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这孩子,还是个孩子,哪懂这些?”杨春华笑。
“咕咕!”肚子传来腹鸣,杨春华脸一红。
“看,二婶,肚里的弟弟妹妹没吃饱,还吵着要吃呢!”苏樱打趣,端着碗再去盛一碗。
这回苏樱还带来一小碗酸豆角,“二婶要不要就着酸豆角下粥?”
“真香!”杨春华闻到酸豆角,口水不自觉的流。
一粒酸豆角放嘴里,寡淡的嘴里有了味觉,就着酸豆角,吃下一碗粥,酸豆角吃的干干净净。
“这下是真吃饱了!”杨春华恢复了些力气。
“娘子、娘子,郎中请来啦!”苏老二咋咋呼呼的冲进院子。
郎中一路颠的七荤八素,好在进了村道,路变得平整,才没那么颠。
苏老二拉着郎中往里走。
“先生请喝水!”苏樱端来温热的蜂蜜水。
郎中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老天爷,快要被渴死。
这人进到医馆只问谁是郎中,郎中问何事?这人也不多言,让收拾药箱就走。
出得门来两人共乘一骑,就往荒沟村跑。
都知道荒沟村穷,这些年极少请得起郎中,去年下半年荒沟村突然开始爆出粉条、蜂蜜、茶油,变得富裕起来。
郎中几年前来过一趟,这次再来,惊叹这里模样大变!
平整、坚硬、宽阔的路面,路边还有竹水管,清亮的山泉水潺潺流动。
进到村里,四通八达的竹水管引入家家户户,不用到溪边挑水。
一座宽敞的粉条厂冒着炊烟,坝子上的竹竿全晾着深浅不一的粉条。
成块成块的水稻田长得郁郁葱葱,比其他村的都好,还有许多村民在地里割麦子、翻耕。
这里没有几年前的穷困、衰败,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有光。
这、这简直是世外桃源!郎中看得眼热。
被苏老二带到苏宅,更是大吃一惊,这般好的宅子乡下难得一见!
更听到孩子们朗朗读书声,先生抑扬顿挫的讲课声,郎中实在没想到这荒沟村会有这么多惊喜!
一个地方有没有发展潜力,办学是一个重要指标。
大鱼大肉,不过是短暂、昙花一现的富庶,唯有办学,孩子们读得起书,那才是未来可期。
郎中都忘了自己的疲惫,一碗蜂蜜水下肚,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累又渴。
“先生先用膳!”正是午饭时间,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诊脉。
“哎哟!救人要紧!先看看病人!”郎中坐不住,生怕耽误救治,这人骑着马火急火燎的。
“不急!先用膳!”苏樱好笑,二叔这会儿真的像毛头小子。
“就是,先生先用膳!”老太太也笑呵呵的劝道。
饭菜上桌,有肉、有鸡蛋羹、有红糖发糕、有米饭。
“这、这!如此丰盛,实在不敢当!”这是郎中出诊这么些年,第一次如此豪华盛宴。
“先生尽管放开了吃!把你请过来,不是甚要紧事儿。”老太太见郎中惶恐,笑道。
郎中没见着病人,心中始终惦记,尽管饭菜美味,也只浅尝即止。
“病人在何处,我去瞧瞧!”郎中放下碗筷。
“先生且随我来!”苏老二领着郎中去卧室。
杨春华半躺半卧在床边,浅睡眠,一有响动就睁开眼,“夫君回来啦?”
“娘子,郎中请来了!”苏老二扶着杨春华起身,坐到桌边。
郎中拿出脉枕,垫在病人左腕下,再搭一块丝帕,然后伸出二指搭脉。
然后再换右手。
“嗯!”良久,郎中露出笑容,冲苏老二拱手,“恭喜郎君、贺喜郎君,娘子有喜了!”
杨春华这下是真放心了,刚才诊脉心中忐忑,唯恐空欢喜一场,这会儿确诊,实实在在的欢喜起来。
“娘子快躺下!”苏老二小心翼翼扶着妻子上床。
“先生,我娘子可要开些药补补?”苏老二关切道。
“不用,娘子只需一日三餐保证,有荤有素即可,适当走动走动,不易久躺!”郎中摆摆手,收拾药箱。
“可是我娘子身体瘦弱,不补补,如何供养两人?”苏老二不放心。
“郎君,你家娘子身体虽瘦弱娇小,但身体康健,无需大补,否则胎儿过大,母体生产艰难。
娘子年岁不小,胎儿不宜过大,一日三餐照常即可!”郎中叮嘱道。
“啊?”苏老二愣住,以为吃的越精越多越好,却不想胎儿过大,于母体不利。
生了四个孩子,苏老二第一次知晓还有这些道道,差点儿好心办坏事!
