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余晖鼻子酸酸的，低下头，继续洗碗，声音几乎听不见：“好。”
窗外，雨还在下。
第86章 生日
大抵是看出余晖这次真的下定了决心，那对夫妻后来又软了架子，想要重新开始谈判。
电话打到第三通时，余晖正蹲在阳台，笨拙地学着夏扶光给番茄苗绑支架，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屏幕亮起又暗下，像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武律师的消息紧接着弹出来：“他们同意按最初谈的片酬分成，条件是撤诉。”
打这些字的时候，武律师大概是趾高气昂很不屑的。穷途末路想起来和解了，早干嘛去了。
余晖沾着泥土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两秒，回了一句：“按之前的方案继续起诉。”
前面他心软过很多次，余骏和柳菲一次比一次更过分，现在也算自食其果，注定跟那笔钱没关系了。
余晖继续低头缠他的棉线。嫩绿的番茄茎被小心地托起，绕过支架时发出细微的”啪”声，像是少年人终于挣断某道无形的枷锁。
武律师说起诉的流程有些慢，从立案到开庭就得耗费几个月，于是余晖也就放下了所有心事，乖乖做一个学生。
《策天机》他推了不久后，就宣了资历比余晖还浅的新人作为男主，他觉得《黎明之前》自己也接不了了，可是没关系，长痛不如短痛。
如今他也想明白了，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有夏扶光撑腰，自己立不住有什么用？凭白给夏扶光丢脸。
所以不接戏也没关系，他要在学校里更用功，学到更多东西。
要说后悔，也是有的。
余晖偶尔会想，想的是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起诉的话，就能早点儿开庭了，是不是现在就能堂堂正正站在夏扶光身边，而不是像条丧家犬似的，连借口后辈给前辈的生日祝福都无法在公开的平台上发？
———
立案通知送达的那天，恰巧是夏扶光生日。
余晖睡了两三个小时便偷偷起床，大半夜的，蹑手蹑脚去折腾冰箱里的奶油。
打蛋器在钢盆里划出绵密的漩涡，他盯着逐渐膨胀的蛋白霜，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夏扶光的情形——那天《陌上郎》试镜现场，男人靠在评委席上，用钢笔帽轻轻点着剧本，像在给他的表演打拍子。
就算偷偷去烘焙社偷师学了几节课，刷了好多做蛋糕的视频，甚至把一些配方抄写下来，可裱花袋在他手里拿着的时候，再次变成不听话的蛇，奶油玫瑰歪歪扭扭地开在蛋糕胚上，像被暴雨打残的花。
余晖咬着下唇又补了两片薄荷叶，试图让它好看一些，然而退后两步看成品时，却发现它丑得很有诚意。
凌晨五点十八分，他蹑手蹑脚把蛋糕藏进冰箱，转身时撞到料理台。闷响惊醒了客厅里的乌龟，鱼缸过滤泵咕咚冒了个泡。
余晖吓得竖起耳朵听另一个房间的动静——还好，夏扶光没醒。
————
其实夏扶光对生日没什么执念，因为这一世的父母很好，所以他每年生日时会给妈妈包一个大红包，其他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尤其是他自己独居之后。
每到这个日子，打开手机，会有很多人给他发信息祝福，wb这些平台上，粉丝们热热闹闹为他庆祝，以他的名义做公益，追光工作室也会参与。
所以往年这个时候，跟着#夏扶光生日快乐#一起上热搜的，一般是粉丝和工作室联手参加的公益活动照片，而不是他自己分享的照片——夏扶光wb等账号的更新几乎全部都是宣传营业，活人感极淡，上次年夜饭发了照片连粉丝都很意外。
但今年生日不一样，夏扶光身边有了余晖。
余晖几乎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特别兴奋，虽然他竭力掩饰。等到第二天一早，平日里就算有课也得七点才起的小孩，居然在夏扶光起床开门的时候就在门口守着了。
他推开房门时，差点踩到蹲在门口的余晖，看了眼手机，才六点二十几分。
小孩手里拿着个蓝丝绒盒子，头发支棱着两撮呆毛，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却在看见他的瞬间亮起来：”哥！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一对铂金袖扣，造型像两片舒展的番茄叶，叶脉处嵌着细碎的绿碧玺，又像两尾小鱼。余晖献宝似的捧过来，又突然缩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的汗：”听说你是朝霞里出生的，时间正好呢！”
