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
  主帅帐内。
  岳苍没有任何犹豫,画了两幅画像,交给从年。
  “多谢父亲。”
  岳苍看着儿子状似不在意地将画像拿走,突然有个猜测,林之念?是她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那么?‘念’谁?
  ……
  天蒙蒙亮。
  岳从年刚将手里的信送出去,突然有人来报:“千户,后方郡县有地区暴乱,主帅让众将领主帐议事。”
  岳从年闻言快速向主帐走去。
  ……
  中州郡内。
  在大军长达两个月的对峙背后,一场由绝望、沉重的赋税催生的小规模起义,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此事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各方势力中激起阵阵涟漪。
  起初,只是几个村庄的农民因不堪重负,聚集在一起,与前来征粮的人发生冲突。
  可随着无止尽的税赋越来越重,一次刚结束,下次缴税很快又来,有的人家仅剩的口粮被征缴一空,有的仅剩的银钱也被搜刮带走,无数亲人在重税或劳役中流离失所,继而不得不落草为寇。
  叛乱队伍迅速壮大,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数百人
  对生存的渴望与不得不为的苦难,让这样的势力快速扩大,以至于与官府发生多次冲突。
  两军对峙的营地内。
  岳苍拿着中州郡郡守递上来的书信,脸色冷得能滴出水来。
  中州太守希望他出兵平定叛乱,当地驻军是做什么吃的!他的政策施行就没有任何问题?!
  征粮官员的确会从就近驻地征集税收,但都是有数的。
  他们这些官员又从中增加了几成,只有他们知道!
  而且他们奉皇命出征,对的是百山郡叛军,现在中州却想让他将枪尖对内,他可知私自不按令调遣军队会有何种后果!
  岳苍心里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这些人这种时候还敢下重手剥削,让本就不容易破的局面,变得更加被动!“一帮蠢货!当地驻军呢?”
  “回大将军,中州兵器库的刀……都锈了……中州求援后,当地驻军没有到达剿匪地,就被打散了。”
  所有将士闻言沉默下来,这些人平时在干什么!竟如此离谱。
  岳苍并不觉得奇怪,除了边疆将士还在练兵,如今谁还在练兵,这些人何止会犯这些错,皇上承诺的四十万大军,真到手里只有二十万,这二十万还只有三万精锐。
  “大将军,我们派人吗?”
  岳苍冷笑:“你信不信,我们前脚派兵,后脚就有‘民匪’将矛头对准我们,鼓吹是我们陈兵在此造成他们如今的结果,否则他们还能向百山郡购买廉价粮食,甚至我们丢的那二十门炮都可能在他们手里打回我们身上。何况,我们有收到皇上对内调兵的旨意吗?”
  “大人的意思这可能是百山郡的计策!?”
  “谈不上,看看他们征收的税目种类,这样的局面只是早晚的问题。”谁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
  百山郡内。
  林之念批准了第一批杀令。剑指中州世家、豪绅!
  郭太守从君主府出来,不禁心生感慨:“郡主深谋远虑啊。”阻碍他们政策实施的不是城外二十万大军,而是这些以血脉延伸、盘根错节百年的利益团体。
  这些人不除,什么都寸步难行。
  还好,当年郡主的封地是在百山,他的脑袋还好好的长在脖子上。
  ……
  君主府书房内。
  赵意向君主问安,再向魏家主见礼,他昨日刚从溧水郡回来,刚刚接手前线事务。
  魏迟渊颔首。视线依旧在他身上多停了一刻,发现赵意只开疆,不守城。
  望都郡和溧水郡是他带人打下来的,但固守的不是他。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移交了两郡归属,快马加鞭回来接过了中州事宜。
  第496章 赠你一幅画
  魏迟渊不用打听也听说了,赵意打树海岛时也是如此,树海的边防不在他手里,甚至南石也是他带人突破的。
  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赵意开口:“回君主,岳苍没有动的迹象。”
  林之念点头,算不上失望与否,岳苍动,有岳苍动的打法;岳苍不动,有不动的对峙策略。
  应对方案和前进方案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岳苍如果忍得住,反叛的势力,就会从中州打出去,一路北上,杀尽资源的最大掌控者。她们才会主动出击,协助重建。
  岳苍如果受朝廷应诏攻打反叛势力,他们离开百山城多远,百山城的时控范围就往前增多远。直到他们再回头与她对峙,反叛势力紧跟着继续北上。打蚕食战。
  如果岳苍觉得对峙不是长久之计,硬攻城门,那么,虐杀,在所难免。
  现阶段看,岳苍不会让大军继续这么耗下去,应该会有一次攻城。
  她的火力不会有任何迟疑地覆盖下去:“准备充足的弹药。”
  “是。”
  冬枯走进来,递给君主一封信。
  林之念看了一眼,心里便有数了,肯回信,说明那边有人念着她母亲这个人,那么岳苍应该懂她的意思:岳从年不能上前线。
  若是上了,落在她手里,就不用找了。
  林之念看赵意、魏迟渊一眼:“还有事吗?没事都去忙吧。”
  “属下告退。”赵意没有任何犹豫,退下。
  魏迟渊的视线在那封信上落了一瞬,他就没事,在这里陪她而已,却用了‘都’字?信里的内容避讳他?还是写信的人避讳他知道?
