现金。
他晚上在附近转悠的时候,看见几个男人从店里出来,一直没回去,寻思着店里一个瘦得像猴的男人,还有一个文文弱弱的女人,就算他们醒了,那还不是一手一个就收拾了。
翻墙进去的时候,他被窗口挂着像怪兽的鸭子吓了一跳,从石头上摔了下去,一怒之下,顺手把鸭子揣到怀里,继续进屋。
学艺不精,没撬开卧室门,他寻思着贼不走空,来都来了,多少揣点走。
于是,他就去了厨房,想看看还有没有腌鸡、熏鱼、香肠、腊肉之类的能捎点。
结果只发现流理台上有几筐串好的肉和菜,还有一大罐酱,还有一碗粉末,他闻了几下,觉得饿了,又赌老板娘和那个男人应该在锁着的卧室里已经睡熟了,不会出来。
“刚炸好,你们就来了。”小偷满脸哀怨。
小偷如实交待自己都去了哪几家,熊副队仔细听了半天,没有王雪娇汇报的重点观察对象夏老师,十分遗憾。
这个小偷在一户人家摸了许多金银珠宝,照他的描述,那户人家装修的像天宫一样,一看就很有钱,家里又常年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他早就瞄好了,第一个偷的就是她家。
这种男人不在家,只有女人带孩子的家庭配置在那个小区不少见,那些倒爷们整天在外面跑,一趟就是半个月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