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握的太紧,邬万矣连自己的手指被刮破了也不知道。
  糜云金拿走了他手里的铲子,温声说:“这么好的天气用来睡觉不觉得可惜吗。”
  邬万矣的心脏用力一缩,他想要愤怒,想要大喊,想要看着糜云金的眼睛质问他是什么意思!
  可最后他只是握住了糜云金的手指,又无力的松开。
  没有用。
  什么都无法改变。
  他垂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
  早上八点。
  邬万矣定定地看着糜云金温和的脸,眼里有几分失神。
  糜云金一边帮他上药,一边温声问:“早上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缓慢地张开嘴,“松土。”
  糜云金拉住他的手,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好,那我们待会儿一起去松土。”
  邬万矣喉结微动,想要说什么,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眼,沉默地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沙漠玫瑰似乎格外的艳。
  明媚的阳光下,晨雾消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颤颤巍巍的从鲜艳欲滴的花瓣滴落,清新自然的空气里,整个花圃都有种异样的生机勃勃。
  邬万矣抿着唇,在糜云金身边蹲了下来。
  他看着糜云金那双雪白干净的手沾上泥巴,像是墨点弄脏了洁白的纸,“黑白分明”的色差让人移不开视线。
  随后,他看向那只在泥土里缓慢挣扎的小青虫,看到糜云金停下动作,将手轻轻的放在地上,看到小青虫转过头,慢吞吞地爬上了糜云金的手指。
  小小的虫子没有让人害怕,反而像白玉点缀的翡翠那样让人感慨生命的奇妙。
  糜云金将小青虫放归到另一个角落,轻声说:“去吧。”
  小青虫转了转脑袋,慢悠悠地爬走了。
  邬万矣定定地看着那个小青虫,可悲又可恨那样一个小生命也得到了糜云金的垂怜。
  他收回视线,猛地抢过糜云金手里的铲子,一下又一下的用力铲着地里的土,好像泄愤般要把这里的花也一同铲碎!
  糜云金什么也没说,只是纵容又眼眸含笑地看着他。
  吭哧吭哧地铲了一会儿,邬万矣一把将铲子砸在地上,红着眼睛说:“笑什么,我要把你的花全部挖干净!”
  他讨厌糜云金的笑。
  尤其是那双眼里的轻松与愉悦像针一样刺疼了他的双眼。
  对方就这么期待死亡吗!
  糜云金眉眼弯弯地说:“好啊。”
  邬万矣站起来,一脚把铲子踢飞。
  骗子!
  对方明知道他舍不得。
  ——
  早上九点。
  邬万矣靠在树上,和糜云金的唇紧密相贴。
  连日来的苦苦支撑在一刻彻底被瓦解。
  邬万矣身体发软,眼神迷离,全凭糜云金托着他的后脑勺才没有滑下去。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咽,恨不得将糜云金的唇揉碎了咬烂了再吃进肚子里。
  体内的花苞蠢蠢欲动地顶开了邬万矣的衣服,糜云金将手伸进邬万矣的衣摆,露出了从小.腹开出的金红色烙印。
  良久,红润糜.烂的唇分开,牵连的银丝泛着晶莹的水光,再由糜云金一滴不漏的送进邬万矣的嘴里。
  邬万矣的小腹又热又胀,强烈的饱腹感让他的眼尾染上了餍足的绯色,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株又盛开了一圈的花苞,低着头久久不语。
  许久过后,他才收紧了那只抓着糜云金的手,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抵着糜云金的胸膛,隔着胸腔他也能听到糜云金释然又轻松的心跳。
  强而有力的震动却像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脏。
  ——
  中午十二点。
  外面忽然吹起了清凉的风,连树枝都被吹的左右摇摆。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的脸,沉默地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他拿出一个风筝走了出来。
  “抓紧。”
  他将线放进糜云金的手里,糜云金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的将他环在了怀里。
  “一起。”
  庭院不大,天空却很辽阔。
  风筝越飞越高,最后在空中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邬万矣侧头看着糜云金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跟着扬起嘴角,可随即从心里涌上来的酸涩又让他抿起了唇。
