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太爱我了怎么办/我是雍正嫡次子 第148节
当面对一整个群体时,他们会下意识地赞同程朱理学那一套,但当杭世骏把对象具体到他们的亲人身上时,他们还能挣扎出来,稍微公正地看待这些事情,而不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母亲妻子女儿的付出和痛苦是天经地义的。
经此一役,弘书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对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中国这么人,他不信就只有一个杭世骏,提升女子地位这场战争他不会孤军奋战。
“咳。”
弘书清了清嗓子,场中已经落入尾声的争论声顿时停下,所有人都向他看来。
“更改秀女参选年龄或许并不能促使民间立刻改变风俗,但它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和作用。‘楚王好细腰’的典故诸位应当都知道,百姓们是固执地,但他们也是盲从的,当朝廷表现出某种倾向和喜好时,总会有人受影响去跟随,哪怕这一部分人很少,也不算做无用功。”
“何况,孤既然已经看到背后的问题,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任它自由发展,必然会有一连串的措施,而更改秀女年龄,诸位可以将其当做孤吹响的第一声号角,号角之后,便是奔赴战场。”
“孤希望,诸位…”弘书环视一周,与每个人都短暂的对视了一秒,“…能始终站在孤的身边,与孤共同奋战,打赢这场战争,令我大清盛世万年!”
“吱!”
明安图猛地站起身,椅子突兀挪动的声音吓得众人一个机灵。
“奴才愿为殿下马前卒,为殿下冲锋陷阵!”
叛徒!
其他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唾骂道,但随即,却接二连三有人站起来。
“奴才愿为先锋,凭殿下差遣!”戴亨面目严肃。
杭世骏瞪了这两个墙头草一眼,竟然抢他的第一:“臣永远向殿下目光所及之处前进。”
乌雅开泰一瞧,这品级一级级降的,他能轮上了!
就要起身,旁边却一道破风声——有人先他一步站起来了。
是常保那个狗腿子。
常保听了同僚争了这么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殿下更改秀女参选年龄,是想借此做表率影响民间,令民间晚婚晚育,已间接达到少生儿育女、延缓人口增长速度的目的。
他自问自己不像同僚们那样脑子好使,恐怕想不出什么良方妙策为殿下解忧,便打算身体力行地表达对殿下的支持:“殿下您放心,奴才这就回去和岳山商量改婚期,改到毕鲁氏十八岁再成亲!以后生孩子只要有一个儿子能给奴才阿玛交差,奴才就再也不生了!”
“……”
所有人都无语地看着常保,作为同僚,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些常保的亲事渊源,就凭他老岳山早前那明显不愿意许亲给他的态度,他今日敢上门推迟婚期,他老岳山当下就敢剁了他。
现场本来激昂的氛围被常保一番表态破坏的一干二净。
弘书捏捏眉心,无奈道:“都坐下吧。”
再看向常保:“孤也不用你这般身体力行的支持,这天下万万之人,只你一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见常保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弘书抬手止住他,“婚期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你未来福晋婚事本就坎坷,你也要多为她想一想。孤明白你的心意,但莫要以牺牲女子为代价来表现忠心。”
常保一个激灵,本来有些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是啊,他当初为什么要求娶毕鲁氏,不就是因为自己使得毕鲁氏婚事被退有意遁入空门吗,若自己再来一遭,虽然推迟婚期本意不是嫌弃毕鲁氏,但毕鲁氏如何知道呢?她一旦吃心,上次还只是想遁入空门,这次恐怕会直接不想活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常保就像大冬天被扔进了冰湖里,止不住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是一个道德感还算强的人,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想着求娶毕鲁氏弥补自己造成的伤害了。他不敢想象,若毕鲁氏真因为这一遭寻死了,他余生该活得如何煎熬。
常保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方才的莽撞和愚蠢而后悔不迭。
还好还好,还好殿下点醒了他。
弘书没有管他,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忠心固然可叹,但莫要以牺牲家人为代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孤始终以为,一个不能关爱家人的人,也不可能关爱天下百姓;一个能背叛家人的人,也不会有真正的忠心。”
众人俱神情郑重:“是,臣等谨遵殿下训诫。”
弘书以指节叩桌:“好了,关于奏疏的重点内容,孤意已决,尔等不必再论。现在尔等要做的,是对奏疏的内容查缺补漏,然后商量商量该如何应对朝臣们的反对并说服他们。”
弘书现在身份不同,自然不可能下场和反对的人从头吵到尾,这一过程还是需要手下的这些人来,他只需在大局快定之时出面压下最后一根稻草。
詹事府的灯火连续亮了好几夜。
消息灵通的朝臣们心中也有了数,看来太子殿下的第三封奏疏已经有了眉目,就是不知具体内容为何,竟让詹事府上下如此紧张。
胤禛自然也接到了奏报,他若想知道奏疏的内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并没有开口。
迟早他都要知道的,早这一时片刻并没有什么意义。
况且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和大臣互劾相比,儿子的奏疏实在不能令他侧目半分。
招来允祥,胤禛直言问道:“岳钟琪参自藏回陕的四百名八旗兵丁沿途骚扰居民之事,你知道吗?”
