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他就喜欢这种浑身冒汗的劲儿,通泰!
  “你说的,不干预我!大家都听着呢!你们做个见证!不许抢我的功劳!”
  李祐意识到这差事的分量,紧紧攥住。
  “切,谁稀罕!”李泰真没看上这点儿成绩。
  “走啦!孤还有事!”李承乾忙得脚不沾地。
  武器监的火蒺藜改进版出来,准备实验;弩炮初具模型,等着自己去视察。
  农学院、工学院校址已选好,郊外的一处皇庄改建、扩建的。
  农学院要有试验田,工学院要建造模型、实验等,不宜安置在城里。
  时间仓促,第一期招收人数不多。
  专业分类少,每个专业只招二十人,两所学院总共只招二百人。
  正月十六,招生简章通过官驿发往各州县,广纳贤才。
  李承乾不但要负责校址各项建设,还有相关教材审核等。
  国子监汇总后交由太子审核,国子监从来没这么忙碌过,这两所院校教材全新。
  经史只是基础科目之一,数学、和各种专业课程才是主科。
  国子监从未搞过,从司农寺、工部、将作监、都水监、钦天监等各部门抽人编撰教材。
  忙得晕头转向,没把子体力,根本扛不住。
  给事中孔颖达已被任命为国子司业,年后开工不过半月,瘦了一大把。
  整天风风火火,各衙门跑,弘文馆的事儿暂且抛一边。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孔颖达岂能让其他人闲着?弘文馆里的学士、直学士、校书郎等,都分摊一部分差事。
  再无人课后逮着皇子们考校,皇子们乐得轻松。
  特别是李承乾,往日总是被这些大儒拷问经史这类空洞无物的学问。
  如今变成大儒们追着李承乾问这些课程为何要开设,有何作用和意义?
  待听完,竟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好多东西无法反驳。
  曾经引以为傲的学问,在新学科面前变得无足轻重,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怕被人骂不学无术,弄虚作假,这些大儒们开足马力学新知识。
  不再动辄引经据典指责、数落太子、皇子们哪儿、哪儿不合规。
  莫名的,弘文馆掀起一股比学赶帮超的学习风气。
  圣上开始没意识到,突然有一天发现,怎么没人找自己告状了?
  到弘文馆溜达,里面空落落的几位值守人,都伏案埋首看资料抄录。
  一问,先生、学生下学后各忙各的去了。
  再检查孩子们的课业,认真完成,策论答得有模有样,先生评分忧或良。
  “苏卿没排课?”圣上看着排课表问。
  “小苏大人说她这段时间忙,暂时不排课。”于志宁回道。
  第521章 凤阳阁
  “嬷嬷别动,我们自己来!”凤阳阁内,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公主穿着窄袖薄棉袄,撸着袖子在泥地里种甘蔗。
  “公主,别弄脏了手!”“公主,小心鞋子!”
  嬷嬷们只得站在边上,嘴一刻不停,小心这小心那的,眉头快拧成麻花。
  这是打哪儿来的先生,好好的公主弄的跟村姑一样粗鄙,还忽悠干活!
  公主们一会儿着凉病了,又是她们的麻烦事儿。
  公主们金尊玉贵,娇弱得很,稍微冷了热了就得风寒。
  凤阳阁中间小径两旁的花草全移走,公主们跟着女先生们学,用锄头将土刨松,撒上石灰翻晒几日。
  又弄些处理后的腐土盖上,起垄。
  如今甘蔗苗育出,已长到两三寸高,开始移苗。
  公主们都换了旧鞋子,旧衣裳干活。
  春暖花开,稍微一动就冒汗,公主们刨好坑,将甘蔗一棵一棵按一定距离种下,埋上土,很快小小的园子里就种满了。
  “看,这一排全是我种的!”豫章用袖子擦额头上的细毛汗,小脸蛋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一排是我栽的,谁也不许动它,以后都由我打理。”长乐年龄相仿的南平公主指着脚下那一排道。
  “这是我种的!”“这一排我的!”其他公主纷纷认领自己的,不许旁人插手。
  长乐没说话,她是嫡公主,无人敢冒犯她。
  从女先生们教她们甘蔗育苗开始,她才真正接触到劳作。
  往常嬷嬷们嫌弃的脏泥土竟蕴藏着很多学问。
  泥土颜色不同代表着酸碱度不同,泥土结块是因为泥土碱性重……
  种作物必须泥土松软,这样根系才能在地底下扎根深,吸水足,养分足。
  还有植物扦插、嫁接等新奇技术。
  公主们动手,弄些小木苗学嫁接,还学会用糖水让树叶生根,然后种植……
  每日不再是枯坐学字画、学女红。
  虽然手脏了,衣裙脏了,但人却特别有精神,饭量长了,每日睡觉也特别香甜。
  肉眼可见的脸色红润,脸上开始长肉,变健康。
  “好了,种完了甘蔗,我们还需要适量浇水!”谢清韵拿着水瓢道。
  “我来!我来!”豫章抢过水瓢,舀半瓢水淋在甘蔗上,水很快渗漏下去。
  公主们晃晃荡荡打水,手上、脚上打湿了。
  “唉哟,公主诶,快上来换衣裳!打湿了会着凉的!”嬷嬷们拍着大腿,咋咋呼呼的,好像天塌了似的。
  对谢清韵几位女先生没好脸色。
  “没事儿,嬷嬷,我不冷!”巴陵公主玩的开心,不肯上去。
  “我的小祖宗,咋就不听呢?这是乡下人干的活儿,咋就让人给糊弄了去!”嬷嬷上前,用力拽着巴陵公主上去。
  “我不要!放开我!长乐阿姐救我!”