  陆辑尘?
  魏迟渊不至于什么事都要知道,他还没有到那么不懂事的地步:“我去看看止戈和在在。”
  “嗯。”
  待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林之念打开信,看了一遍:“冬枯,将老夫人请过来。”
  “是。”
  林之念看着两幅画:她外祖父、外祖母?
  林之念上辈子对外家印象很刻板,上辈子的外祖父、外祖母对她十分客气,对她父亲就更客气了,每次她和父亲陪母亲回外祖父、外祖母家,如果一起去还好,外祖父还会陪她父亲坐坐,下下棋。
  可若是母亲不在,外祖父、外祖母恨不得站他们两边,都不会坐的,场面很尴尬。
  但上辈子的母亲却说,她小时候,外祖父、外祖母可喜欢她了,抢着抱她,不给任何人摸,但她记忆里,外祖父、外祖母都是站在她身侧,用不知道怎么欢喜她才好的眼神直白地盯着她。
  怎么说呢?感觉像穷亲戚吧,又不是,哎,不能这么说,但,好吧,确实有点那意思,每次去被看得太热情,总会给点生意过去。
  小姨也是,对她说话时,分外谨慎。她都怕小姨脑子烧不过来。结果却是她脑子先烧不过来。
  如今。
  林之念看着画像里的两位老人家,觉得,这门亲戚,跟上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最好别去当孝顺外孙女,否则,他家台阶还要扫了又扫,徒给人添乱。
  亲情这种情绪,她只在父母、兄弟姐妹身上体会过,其它的亲缘,都浅。
  但,林之念还是将画像多看了几遍,每个细节尽量记得清清楚楚,免得以后遇见了,她不知道,显得她不孝顺。
  书房的门被快速打开。
  林老夫人直接走上前,目光殷切地看着女儿。
  冬枯重新关上书房门。
  林之念向她展示一下手里的信。
  林老夫人直接走过去,将宝贝女儿挤下座椅,自己坐上去看着画中的人,又忍不住拿起信想要看信。
  老人家一会看看画,一会又看看信,两个都舍不得,两个都是泪。
  林之念见状笑笑,重新搬来一个凳子,在桌头办公。母亲的悲喜是母亲的悲喜,该下的命令一个都不会少,只是这些命令里,她和岳苍都会默契地尽量避开岳从年。
  林老夫人的眼泪打湿了手里的信。孩子肯给她回信,就是不嫌弃她这个姨娘——母亲!
  女儿肯收这些信,想来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林老夫人又高兴地看向女儿,想跟女儿说些什么,见女儿在忙,又安分地自己看信,自己看画中的父母。
  她又给女儿添麻烦了,但能看到这些,她又忍不住高兴。
  林老夫人无论是手里的信还是手里的画,都不忍心放下,她都喜欢,都喜欢。
  林之念抬头蘸墨,看到母亲高兴得不知道该捡哪个宝贝,便两个宝贝都握在手里的样子,想起岳兄长最后求画的语句。
  那就给他再画一幅?“娘想给哥哥写信吗?”
  “我?可以吗?”
  “你都坐我那里了,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现在就是让我开城门我也得开啊。”
  林老夫人才发现自己把女儿挤边上去了,但也不至于信她最后那句胡话,她这个女儿绝对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好商量,犟、说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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