“臣听说了。”允祥有些奇怪,这事皇上不是已经下旨令地方驻防八旗都统从严处置吗?
胤禛看出了他的意思,黑着脸道:“驻陕八旗都统上折,弹劾岳钟琪颠倒黑白,说兵丁不是沿途骚扰百姓,而是岳钟琪不给拨付粮草,逼得兵丁们不得不找百姓借粮才能回陕。还弹劾岳钟琪行动有异,近半年都没有在陕露面,表面说是在川收编生苗,但和鄂尔泰在云贵相比,成果却寥寥无几。”
允祥微微皱眉,沉吟道:“岳总督家学渊源,最是爱兵如子,再说拨付粮草之事,四百名兵丁所需粮草还不至于让岳将军出面,此事恐怕不实。”
至于行动有异,额,允祥并不想分析这个。
可惜,他四哥叫他来却主要是为了后面这件事:“这是顺承郡王的密折,你看看。”
允祥预感不太好,一看,预感果然没错。
顺承郡王锡保在折子里倒没有指名道姓的弹劾谁,只是汇报西藏东南与四川临近处,近段时间颇不太平,一些村子被整个屠戮,据逃回去的小民说,那附近突然出现大股匪徒,且兵备精良。锡保派人前去查看,却又什么都没找到,那股匪徒似乎精通反侦察和藏匿,不像是平常的山匪流徒,因此上报请求亲自带军前往剿匪。
锡保是驻藏军队的最高负责人,他平常并不会像驻藏大臣一样参与西藏的具体行政管理,只是负责操练军队,确保西藏不会出现像之前扎尔鼐等人那样的内乱。
如今他送来这样一封密折,就证明他认为西藏东南的情况恐怕不简单。
本来单看这样一封密折也没什么,对于西藏青海新疆这些地方会时不时出现乱子,朝廷也早有预料。
但偏偏这封密折和驻陕都统的弹劾折子前后脚来了,稍微有点政治敏感度都不会不把这两封奏折联系起来,而一旦联系,就会自然而然生成一个不太妙的猜测。
——西藏东南作乱的匪徒,和岳钟琪有没有关系?
允祥合上密折,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皇上,固然皇上对他十分信重,他对皇上也有足够的了解。但允祥很聪明地,从不用这种了解去揣测皇上对功劳甚重的大臣是何态度。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屡被造反传闻缠身的岳钟琪。
“此事不小,臣以为,宁错过不可放过,西藏好不容易才稳定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宜再闹出大乱子,顺承郡王打算亲自前往也是老成持重之举。”允祥就事论事地发表意见,绝口不提岳钟琪。
胤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强求:“朕也是此想法,不过东南到底偏远,顺承郡王如今驻地不近,从他驻地那里过去路途也不好走,花费时间太长,朕恐他带军离开后西藏直隶区域无人震慑再生出乱子。”
允祥静静等待他的安排。
“正好,云南的驻军也到了该轮换的时候,朕想着,不如从京城派钦差大臣过去,届时先带着轮换的军队走四川一线,越过边境去查看东南异状,处理完了,军队前往云南换防,钦差大臣回转时顺便也可调查一下驻陕都统弹劾岳钟琪之事,两厢便宜。”
允祥眨眨眼,没有异议:“皇上思虑甚周、实在是一箭双雕之策,如此不但解决了几项大事,还节省了人力物力。”
胤禛对来自弟弟的马屁没有什么感觉:“钦差大臣的人选就交给你了,回头朝会时再定。”
这哪儿是让他选人,分明是让他先下去跟其他大臣通通气。
“是。”
第159章
虽是十二月,但按朝廷颁布的黄历来说,今日是顺天府进春的日子。
“哟,真有花儿啊!”