  巴陵公主哭唧唧的,比豫章还小一点,玩的正开心,被嬷嬷强行打断。
  “嬷嬷放开她!”长乐面色不悦。
  “公主,不能贪玩,公主要有公主样!”嬷嬷厉声道。
  “哼,我是公主还是你是公主?我说话你不听,你的话我必须听,你说到底谁是奴才,谁是公主?”巴陵公主尖声道。
  “公主,这是要折煞奴婢么?老奴一片忠心,公主不识好赖,叫老奴如何自处!”嬷嬷哭天抢地。
  “这是作甚?”长孙皇后挺着孕肚走来,后面还有好几个妃嫔。
  “阿娘!”巴陵公主挣脱嬷嬷钳制,扑到自己娘亲怀里。
  妃嫔位份很低,怜惜的给女儿擦脸。
  “见过皇后娘娘!”女先生、嬷嬷们忙行礼。
  “免礼!”长孙皇后轻声道,“巴陵,你哭啥?”
  “回母后,儿臣在种甘蔗,嬷嬷非要拉儿臣走,说、说公主要有公主样。”巴陵边哭边告状。
  她母亲位份低,常受这些奴才暗中刁难。
  自己是公主,嬷嬷亦不放在眼中,种甘蔗的女先生是长乐阿姐请来的。
  这些刁奴心中不爽,分走她们的恩宠和权威,自然要找借口灭威风。
  “娘娘,奴婢是为了公主好!万不敢冒犯!”嬷嬷吓坏了,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样。
  “嬷嬷们辛苦了!”长孙皇后见过奴大欺主,自然明白这些嬷嬷的心思。
  不过是从小驯化、拿捏公主,将来公主嫁出去,她们也随嫁过去。
  有说话分量,挟恩以报让公主为自家子侄谋个不起眼的小官做做。
  “公主如今也大了,嬷嬷们也该荣养,好好歇歇!”长孙皇后淡淡道。
  “娘娘!”嬷嬷惊愕抬头,自己不过二十五六,青春年华,何来荣养一说?
  “去吧!”长孙皇后语气温柔,眼神却冷冷的,无形一股威压。
  身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一步。眼神不善。
  “谢娘娘恩典!”嬷嬷垂头,识相的认命。
  再闹啥都捞不着,还要被扔出去。
  荣养好歹每月有不菲薪水,一家人吃香喝辣,还是个体面人。
  “阿娘!”长乐抱着母亲撒娇。
  “种甘蔗好玩吗?”长孙皇后慈爱地给长女擦汗。
  女儿这些时日明显活泼开朗许多,小脸难得有了血色。
  她问过太医,为何以前一直药补不见效,这劳作了,反倒活蹦乱跳。
  太医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这叫接地气。
  乡下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四季打赤脚,但身体却好好的,就是整日与泥土接触,土地养人。
  长孙皇后觉得好像有道理,这会儿得空,来看看公主们玩的开心不?却遇到奴大欺主的。
  长孙皇后少时丧父,族亲欺负她们,是舅舅高士廉接去抚养,期间见过奴才的各种嘴脸,他们兄妹和母亲常被刁难。
  故而对欺主的奴才绝不姑息!
  “好玩!阿娘,儿臣学了好多作物种植法!
  儿臣们过几日就开始养蚕,后面还要学缫丝、纺织!”长乐叽叽喳喳说着,眉眼灵动、鲜活,不似往日温吞、沉默。
  “喜欢就好!待这一季蚕茧缫丝、纺织后,算时间你们可出发去登州!”长孙皇后和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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