“多谢先生提醒,否则我害了娘子!”苏老二冲郎中躬身道谢。
“无妨,此乃妇人之事,男子知晓的甚少!”郎中笑笑,提着药箱出来。
苏樱给了充裕的诊金,又送了一封红糖。
“哎哟,女娘使不得,使不得,诊金已有足矣,怎好再送红糖?”郎中婉拒。
“先生尽管收下,我二婶还需要你多看顾,待生产日子临近,还请先生上门守候,护她周全。”苏樱将红糖塞给郎中。
杨春华三十一二的年龄,在古代是高龄孕产妇,为防万一,得请个郎中坐阵才踏实。
“女娘客气,小老儿定当保娘子平安!”郎中第一次收这么重的诊金。
第252章 心里有杆秤
苏老二送郎中回医馆,马儿哒哒哒从杨老汉跟前跑过,杨老汉心头突突跳。
今日太古怪,早上是亲家母追着自家老婆子往苏家跑。
没一会儿是女婿骑马出去,中午带着郎中赶回来,这会儿又哒哒哒跑了。
到底发生了啥事儿?杨老汉担忧,难不成闺女病啦?
可刚才回家问老婆子,老婆子但笑不语,神叨叨的说时间未到,男人少打听。
在地头站了一会儿,实在放心不下,扔下犁,往苏家去,到底咋回事儿,得看个究竟。
“哟,亲家公来啦,可用膳了?”老太太见杨老汉,热情相迎。
“用过了,亲家母,春华呢?咋不见人?”
杨老汉见杜氏、韦氏提着猪食桶去喂猪,独独不见闺女。
“二郎媳妇啊,不舒服,正歇着呢!”老太太笑容僵了一下。
“不舒服?春华病了?”杨老汉心中焦急,“刚才请郎中是…”
“正是,请郎中来确认。”老太太笑呵呵的。
“可有开药?”杨老汉心中气结,闺女生病,亲家母咋还笑得那么欢喜?
“郎中说不用,只需一日三餐,有荤有素即可。”老太太回道。
“甚郎中?竟不开药!”杨老汉生气。
不好骂亲家母,骂郎中总是可以的。
“亲家公这话说的,郎中还能害了二郎媳妇不成?”老太太不悦。
“这是妇人的事儿,亲家公懂甚?郎中说不能补,补了胎儿太大,二郎媳妇体形娇小,生产费力。”
“补了胎儿太大?”杨老汉愣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我家春华不是生病?”
“谁在胡言乱语?我家二郎媳妇好着呢!身强体健!”老太太瞬间变脸,气得要骂人。
“亲家母别误会,我见着女婿来回跑,请了郎中来,又着急忙慌送回去,胡乱猜测的!与旁人无关!”杨老汉心中大喜。
不免埋怨高氏,老婆子真是的,问了也不说,害自己到苏家闹笑话。
“我还以为哪个嚼舌根的乱传呢!老身指定撕了他的嘴!” 老太太中气十足,神气活现,“亲家公可要见见二郎媳妇?”。
“不用、不用!让孩子好生歇息!地里还有活儿,我走了!”杨老汉慌乱摆摆手,一溜烟儿跑了。
走着走着,鼻子酸涩,太好了,闺女总算圆满了!一直提着的心踏踏实实放下来。
待平安生产,丈夫、孩子都有,一个家算是完整了。
“阿耶,你哭甚?”杨大郎见老父亲边走边抹泪,以为跟苏老太太闹不快。
“谁哭了?干活干活!”杨老汉扶着犁,鞭子一甩,吆喝着牛往前走,呼呼有声。
“今儿咋啦,一个个神神叨叨的?”杨大郎看看天、看看远处的苏家,自言自语。
“兆彦,在干嘛呢?不练习打算盘了?”苏樱去蚕室喂蚕,却见苏兆彦在杨春华门口徘徊。
“阿姐!”苏兆彦可怜巴巴,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神情落寞。
“怎么啦?”苏樱摸摸堂弟的小脑袋。
八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心思敏感多疑的年龄。
“杨娘子有了弟弟,阿耶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苏兆彦支吾半天,问出心中疑惑。
“怎么会呢?”苏樱弯下腰,“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耶不喜我阿娘,现在跟杨娘子有了弟弟,以后他们是一家,我、我…”苏兆彦越说越难过。
“真是傻孩子,杨娘子平日待你不好吗?”苏樱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