  突然,糜云金掐断了手里的线,任由风筝飞高。
  邬万矣有些怔愣地抬起头,看着随风飞远的风筝只剩一根摇摇晃晃的线。
  这一瞬间,说不清心里是释然还是悲伤,亦或是仍旧无法接受的怨恨与绝望,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从身体内部涌出来的干渴与疼痛让他想笑,可刚扯开嘴角,眼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糜云金没有说话,只是偏头吻上他的唇,用指腹轻抚过他的眼尾。
  邬万矣定定地看着糜云金的双眼,对上那道温柔的视线,他湿润的眼眸不停地闪动,心脏跳的无比剧烈。
  最后,他搂住糜云金的脖子,发了狠地吻了上去。
  ——
  下午三点。
  邬万矣坐在糜云金的腿上,抬起头说:“高一点。”
  “好。”
  糜云金环紧了他的腰,秋千也越升越高。
  邬万矣吹着迎面而来的风,清凉的湿气从他的毛孔一寸寸地钻进他的身体,再穿过他空洞洞的心。
  他看着前方的天空,缓缓松开了拉着糜云金的手。
  “再高一点。”
  秋千越升越高,失重感也越来越强。
  邬万矣好像真的长出翅膀飞了起来。
  他的眼里带着极致的渴.望,似乎某一刻他想就这样飞上天空,再狠狠地坠落。
  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但最后他还是闭上眼睛,握住了糜云金的手,用力又温柔的十指相扣。
  良久,他迎着风问:“你开心吗。”
  身后的呼吸带着花香靠近。
  “开心。”
  滚烫的热流猛地涌上他的眼眶,哪怕闭紧眼睛也不受控制的从眼尾滑落。
  他艰难地扬起嘴角,嗓音沙哑地说:“好,那就好,那就好……”
  糜云金没有说话,只是在身后拥抱了他。
  ——
  傍晚六点。
  邬万矣躺在沙发上,眼眸明亮地看着糜云金的脸。
  他不再抗拒糜云金的唇,不再拒绝身体里的渴望,也不再恐惧腹部那朵盛开的花。
  衬衫乱至胸口,肚脐里的花苞已经完全盛开,鲜艳欲滴的花瓣正焕发着迷人艳丽的色泽,带着成熟糜烂的颜色。
  邬万矣盯着糜云金的眼睛,对于糜云金给予的一切他都全盘接受。
  源源不断的花露从他的喉咙进入他的身体,金红色的烙印散发着明艳的光,像输送养料的血管如.饥.似.渴地浇灌那朵红的像血一样的花。
  邬万矣抬起手,从糜云金雪白的鬓角滑至脖颈。
  那朵开在糜云金颈侧的花也变了,变得比之前还要鲜艳饱满,血红的花瓣完全盛开,红的耀眼,红的糜烂,弯曲着开到了糜云金的喉结。
  而像金子般闪耀的花蕊高贵明亮,好像星星点点又璀璨的星光。
  糜云金那双眼睛就这样温和地看着他,坦然又轻松,含着像河流一样永不干涸的温柔。
  “还要吗。”
  邬万矣定定地看着糜云金的双眼,眼神专注又迷离,他哑着嗓子说:“要。”
  糜云金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他配合地仰起头,迎上了糜云金的唇。
  给他吧。
  全都给他吧。
  邬万矣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嗓音低哑地问:“你开心吗。”
  糜云金笑着说:“开心。”
  那双眼里的欣慰和满足从不作假。
  邬万矣笑着说:“好,那就好……”
  夏天的夕阳无比绚烂,像泼开的油彩,又像层层堆叠晕开的彩虹,在糜云金的身后美的盛大又辽阔。
  “你今天怎么一直问这个问题。”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的脸,轻声说:“书上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开心。”
  哪怕这份开心对邬万矣来说就像穿肠破肚的毒药。
  糜云金神情一顿,随即眼神变得深邃。
  他深深地看着邬万矣的脸,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下邬万矣的唇。
  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吻。
  ——
  晚上九点。
  邬万矣跪倒在浴室里,整张脸都泛着异样的红色。
  强烈的想要开花授粉的欲.望快要把他的理智支配。
  可与欲.望相对的是他压抑了整整一天的悲伤与绝望,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让他痛彻心扉。
  他眼眶通红,一只手死死地捂着的腹部。
  柔嫩的花瓣就开在他的手心,只要他轻轻用力,盛开的花就会被他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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