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又把陈阿姨架在了人缘好觉悟高上面,这可是对她碎嘴子的最好“报复”了。
  马上要开学了,青蓝出去买文具了,清音在二楼染头发,数一下也还是只有十几根,她每次染头发都要等家里没人的时候染,她小心翼翼把两种不同颜色的染膏挤在一起,对着镜子挑出有白头发的那几缕,把染发膏轻轻地涂在头发上,这个时间本来是白采桢在楼下忙的时候,她恰巧上来拿东西。
  看到女儿在染头发,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抢过来了清音手上的染发盘,用刷子把染膏抹在所有的头发上,“你看看你扭捏做事的那个状态,染头发也好好染。”
  “妈,我头发就只有几根白头发,你不用把全部都抹上。”
  “对,也是,染头发对大脑不好,高三了马上学习最重要,染头发做什么,白头发越多说明学习越用功,这是功勋章,我倒要看看你你高三将会有多少白发!我倒是觉得你高考结束后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好了。”她立刻又把染发膏扔到了边上的垃圾桶里,留着清音独自在那一脸懵逼。
  那染膏被白采桢一顿操作猛如虎糊到了她脸上一些,在她白皙的脸上尤其留下了一点黑的印记,几天都洗不掉。
  “清音,高三了,‘向北京进军’只有七八个月的时间了,你抛去周末、假期、睡觉、开小差,其实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了,这几个月的时间是决定一生的。”
  清音还在想着那一天妈妈因为“第三者”是否要分心,没想到妈妈三下五除二先解决了第一个危机。
  第三十七章 每个人将怎样过好这一生?
  日子在忙碌中度过,上学的上学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中午打瞌睡的下午打盹的,晚上失眠又流泪的,时间把喜怒哀乐揉到了时钟转动的每一圈里。
  转眼很快到了中秋节,但是宁海依旧是炎热的天气,晚上热得睡不着的时候,白家卧室的两个窗户都要打开,吹风比开空调睡得更舒服,遥远的海风吹过来,一晚上仿佛都枕在蓝色的梦上面。宁海的学生从小没有节气感,和课本上的描述的清秋萧瑟的中秋节不一样的是,这里中秋节没有萧瑟。所以课文里的中秋永远是一个乌托邦一样的清冷的远方。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姐姐,这是我今天在学校学的古诗,上面说明月光好像是地上的霜,地上的霜是什么啊。”泳熠放学回来拿着书跑过来问青蓝。
  “我也没有见过地上的霜,估计就是雪白的一片吧是不是像面粉一样。”青蓝说,她也没见过白霜。
  “那是不是像白阿姨脸上涂的粉,雪白雪白,白阿姨脸上若涂了霜,就是十五的月亮,若没有涂霜,是不是就是初一的月亮啊。”
  “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我妈听到,听到估计得狠狠剜你一眼,再打你屁股一下。”青蓝说。
  “你说清音姐姐以后去北京读书了,应该就能看到霜了,北京那么冷,肯定有霜,到时候让她讲给你。”泳熠说。
  有爸爸在的泳熠和前段时间因为爸爸出差而敏感又咄咄逼人的泳熠完全不一样,原来有没有爸爸可以让一个孩子完全两样。白采桢看在眼里,想在心头。
  她远远听到了泳熠的话,倒什么也没有讲,她心里想东想西,这是说自己脸已经不是年轻时那么雪白了吗,炎炎九月,店里的几个服务员已经在一角歇息了,她一个人在锅边忙碌着,突然觉得好累,被生活生拉硬拽,人生太慢又太快。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她喜欢听周璇的老歌,店里常年放的就是这几首歌,《月圆花好》,《永远的微笑》,《四季歌》,那缓慢的音乐把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得很远,她算了一下,这么些年,在宁海赚了几十万了,除去日常开销和女儿的学费等等,她都存了起来,马国栋那天怂恿她买楼,她没买,她还等着他之前说的他们家老房子拆迁,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分一套了。她有时觉得是不是快到了更年期,明明才不到四十岁,普通女人怎么过好这一生啊?她往外看了一下,泳星又在街上捡瓶子,那些外地过来旅游的情侣在路上走着笑着,年轻的女孩子化着夸张的妆容在甜品店门口等饮料,每个人都自带光环,她突然又想开了,之前羡慕梁柳溪悠闲太太的生活,没有一点压力,现在又觉得这辈子已然不可能再去做什么高大上的工作嫁给家缠万贯帅气的老公,也许在热气腾腾的世俗生活中活出坦然,才是最不容易的吧。
