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荷儿!我可怜的荷儿!你怎么那么命苦?呜呜…”小秦氏抱着苏荷哀泣。
  “啊、啊!”苏荷疼得难受,一把推开小秦氏,转着圈跺脚哀嚎,涕泪横流。
  苏老二默默转身,去溪边扯草药。
  “愣着干什么,拿秸秆烧草木灰,煎水给她服下,败兴玩意!活该!”苏老太太骂骂咧咧。
  临危时刻,还得她亲自出马!这些子孙都是富贵窝里出来的,没一个能挡事儿!
  以前家里穷,就地取材,草木灰、灶心土、童子尿、锅底灰、田间地头的草药,随手一抓就是药。
  “是,祖母!”苏时彦、苏辰彦赶忙从屋里抓一把秸秆来烧,兑水后给苏荷喝。
  “啊、啊!”苏荷痛苦地哀嚎,不肯喝这黑乎乎的草木灰水。
  “痛死活该!”苏老太太见苏荷不领情,气道。
  “阿娘,小桃吹吹!”小桃小心捧着母亲的脸。
  杜氏摸摸小女儿的小脑袋,小桃轻轻吹了吹,“阿娘,还疼吗?”
  杜氏笑着摇头,“小桃真乖,阿娘不疼了!”
  “大郎媳妇。”苏老太太走到杜氏跟前,“二郎媳妇脑子不清醒,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那些疯话莫要当真!与二郎无关,切莫伤了兄弟和气。”
  第27章 后宅妇人打斗成这样
  杜氏错愕的看着婆母,老太太撞鬼了?
  顺风顺水时,老太太整天乐呵呵,除了爱摆谱、拿腔拿调,其他还好,不太为难人,只要好吃好喝供着她、捧着她,做风光无限的老太君就成。
  那会儿老太太看起来豁达开朗,是苏家的镇宅神兽。
  一场变故,老太太沦落为流犯,得知是因为灭蝗一事,瞬间变脸,哭喊着向官府举报阿樱是罪魁祸首,与她无关,与大郎无关。
  一路上对阿樱非打即骂,所有怨气都撒到阿樱身上,活脱脱一撒泼的乡野村妇。
  阿樱那场大病,有卢家退婚的缘故,再就是老太太恶毒的话太伤人,如利刃刀刀刺入阿樱心中。
  连押解的官差都被她的聒噪烦得不行,给了她两鞭子,才规矩老实起来。
  杜氏想不明白,婆母这般变脸为哪样?
  习惯了婆母的狰狞、恶毒面孔,突然变得明事理、和颜悦色,杜氏只觉得惊悚,怀疑婆母不怀好意。
  “你看我做甚?”苏老太太意识到自己太过热切,与自己往日高高在上的形象大相径庭,拉下脸不悦道。
  苏老太太苦了半生,几个儿子成才,以为苦尽甘来,临到老一切清零,能不急眼?
  人老成精,虽自私自利,但还是有一点儿小智慧,懂得审时度势,什么时候作,什么时候收,拿捏的很到位。
  这二儿媳…,当初没看上,勉为其难让二郎娶了。
  有大郎、三郎娶的出自京城望族女子做媳妇,二儿媳对比之下根本拿不出手,苏老太平日里不怎么搭理二儿媳。
  这一落魄,自己气愤不过,动辄打骂苏樱出气。
  到了岭南,认清形势,歇了心思,安于现状接受这苦逼日子。
  不想平时不哼不哈的二儿媳反倒按捺不住,开始作天作地。
  脑子有坑,这时闹不是自寻死路么?
  唉,小秦氏蠢,连带着生的闺女也蠢,可劲儿闹腾!
  还是大郎、三郎靠得住!
  思及此,老太太放下身段主动示好杜氏,却不想杜氏不领情!真是的,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苏老太心中郁闷,讪讪走开。
  “郎君,发生何事?”村长急匆匆走来。
  苏伯彦兄弟俩总算带着村长回来,身后还跟着虎子、一个跟虎子六七分像的壮年男子、一个老妇人,全都一脸焦急。
  “这么晚叨扰村长,实在对不住!”苏步成抬手一揖,“内人伤到脸上,不知村长可有伤药?”
  “有、有!”村长忙道,“老婆子,你来瞧瞧苏家大娘子。”
  老妇人上前,就着火把的光,查看杜氏的伤情。
  “嘶!”老妇人倒吸一口冷气,“可怜见的,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深深的血痕,流淌的血迹已经干涸,血痕边上还有被刮破的皮吊着,下手的人完全是冲着毁容去的。
  “大娘子且忍一忍,先清理伤口,会有些疼。”老妇人提着一个装药的小藤箱。
  “有劳大娘!”杜氏虽然形容狼狈,但礼数不乱。
  “嗷、嗷!”苏荷揪着胸口、喉咙,鬼嚎着冲到老妇人跟前,一把拽住老妇人的手。
  “先救我女儿!”小秦氏冲过来,扑通跪下,拉着老妇人不撒手。
  “娘子且撒手,你如此扯住我,要如何救人?”老妇人淡淡道。
  看到痛苦不堪的苏荷时,老妇人吓了一跳,嘴上全是亮晶晶的燎泡,手捏着喉咙,哀嚎声嘶哑,定是遭了大罪。
  可是母女一前一后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是个什么意思?求医心切也不至于掐人啊?