有热闹瞧的地方韩苗从来不缺席,更别说今儿还有免费义诊,韩苗拉着亲娘和婆婆排在队伍里,一边给两老指让她们看花儿,一遍叮嘱前头拉着亲爹和公公的儿子:“大郎,不许乱跑!今儿你爹不在,你就是大人了,要照顾好爷爷和姥爷!”
郭大郎才迈出的步子悻悻收回,转身却撞上人。
“哎,我的花儿!”来人抱着一盆盆栽,小心回护里面的小青芽,这可是他们东家好不容易找到的稀有品种!
看着对方身上穿的厚实棉衣,再看其身旁明显是一起的几位非富即贵的人,韩苗一家子大人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拧着郭大郎的耳朵让他给人赔礼。
郭源回头看见这幅景象,先查看了一下伙计怀中的贺礼,见没有问题松了口气,道:“行了,没事就别耽搁,快点走。”
不提自觉侥幸逃过一劫的韩苗怎么教训儿子,郭源带着管家和伙计好容易挤到前来道贺宾客的通道前,满脸笑容地自我介绍:“在下冬月斋的东家郭源,特来贺贵院开业。”
“冬月斋啊。”负责接待宾客的人在名册上记下一笔,往前一指,“从这边进去,左拐,里面会有人接待。”
“唉,好,多谢这位小哥。”郭源道谢,管家陶益随后隐秘地塞过去一两碎银子。
他们走后,被亲爹撵来接待宾客的刘永吉掂了掂银子的分量,嘀咕道:“这京城的商人就是大方哈,随手一给就是一两。”
“嘀咕什么呢。”同样被亲爹撵去外围跑腿的大哥刘太吉跑来,“快去通知院长,殿下已经从宫里出发了!”
“好嘞!”刘永吉把旁边人拉过来摁在他的座位上,脚底一抹油哧溜就不见了。
弘书不是一个人从宫里走的,福惠非要黏上来,为了不被拒绝还使出了生病撒娇大法:“六哥~六哥~你就带着我嘛,我在屋里都憋了半个多月了,真的好闷呐!你不是说我这身体一直不好就是缺乏锻炼嘛,那你今天也带我锻炼锻炼呗,六哥~太子哥哥~”最后这一声让弘书的鸡皮疙瘩直冲天灵盖,捂住福惠的嘴威胁:“再敢这么喊这辈子别想出宫!”
福惠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那个被遗弃的小狗。
弘书无奈:“行了,带你带你,去,再换个厚些的大氅,帽子围脖都带上,还有口罩。”
虽然最后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福惠还是高兴的不行,自从六哥成为太子后,他能见到六哥的时间少的可怜,更别说是和六哥一起出行了,这还是第一次。
行程早定,弘书的马车通畅无比地进入医院的大门,来到大堂处,等他走出马车,外面的人便瞬间矮了下去。
“臣/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弘书正要走下马车,去扶为首的叶桂,却听到医院外也传来几道参差不齐的声音:“参见太子殿下!”
有人带头,围在医院外等着看开业表演和义诊的百姓们也纷纷高呼起来。
“太子殿下万福!”
“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殿下英明!”
没有人组织,声音显得很杂乱,但听在弘书耳朵里却十分暖心,他就站在车辕上,回身向外,也不管外面的百姓看不看得见,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殿下是不是看过来了?”
“殿下好像看咱们了!”
“殿下好像还冲咱们挥手了!”
“殿下!殿下!太子殿下!”
有幸夺得前排的人并不十分确定太子真的看他们还挥手了,但这不妨碍他们激动,喊得更加卖力,带动的后面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持续不断地喊着。
弘书没有再试图和百姓互动,这不现实,他但凡朝院门外靠近一步,负责安保的侍卫们神经就得紧绷一分。
亲手扶起叶桂,弘书冲其他人道:“诸位不必多礼,平身吧。”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到专门为了开业布置的大堂,看着眼前满目的金与红,弘书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
钻在马车里等其他人见完礼才窜出来贴着他六哥的福惠吐槽道:“宫里过年都没这么红!”
方案提出者——叶桂的长子叶奕章尴尬地手足无措:“小民、小民想着比较喜庆……小民这就去改。”
弘书轻轻拍了拍福惠,道:“无妨,这样意头才好,百姓们就喜欢这样的,不用改。”
安抚好叶奕章,弘书就在叶桂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一二三楼的布局和装修后的样子,因为这些他全程都有参与,倒没提出需要修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