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该做的事情白天都做了,睡前他们也只是闲聊。从小学的女同桌聊到成年后的同学聚会,从东北夏日里小卖部的小布丁聊到北京大栅栏外的铜火锅。在不一定某个时刻睡过去,又在某个不一定的时刻醒来。
  不过下雨的这天,尤天白还没醒,就已经感觉到那人凑上来了。
  手搭在他侧腰上,尤天白按兵不动,手又按到他小腹,尤天白不发一语。等那只手真的走到了关键部位,尤天白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能不能先等洗漱之后再想别的?”姿势所限,他只能对着墙骂。
  少爷的鼻头顶到了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不做什么,就摸摸。”
  但之后还是干了个爽。
  侧躺的位置不方便动,尤天白心里烦得慌,最后他推开少爷的手,自己坐了上去。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尤天白忽然发现昨天说的“吸阳补阴”似乎真有点用,这两天的脸色好到不像再过几个月就要三十岁。
  在他欣赏完毕,开始漱着牙膏沫的时候,少爷目不斜视开门走进来,直接掀开马桶坐垫,然后就准备脱裤子。
  尤天白张着嘴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拿我当外人了?”
  少爷啥也没说,直接把马桶盖盖上,重新提上裤子,转头就走了出去。
  在尤天白重新打开水龙头的一刻,屋外忽然传来了少爷的喊声:“那我要尿你碗里!”
  其实总的来说,少爷能这么宣称是一件好事,一是他充分体现了尤天白家对于屎尿屁笑话的容忍度,二是能让两人无论时间地点都在屋里赛跑,让人足不出户也能在阴雨天里轻松锻炼身体。
  值得高兴。
  不过阴雨天的后劲在早饭后来临了,他们在起床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又重返被窝。
  四月初,还是棉被收起来有些早,但盖着棉被又觉得闷的时候。不过阴雨天正好,他们滚到了同一个被窝里,接着午觉便泡汤了。
  能在青春期过了以后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和人相恋,尤天白也并没有想过。
  窗帘外传来雨声的下午,尤天白在床边点了烟。
  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道德,毕竟烟应该去窗户边抽,但少爷不让他走,所以床脚下那个很少用的烟灰缸派上了用场。
  少爷还凑上来看了一眼。
  “有点丑。”他给了句评价,说完又缩回被子里,等尤天白的反应。
  指烟灰缸。
  尤天白撑在床边,被子滑落到腰间,阴暗的光线里,肩膀和后背上的肌肉线条格外好看。
  他把烟叼在嘴里,把烟灰缸整个从地上捡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
  “确实有点,不过是我战友结婚送的礼物。”
  黄铜材质,祥云浮雕,又来了个夸张的蓝黄撞色。如此纯爷们的审美,很难好看。
  “那时候我退伍有几年了,他婚礼,给来参加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有人提了新车,他送的真皮坐垫,有人开了公司,他送的保险柜,到我这儿——”
  烟灰缸。
  休马侧躺着,在一个正好毫不费力就可以看清尤天白的位置。
  他又评价了一句烟灰缸:“看来你的烟瘾人尽皆知了。”
  “那时候真没有烟瘾,”尤天白低下身子,又往这有点丑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就是喜欢装大哥,总在兜里揣一个贵点的烟。”
  窗户开了小缝,刚刚雨声很大,激得窗框钉铛作响。不过春天的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又转为了绵绵细雨,听得人头脑发沉。
  就着雨声,休马又凑近了点,他把手放在尤天白塌下的后腰上,然后一点点蹭上肩胛。然后说了句特腻歪的话:
  “你爱装大哥我也喜欢。”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尤天白在乎的不是少爷的话,而是少爷的手。
  “你还有力气?”他问休马。
  这两天的互交公粮的频率有点太高了,尤天白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要跟不上了。
