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为何?昨日跟福东家复命,遇到麻烦?”苏仲彦关切。
  “不是,我要留在长安求学!”胡二郎道。
  “真的?太好啦!”苏仲彦欢喜道,“你准备考哪个学府?我们一起温习功课!”
  “呃…”胡二郎支支吾吾,“我明日便要入学!”
  “真的?哎呀,太好了,福东家给你托的关系?”苏仲彦羡慕坏了。
  “呃,圣上特赐国子学!”胡二郎觉得自己不该显摆,可若是藏着掖着不说,反而生分。
  “圣上特赐?国子学?”苏仲彦惊呼,“天啊,不疑,你、你…”
  苏仲彦比胡二郎还激动,来回转圈搓着手,“国子学!不疑,改日带我逛逛,见识见识里面的藏书!”
  胡二郎笑道,“好!”
  “呵呵,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疑,以后有好书记得分享分享哦!”苏仲彦套交情。
  国子学里好多藏书是世家大族捐赠的,有些还是孤本,一般人无法窥探。
  好一阵苏仲彦才想起什么,疑惑道,“不疑,圣上为何特赐你?莫非你也面圣了?”
  胡二郎点点头,“比你们先面圣!福东家是少府监管事,如今擢升为少府监掌冶署互市丞官,领海市监,掌广州港、泉州港诸舶司。”
  苏仲彦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你是说…”
  胡二郎点点头,有些话只可意味,不可言说。
  “不疑!太好了!我还遗憾咱们要分别,如今你也留长安!不若就住我家吧!”苏仲彦热情邀请。
  “好啊!”胡二郎喜欢这里的环境,也喜欢跟苏仲彦探讨、交流。
  窗外路过的苏时彦、苏辰彦哥俩听到,心里嫉妒到发狂!
  早知道抱福东家大腿,想不到他背景这般深厚,竟是圣上特使。
  可平日里福东家几乎不正眼瞧他们,总是一副冷冰冰、客套疏离的态度,让人不敢靠近。
  胡二郎也不知怎么走的狗屎运,赚的盆满钵满不说,还白得一个国子学名额,都不用考试。
  读书人、商人的便利都让他占尽!
  自己怎么没这命?唉,真是同人不同命!
  哥俩本就郁结,这下更郁结!
  “哦,对了,仲彦,刘掌柜会留下,我打算在长安开间铺子,售卖岭南特产。”胡二郎说着打算。
  “啊?”苏仲彦很意外,“那孩子们咋办?阿黑一人怕是忙不过来!”
  刘掌柜很能干,有他在,还能放心把孩子交给商队。
  可他也留下,商队里其他人苏仲彦不是很放心,孩子丢了或是出意外,没人能主持局面。
  账房莫先生留在广州港。
  “先生!”门外虎子、阿禾、阿牛一帮孩子挨挨挤挤的。
  “何事?进来吧!”苏仲彦脾气好,对孩子们随和。
  “先生,我们、我们也想留长安!”孩子们鼓起勇气道。
  “你们也想留长安?”苏仲彦看着孩子们,“可是你们、你们,长安的学府不是那么好考的!”
  “先生,能考上官学就考,这里私馆不少,考不上去私馆念书也不差!”虎子道。
  这里大儒、名士云集,好的私馆里也藏着名家大儒,怎么都能学到知识,学到本领。
  “可是,你们这么小,离家太久,你们阿耶、阿娘…”苏仲彦纠结。
  换做他,也想留下,回到荒沟村,除了妹妹,再无先生。
  而且到长安一趟不易,就这么走马观花一遍回去,心不甘。
  “仲彦,我也不打算现在回去!”阿黑进来。
  昨晚面圣,激发了他的雄心壮志,虽然年龄大了些,可‘朝闻道,夕死可矣!’
  现在学也不晚,能学多少是多少,过两年回去,让阿公大吃一惊!阿黑也变成儒雅学子!
  “这、梧县那边咋办?阿公他们不得以为我把你们给拐卖了!”苏仲彦又是为难又是好笑。
  “不会!”阿黑笃定道,“兴许他们更希望我们多待两年也说不定!”
  “要不想留下的留下,找苏大人补办滞留过所,愿意回去的随商队返回,如何?”胡二郎提议。
  “甚好!大家想好,愿意留下的报名!”苏仲彦对孩子们道。
  结果所有孩子都不想走,找苏步成补办过所。
  孩子们都去报考算学,这是他们的强项,为了能留在长安,也是拼了。
  长安的算学也加入加入珠算课,当然还有其他课程。
  不过孩子们现在最有可能考上的是算学,律学、书学他们根本没机会。
  律学年龄不够,书学基础不行,这一年才握笔,能写出多好的字?