  中秋节到了,宁海处处是欢乐的氛围,居委会陈阿姨和张奶奶依旧组织了每年一次的中秋团聚博饼活动,意为博得一个好彩头,博中状元的人,一年的运气总是会特别好。由于风凌街一年比一年繁华热闹,往年在街上摆桌团聚今年已经行不通了,今年把团聚的地点搬到了风凌街另一侧的稍微僻静一点的街上,远处正好是大海的风口,海上升明月,朗月清风的夜晚每个人都神采奕奕。
  月光当空照,马家、白家、张家、刘家、陈家几十口人聚在一起,在宁海,中秋节是和过年一样重要的节日,这些邻居们也必定要在中秋节晚上抽出来时间聚在一起。
  一条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瓜果饭菜、酒水饮料,以及还有博饼的大碗和骰子,男人、女人、小孩子聚拢着面对面坐着。
  “今年是第一年我们来到这里团聚啊,以往都是在那条大街上,这证明风凌街和艺术区的发展越来越快了,游客啊顾客啊很多,我们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在街上想干什么就什么了,这是个好事,风凌街发展越来越好了,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今天各位聚餐以及待会博饼礼物的赞助都是由咱们街上这些企业家与慈善家支持的,名单如下:“茗浪茶行”的董事长马国栋、宁海大学知名教授张泉成........”
  下面一阵起哄,“陈姐,我这一个卖茶叶的被你这词说出了大酒店红地毯的感觉啊.......”
  “陈姐,今天没有西装革履,都对不起你这铿锵的致辞啊!”
  陈阿姨站在椅子上自顾自铿锵地说着,从历史讲到了未来,从发展讲到情怀,越讲越多,后面听得人越来越少,她的激情澎湃化成了电视机一样的背景音的功能。
  男人围了一堆在听刘万青继续讲着医院里的隐秘的故事,听得每个人都下体疼似的,蹙着双眉歪着嘴。
  “今儿下午,我又做了一台手术,从那个地方,取出了这么一大个东西,啧啧,现在这年轻人玩得太溜,你能想这是怎么塞进去的嘛.......这几天这手术做得我腰疼腿疼,你说我一个肛肠科的医生,承担了本该不属于我应该承担的啊,也见太多不属于我应该见的啊。”刘万青那傲娇又假装委屈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你不是说见过宁海十分之一人的屁股嘛,我建议你啊也写一个小说,有个作家不是写了个小说叫《丰乳肥臀》嘛,你这见识足够了,肯定比他多,而且都是第一线的。”张泉成笑着说。
  “我真的要写出来,都没人看这作家写的了。”刘万青啧啧笑着说,“幸亏我和刘浏妈谈恋爱结婚得早,我那年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就谈恋爱结婚了,要是见了这么多屁股我大概率是结不了婚的。”刘万青说。
  “为什么?”
  “因为现实太野蛮了哈!”刘万青说。
  “好快啊,你俩结婚也十几年了吧,感觉一瞬间啊。”马国栋又接着说,“我们不是认识老刘这个肛肠科医生,都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疯狂的人啊。我以为大家都是按部就班地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是啊,我脑子里的也是,我们是不是都老了,都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步伐了。”张泉成也说。
  “时光太快了,后来的人再看我们会不会就像是看山顶洞人一样啊,我和品仪谈恋爱那会,都约会四五次了,都还没有牵过手,那年十月,家里人说准备订婚了,品仪才让我牵手呢。”马国栋也无不伤感地回忆着。
  “采桢在那边,你可别让她听到你再回忆别的女人。”刘万青笑着说。
  “没事,只要不是小姨子就行。”
  不知道最后为什么聊得有点伤感,在月色的映照下,每个男人都回忆起了过去的恋爱与婚姻生活,但凡聊起过去的那些事情,每个男人都深情得像没谈过恋爱的少年一样。
  女人们在一起聊家长里短和明星八卦。
  “我远方家表姨,前段时间得了脑瘤,你们猜是因为什么嘛,在家里老遭到家暴,脑部受创啊,有淤血没散开积成脑瘤,虽然开刀做了手术,可是没过几年,气淤堵塞造成子宫癌,你看看啊,多受罪啊,这根在哪呢,就因为没有找个好男人。”刘万青老婆方卉绘声绘色地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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