  “不干什么,”休马的手已经划到了他脖子上,穿过珠串摩挲他的后颈,“就是想摸摸你。”
  好熟悉的借口,但愿只是摸摸。
  尤天白闭上嘴,默默把最后几口烟抽完。少爷似乎真的老实了点,他又从尤天白的肩膀抚到指尖,最后拉起尤天白的手,手掌相对。
  休马仔细把两人的掌根对齐:“你的手跟我差不多大。”
  烟燃到了滤嘴,尤天白俯下身子去把烟掐灭,但右手没动地方,由着少爷进行他幼稚的小游戏。
  又是一番比较后,休马得出结论:
  “你手掌长,我手指长。”
  趴得久,后背有点酸,尤天白侧躺下,看着少爷专注于比较的样子。然后冷不丁泼了盆凉水:
  “靠手指比长短可不准。”
  少爷当场就把眼睛转向他,他们的手掌还严丝合缝地按在一起。这个长短指的是什么,谁的心里都明白,心照不宣。
  看来无论是在北京还是在东北,无论是临近三十还是刚刚二十出头,每个地点每个年代的小学男生,都逃脱不了这个听起来有些臭烘烘脏兮兮的传言。
  休马把手拿开,当场就要掀被子:“我们可以现在就比比。”
  尤天白眼疾手快把被子按了回去,提醒他:“这种比较我可不玩。”
  其实也不是没比过,他们连对方身上哪里有痣都一清二楚。不过都已经聊到这种话题了,再说深点也无妨。
  尤天白稍稍凑近了点:“你这几次反应比之前大。”
  休马没说话,他知道尤天白是在说什么反应,不是在上面,而是在下面。
  天气不好,时运不济,不宜出门。所以他们就在家里试了很多地点,很多姿势,有时候会连着来好多次,做到最后总有种较劲的意思。
  所以很方便他们彼此观察,而尤天白对少爷的观察结果就是——反应变大了。
  看着少爷的脸上又不解转为丝丝担心,尤天白隔着被子拍拍他:
  “人确实会越来越敏感的。”
  大概少爷还想反驳两句,但在尤天白面前说荤话的结果不一定好,毕竟他永远说不过尤天白。
  雨停了。窗帘缝隙里透进了光,不用看也知道,雨后初晴的黄昏一定会特别美。
  这场毫无意义但又充满意义的无聊讨论会也该结束了。
  面对难得再现的好天气,尤天白当然没忘了他自己几天前的承诺。
  他猛地坐起来,提议道:“我们去天台烧烤吧!”
  少爷也不甘示弱,掀被子的速度比他还快。两人掀了被子在床上相对而坐,谁都一丝不挂,气氛一时之内有点尴尬。
  尤天白清清嗓子:“我去准备炉子。”
  说罢先下了地,还没忘把地上的丑烟灰缸拿走。重新陷入安静的房间里,休马把脸转向窗口。
  夕阳的暖光让小城的下午显得有些落寞,但充实,能有什么也不做而去虚度一下午的闲适,这应该就是成年以后最大的幸福了。
  休马想把这样的生活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这周保六更,争七更
  第98章 放心去尽情做吧。
  雨后初晴的佳木斯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漂亮。
  站在楼顶边缘,休马深深吸了口气。雨后的泥土味灌进鼻腔,冰凉而舒适,远望能看见淡蓝色的天,向下是浅粉色的晚霞。临近傍晚,小城的街道热闹起来,他们所在的居民楼不算高,但足以俯瞰远处的商业街。
  叫卖声、鸣笛声、远处的鸟鸣声、还有风吹耳畔的微微鸣响,休马面对微风闭上了眼睛,直到身后的尤天白开始喊他。
  “过来帮个忙!”
  休马回了头,天台上其实并不空旷。左边是堆放着的板材,右边是层叠着的花盆,越过一冬,花盆里长出了风带来的野草,正随风摇动。
  而尤天白在正中位,炉子来自仓库,烤串来自市场,自备简易桌椅,配上几瓶啤酒。
  不过尤天白喊休马也不是真想让少爷帮他忙。
  休马接过他手里的铁托盘,里面是先烤好的羊肉串和鸡翅,调味是市场里的那家老店做的,十分到位,光是拿在手里就能闻到那股招牌的甜辣味道。
  “你刚才发什么呆呢?”他问休马。
  少爷也不客气,先捡了羊肉串,边吃边帮尤天白开啤酒瓶,含糊着回答他:“看风景。”
  其实尤天白是想问他刚刚盯着自己干嘛——他觉得自己脸上没风景。
  他决定还是先问问手艺:“烤得怎么样?”
  少爷吃得直冒热气:“好吃。”
  尤天白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炉子上,炭火烧得正旺,呼噜噜得冒着烟气,这让他想到了夏日的东北,到时候整条街上都会是烧烤摊。
  他也稍微有点想念夏天的北京了,闷热到多走一步都费劲,但那种时候去鼓楼正好,酒吧开了门,行人在身边过,能和少爷一起去逛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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