  苏步成托关系找来两位先生,给孩子们补课。
  苏府变成不是私塾的私塾,变得热闹、有活力,不再冷冷清清。
  在福忠的帮助下,胡二郎在东市、西市各开一间商铺,刘掌柜打理。
  第374章 寻故人
  随着第二批岭南锦作贡品入京,苏步成收到苏樱来信,梧县补办的孩子们延期过所。
  各家孩子们收到家书、御寒冬衣。
  长安寄出去的信不过半月,没想到岭南那边早就行动。
  苏樱收到苏仲彦从荥阳寄来的信件,就筹谋孩子们在长安的未来发展。
  苏步成看了信,感触颇深,长女这见识、远见,身为女儿身当真可惜了。
  苏家的包裹也是一大包,大房苏步成、苏仲彦父子的、三房苏柄彦的,还有二房三兄弟苏时彦、苏辰彦、苏兆彦的。
  三妯娌熬夜赶制,杨春华大着肚子,杜氏、韦氏哪里看得下去?帮忙给三兄弟做寒衣。
  十月的长安夜里冷得很,孩子们穿上暖和的冬衣,更加用心读书。
  每个人都添加了冬衣,唯独没有秦方城的。
  看着大家欢欢喜喜领一个包袱,秦方城默默看着,心里酸涩。
  “秦外祖,你我身形差不多,这一套你拿去穿吧!”苏仲彦心软,把自己那套让出来。
  秦方城没说话,扭头走开,不稀罕这施舍。
  “兄长莫要难过,他们二房就是这么别扭!”苏柄彦看不过眼。
  住大伯家,整天做出一副委屈状给谁看?
  不干活儿,吃白食,还苦大仇深的,膈应人。
  “臭小子!”苏仲彦挼了挼堂弟脑袋,“咱兄弟俩说说就算了,别在兆彦跟前叨叨!”
  “省的!”苏柄彦笑笑,“幸好兆彦没被带偏,不然二叔…”
  “不然我阿耶怎样?”冷不丁响起苏兆彦的声音。
  “哎哟,吓死人了!”苏柄彦吓一跳,捣了堂弟一拳,“你走路咋没声儿!”
  “要有声儿,咋听得到你在背后蛐蛐儿?”苏兆彦似笑非笑。
  “谁蛐蛐儿啦?你那好外祖,阿兄把冬衣让给他,不领情!哼!”苏柄彦替堂兄打抱不平。
  苏兆彦闻言,无言以对,良久道,“兄长别管,我去成衣铺给外祖买一身,他总不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除非想冻死自己!”
  这一晚荒沟村的孩子们都没睡好,几位村老给自家孙辈孩子们好几封信。
  看能不能找到信上之人,将信递上。
  孩子们知道那是敲门砖,开不开门就一次机会,既兴奋又忐忑。
  祖辈曾是长安城搅动风云的权贵,父辈曾是长安城夜夜笙歌的公子哥儿。
  时过境迁,朝代更迭,谁还记得当年的旧人?
  “阿禾,你干嘛,你打多了?”虎子急忙拉住王之禾的手,米打一碗又一碗。
  “哎呀,对不住!”王之禾回过神,忙道歉。
  “你今日咋啦?老走神?”虎子关切道。
  “无甚!”阿禾摇头,可眼神出卖了他,有心事儿。
  “还说无甚,我都能看出你有心事儿!”虎子凑近道,“是不是你阿翁给你的信?”
  阿禾瞪大眼,“你怎知晓?”
  “笨蛋,你阿翁给你们写,我阿翁不得给我们写?”虎子大大方方。
  “为啥咱们要留在长安?大家心知肚明!不就是为了在长安立足,以后阿翁他们能叶落长安?”
  以前在荒沟村,长安是个模糊的概念,祖辈、父辈说起当年,无比怀念。
  如今亲眼见到,盛大、繁荣的长安令人震撼,终于理解祖辈、父辈对长安的念念不忘。
  “上哪儿去寻找故旧?二十年过去,还在不在长安皆未可知!”阿禾叹道。
  有门生故旧、族人托举一把,未来的路好走许多。
  苏府提供住所、请来先生、管吃住,已是大恩大德,还能奢望苏家帮什么?没见苏家子弟都得自己奔前程?
  “笨!”虎子敲了阿禾一个爆栗。
  “干嘛打我!”阿禾捂住脑袋。
  “不是有长安县署、万年县署么?长安城的户籍在那里,人口流动,都要过他们手,一问便知!”
  虎子小大人般,跟着阿翁去过几次县衙,对这套流程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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