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贺凌霄:“……不、不想。”
居然丢了,贺凌霄心下盘算着:这黑影的目的东一阵西一坨,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联系,目的是什么?想一想,沉下心来好好想想。
先是有人扮成了崔真人叫阿狗喊自己去祠堂救下女童,接着追着邪气入了鬼境,再次救下那个女童。这小姑娘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执着在这女童身上?为什么这人处处都在提示自己和谢寂有关,却迟迟不肯露面?
为什么他会在鬼境中看见陈秋水和谢寂的脸,是那些脸变了样子,还是他无知无觉中了什么术法?
“……弟子觉得。”贺凌霄沉思着开了口,“这人是想要我的身体?”
这话说出口了,他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忙又补了一句,“之前的那些几处聚魂阵也是想重造皮囊,我是觉得这把女童绑到祠堂栽赃陷害的手段有些熟悉,这是想以此引我入魔吗?”
白观玉看着他,没有答。贺凌霄自己又想了想,推测道:“这人处处出现,与其说是留线索拿我当狗遛,不如说是时时提醒我别忘了从前事。其实到如今为止,弟子始终不信这真是谢寂搞出来的,我想,难道是因三百年我曾关上过一次六恶门,因此和里头有了什么联系,莫非只要我入了魔,那道封印就会破了?”
白观玉不语,贺凌霄在心下捋了半天,觉得大约是理顺了。那么眼下的问题就是,他们要到哪里去找这道狡猾的黑影出来?
贺凌霄摸着鼻子,偷偷看了眼白观玉,又看了眼白观玉。
白观玉:“有话就说。”
“哈哈。”贺凌霄叫他抓个正着,道:“嗯……弟子能问您个问题吗?”
白观玉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贺凌霄似乎从他眼睛里瞧出点无奈的意思,“问。”
“就是……这人是什么来历啊,怎么会连您也抓不着?”这话说出口,贺凌霄心下就有点胆战心惊,心想这话问的是不是有责怪白观玉不够厉害的意思?便看白观玉垂着眼瞧了他一会,平淡道:“他的气息很微弱。”
“有多微弱?”
“几不可见。”白观玉道:“微弱且无固定来源,四下皆有,约有数千道。”
这可真不是狡兔三窟能形容的了,贺凌霄感叹了一句,“这天下竟还有这样厉害的邪修,开眼了。”
白观玉却说:“不是邪修。”
贺凌霄愣住了,猝然转头。
有邪气,却不是邪修,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那或者是……仙门中人?
贺凌霄眉头越皱越紧,心下有个名字浮现出来,却不敢再往深处想。脱口而出,“那就这样追不到了吗?”
“追的到。”白观玉说:“我在,你用不着担心。”
贺凌霄一愣,转头去看他。白观玉话说得平淡,神清也平淡,漆黑而沉静的眼垂着看自己,贺凌霄就愣愣地望着他的双目心想;师尊真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现如今这样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了!
这样想着,他忽觉喉头有股温热快速地冲上来,一时叫他来不及反应,张口便是一口血吐出来。
贺凌霄又是一愣,我都感动成这样了?感动的都吐血了?
至于吗?
小臂忽然一紧,是白观玉使力抓住了他。贺凌霄吐过那口血后便觉肩上一阵刺痛,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肉里钻了出来。贺凌霄连忙扯下了衣领,一看,惊呆了。
只看他肩头上先前叫那小姑娘咬过的牙印上生出了几道血红的线,交错成的似乎是朵……花的样子?
“这什么东西?”贺凌霄愕然道:“疮疡了?”
白观玉看着那地方,面色隐有些变了,两条长眉深深拧了起来。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认得的,贺凌霄问他:“师尊,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观玉的神情阴沉且古怪,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情煞。”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贺凌霄一时没能想得起来。但只看白观玉的脸色和听这东西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情和煞组合在一起的能是什么良善之辈?好半天他忽然就从自己脑子里的缝隙中将这两个字扒拉出来,一时大惊失色。
情煞,那些邪门歪道中为人不齿的一种邪煞术,四煞之首,也是最凶险的一种煞术,中煞者会情念高涨,受百蚁噬身之苦,但只要动情便要经脉尽爆,必死无疑。
贺凌霄都惊呆了,情煞?那小姑娘给他种情煞?不,严格来说不是她,是那个见了鬼的黑影,但下什么不好下情煞?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想得太深太沉,一时气急攻心,又是口血吐出来,紧接着便是两眼一黑。
昏过去的前一刻,贺凌霄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你娘的!”