  “你一定要先救我女儿!你不答应,我不起来!”小秦氏不撒手。
  “唉,娘子这是作甚?想要逼迫老身不成?老身并非郎中,不过是小郎君相求,特意过来瞧瞧大娘子。”
  老妇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苏伯彦兄弟俩赶到自家,只着急的问可有烫伤、外伤药,或盐、蜂蜜。
  丈夫问发生何事,两个少年表情一言难尽。
  家丑不可外扬。
  猜着苏家可能遇到麻烦事儿,丈夫叫上自己,带着自家储备的药赶过来。
  孙儿虎子见先生家有事,自然要过来瞧瞧,
  虎子爹哪放心老弱妇孺夜里出门,也跟了来。
  见到眼下这情景,想来是妯娌大战。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妇人经历过太多风雨,内宅之事见多了,还真没见过官宦人家后宅妇人打斗成这样的,真是开了眼界。
  “我不管,是他们害的我女儿,凭啥给恶人先看?”小秦氏头发凌乱,眼中尽是恨意。
  “呃,这位娘子,暂且先别管是非曲直,救人要紧!你且撒手!”老妇人觉得这妇人拎不清,心中有些不喜。
  出身豪门世家的老妇人,虽落魄,但依然一身傲气,最不喜别人把想法强加自己身上。
  杜氏的临危不乱与小秦氏的状若癫狂,两相对比,不管孰是孰非,老妇人不自觉的偏向杜氏。
  “不!她又死不了!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如此不分是非,去救恶人?”
  小秦氏死死拽住老妇人的手,给老妇人扣罪名。
  “你又在闹甚?”苏老二摘了一把草药回来,见妻子拉着一位老妇人撒泼,顿时气血上涌。
  “时彦、辰彦你们怎么不拦着?”苏老二训斥两个儿子。
  “阿娘!”苏时彦、苏辰彦挨了无妄之灾,拉开小秦氏。
  “苏步青,你个窝囊废,荷儿伤这么重,你不想着医治,就会窝里横!”小秦氏被儿子们拽开,怒骂丈夫。
  “荷儿,过来!”苏老二去拉苏荷,“阿耶给你摘了草药。”
  “熬、熬!”苏荷甩开父亲的手,眼里全是怨愤。
  “听话!”苏老二用力拽走苏荷。
  老妇人这才得以脱身,替杜氏清理伤口。
  纱布沾着温水将干涸的血迹擦拭掉,露出几道深深的沟壑,再软化未掉落的皮,小心翼翼用剪子剪掉。
  “娘子当心,老身用盐水给你擦拭!”
  老妇人拿出一颗粗盐,在温水中浸泡一会儿,然后纱布沾着盐水擦拭伤口。
  “嘶!”杜氏疼得直哆嗦。
  “娘子且忍忍,盐水是疼,擦了伤口好的快,不会化脓感染!”老妇人手上动作不停,语气温和。
  “多谢大娘!仙娥省的!大娘放心弄!”杜氏笑笑,双手紧紧攥着忍住疼。
  “阿娘!”苏樱握着母亲的手,“不怕,这盐水消毒,每日抹点儿蜂蜜,慢慢养一段时间,脸上不会落疤痕。”
  “娘不怕!”杜氏头不能动,眼睛温柔的看着大女儿。
  第28章 突破底线
  “来,荷儿,喝了这药汁!”苏老二捣了一碗黑乎乎的草药汁。
  “嗷!”苏荷一把拍落父亲的药汁,又一个碗打碎。
  脏兮兮的黑水,窝囊废的爹哪懂什么医术?整些野草糊弄自己!
  “你!”苏老二看着不消停的女儿,满是失望,“你愿意疼着那就疼着吧!”
  见女儿这会儿都还有精力作,想来是死不了的,苏老二放心一大半,心思也淡了。
  连着被妻女闹腾,苏老二有种身心俱疲的无力感。
  “嗷、嗷!”苏荷嚎着往老妇人身边挤,被苏步成父子、苏老三一家挡住。
  “大娘子,我就不给你上草药了,草药有颜色,会留下疤痕,给你抹点儿蜂蜜。”老妇人看着杜氏有些细纹、但依然动人的脸道。
  “多谢大娘!”杜氏真诚道谢。
  “来,这位娘子,你脸上也伤的不轻,给你也弄一下。”老妇人转头对韦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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