五千块能挑选的礼物范围并不广，余晖买了个袖扣，送出去的时候还觉得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等我官司赢了给你买更好的。”
可是夏扶光珍重地收下，他伸手揉了揉余晖乱翘的头发：”谢谢，我很喜欢，你几点起的？”
余晖“嘿嘿”傻笑，想起自己上次说的不会骗他，不好说谎，但也知道说实话会让夏扶光担心，所以故意模糊道：“没多早，反正睡不着觉——哥，今天我上午专业课没办法，下午的体育课请了假，陪你过生日！”
生日而已，哪里用请假陪着。
但夏扶光还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好。”
他转身去厨房，听见余晖在客厅里蹦了一下，拖鞋啪嗒砸在地板上，又慌慌张张地”嘘”了一声——大概是在对乌龟道歉。
但最终他没能成功下厨：早餐是长寿面，余晖执意要亲手煮，还拦着不让他进厨房，摆明了厨房里藏着秘密。
夏扶光坐在餐桌前，看着小孩手忙脚乱地捞面条。
晨光穿过厨房的玻璃门，把他忙碌的影子投在瓷砖地上，像皮影戏里雀跃的小人儿。
等一碗面煮好端上桌，夏扶光用筷子尖拨开浮在汤面上的煎蛋，发现底下藏着个丑萌的爱心形火腿。
他觉得可爱，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拍完才夹起来咬了一口，咸香在舌尖蔓延。
这个世界的夏扶光26岁了，但他的心脏，好像在和余晖相遇后才开始跳动。
第87章 期待
其实余晖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好好地过完一个完整的生日，偶尔能在片场吃吃蛋糕已经算是庆祝，蛋糕甜腻所以他只被允许吃一小块，上面插着数字蜡烛，周围站着并不熟悉的大人，拍着手唱完生日歌后便各自散去。
所以，当夏扶光的生日到来，他笨拙却真诚地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度过26岁的生日。
但他没有经验可以参考，所以只能用猜测，思考自己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生日，推测夏扶光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生日。
首先，陪伴是最重要的。他当然期待自己生日那天夏扶光能陪着，所以除了不能推的专业课，当天他所有的课都请了假，在学校收到了法院的文件也只是收起来，明天再处理；
其次，长寿面、蛋糕都得有。外面的蛋糕店当然能订到更精致的，但他觉得，夏扶光为他做了那么多次饭，他总得努力为对方做一个蛋糕。虽然努力好些天学了之后，成品依旧歪歪扭扭，奶油塌陷，裱花像被揍过的残花，可他还是固执地认为，这份心意应该要呈现在夏扶光面前；
然后是礼物，他挑选了很久，在有限的预算里反复对比，以自己能出得起的价格选了一个很好看的袖扣，不算贵重，但足够特别；
其实他对生日最大的期待也不过这些：有人陪着，有长寿面和蛋糕，还有一份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是夏扶光的生日，只有这些怎么够呢？
余晖上完专业课回来的时候，夏扶光坐在客厅里拆包裹，他凑近一看才知道是工作室那边寄来的，都是粉丝给夏扶光写的信。他不是想窥视隐私，只是不经意瞧见其中一封信，上面贴着可爱的贴纸，好像是个小朋友的字迹。
这人从出道开始就说过不收贵重礼物，所以生日便也只收信。倒是旁边搁着的一堆没拆的东西，似乎是家人朋友甚至是品牌方给的礼物。
袖扣在这里算不值钱的、也不显眼的，但现在余晖已经不会自卑了，因为夏扶光换了身衣服后，袖扣就别在他的袖口上。
嘻嘻。
别人的礼物甚至还没拆呢，他的礼物先上了身，就算是那个印着某知名手表品牌logo的礼物盒子也没法比。
不过他心里虽然得意，却还是忍不住想——
还不够。
夏扶光值得更好的，只是自己现在只有五千，所以只能给他五千。
“回来了？”见他开门进来，原本在拆信的夏扶光没有起身，只是坐在沙发里抬头看他，暖光下，他仿佛有一圈温润柔和的光晕，五官显得愈发好看。
余晖忍不住盯着他看，然后“咚”一声放下书包，撒丫子就跑，边跑边说：“哥你等等！我去拿相机！”
夏扶光给他买了相机之后，他开始习惯用相机记录自己的生活，这几乎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明媚的天要拍一拍，倔强的野草要拍一拍，家里做的很好吃的菜要拍一拍，阳台上风一吹就开始扑扑晃悠的植物叶子也要拍一拍......就连这些都要拍，拍夏扶光更是很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