第69章 不敬
贺凌霄醒过来的时候天还亮着,这处屋子很眼熟,他瞧出来是在昨天那间客栈中,一掀被子下了床,正对上推门进来的白观玉。
白观玉像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像是什么吃食。贺凌霄的目光从那个油纸包转到他脸上,茫然道:“师尊?”
白观玉合紧房门,将油纸包放在桌上,吩咐道:“来用食。”
买给我的?贺凌霄麻溜下了床,将油纸包一打开,发现里头躺着的是几块金黄的肉饼。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贺凌霄心想白观玉是去哪变出来的这几块肉饼?眼前就浮现出白观玉冷着脸站在小摊前的样子,太过于有人间烟火气了,叫贺凌霄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观玉说:“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贺凌霄连忙道,塞了个肉饼进口,“好吃好吃,谢谢师尊。”
白观玉低声说:“慢些。”
吃食入了口,贺凌霄其实没能嚼出来多少味道,肩膀处还是有些古怪,自己动了动,开口问:“师尊,这个情煞要怎样解?”
白观玉:“正在解。”
贺凌霄:“啊?”
他没懂白观玉的意思,自己拉下来衣领看了看。见那处又有了变化,先前是牙印上叠了个血线的花,现在这之上又叠了个金色的符咒,一看就是出自白观玉之手。
层层叠叠,好不精彩。贺凌霄颇觉别扭,问他:“这是解法?”
“不全是。”白观玉抬了眼,“你肩上的金咒能蚀去煞痕,此外,我会每日替你祛去体内煞气。”
“……哦。”贺凌霄说:“……谢谢师尊。”
白观玉说需每日祛煞,想来这情煞不是一时半刻能祛得掉的东西,也或许是只有这个办法最温和。他在自己身上刻下的金咒将情煞压制住了,贺凌霄一整日除了觉得肩上偶有些刺痛外再无其他,心想这邪煞术如何凶险,到底还是他师尊法力更高一筹。
结果到了半夜,贺凌霄就毫无预兆地发疯了。
同一间房,同一张床。白观玉只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便睁开了眼,上身刚抬起来一些,便叫一只手摁住了。
那只手很烫,结结实实摁在他左肩下面,力道其实不大,但白观玉没有挣开。他的视线在这只手上定了一会,缓缓抬了眼,看向了这只手的主人。
贺凌霄爬到了他身上,眼里没什么焦点,全无意识的样子。他像是很热,眼下透着些薄红,目光湿的像能拧出来一捧水,慢慢地,慢慢地,定在了白观玉的脸上。
夜深人寂,四下静得落针可闻。白观玉好一会没动,片刻,抬手将贺凌霄摁在自己身上的一只手握住了,低声说:“凌霄,不要胡闹。”
太静了,静的白观玉这句低低的呢喃像有惊雷这样响,响在贺凌霄耳边,可惜半点也没能进脑子里去。贺凌霄低下头,将脸靠近了,像是在仔细辨认身下的人是谁,红透了的嘴唇翕动两下,像是叫了声什么。
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翻涌着,冲腾着,每滴血都像是带了一把火,烫得他要烧着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抓不住,只觉得身下的人像块冰,刚好能熄去他身体里的火。
于是他本能地往身下贴,尽可能地与他肌肤贴着肌肤,直到再没半点间隙。但很快他又觉得两人间隔着的衣料太碍事,又迷迷糊糊地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扯下来一半,手却被另一个人摁住了。
白观玉摁着他的手很紧,没让他有下步动作,又说了一遍,“不要胡闹。”
贺凌霄的脑子烧没了,那只冰凉的手摁着他,叫他觉得沁人心脾的凉快,不满足的还想要更多,下意识抓着这只手往自己身体里探。
白观玉犹如被火舌燎了一口,立时挣开了,那只手不见了,贺凌霄便去追,又将自己往他身上贴。
白观玉仰着头,凝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片刻出手推开了他,斥责道:“不要放肆,坐好,我替你理去……”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没音了。
贺凌霄不清醒,只知道依着本能行事,觉得白观玉的双手抵着自己时很舒服,便毫不遮掩地去追,拉着他的双手捧住了自己滚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