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主任接着表达了他的期望，因为愿意投入精力专注罕见病研究的医生不多，不管从个人职业发展还是经济或者社会效益来讲，这都不算是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小宋，你怎么突然对罕见病感兴趣了？”
  宋衍只说了一半实话：“我的博士专业和研究方向，本来也适合关注罕见病......”
  “也是......年轻人，加油吧！”
  宋衍在心里默念，真的要加油了。
  周六早上，游漪起来锻炼。
  她最近感觉腰酸背痛头晕脑胀，不仅身体疲劳，记忆力也减退的明显，迫不得已，开始尝试改变作息时间和生活规律。昨天晚上不到12点，游漪就命令自己关灯躺下，什么都不想，立刻睡觉。7点，她准时起床，换上运动服下楼。
  4月末，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暖烘烘的太阳烤着地面，还有游漪的脸。果然，锻炼需要长期坚持，游漪记不清楚自己多久没运动了，只知道根本没跑几步，已经气喘吁吁，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打湿了眼睫毛。
  “游医生，你走路好慢呀！”
  游漪拖着沉重的脚步，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特别轻快，对比之下她更感觉累了。
  是宋衍。
  没等游漪回头，宋衍已经超上来了，放慢配速和她并排。
  “游医生，上次在新疆你跑不过我，说是因为男女有别和腿长不同，这次呢？”
  宋衍说着，模仿起游漪的样子，右手架在腰上，0.25倍速慢动作挪着左右腿，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可以肯定是嘲笑。确实就像他说的，即使按照走路的速度，游漪都算慢的......
  “......你跑你自己的吧！”
  游漪不想被宋衍看笑话，热情谦让请宋衍先跑，不要等她。
  宋衍索性不跑了，走，他用走的速度和游漪保持并排。一边走，一边汇报自己昨天晚上的学习成果。
  当说到对游漪接下来工作安排的猜测时，一直因为气不够用而只点头不接话的游漪开口了：“对......被你说中了！”
  宋衍强忍内心喜悦，假装云淡风轻。
  实际上，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浮在水面上的鸭子，看着什么动作也没有，非常悠闲，其实隐藏在水面下的两只脚正在十分拼命地扒拉着。
  游漪索性也不跑了，歇一会儿，和宋衍讨论。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被手机震动打断。
  游漪接起：“您好，哪位？......什么？送花？......现在？在小区，但是不在家......行吧，那您送到单元楼门口吧，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游漪点开淘宝，查看订单详情。
  宋衍小心打听：“买的花到了？”
  游漪看完物流消息，更疑惑了：“我就说么，昨天晚上刚下单，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就送到了？果然，还没发货呢......”
  宋衍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哦？那是谁送的花？”
  “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就往单元楼门口折返，宋衍当然也跟上了。
  隔着十几米，两人就看到一个“人形花束”立在前方。说它是“人形花束”，因为它实在太大了，送花小哥整个人被挡在了后面，勉强伸长脖子露出一颗头，两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捧着。不过，不得不说，这幅画面真美，清晨刚刚明媚起来的阳光，铺在满满的白色花朵上，镀出一层朦胧的金，闪闪烁烁，在它的映衬下，整个世界都仿佛突然变得纯净安静了。
  “您是游小姐吗？”
  “我是。”
  “请您签收一下。”
  “哦。谁送的？”
  “我也不清楚订单信息......”
  游漪签收，然后试图从小哥手里接过花束，无奈它不仅大而且沉，游漪毫无防备地坠了一下，还好送花小哥经验丰富，没有撒手。
  游漪转头：“能麻烦您帮我送上去吗？”
  送花小哥点头，只是表情中略微带着一丝不解，眼神还往宋衍的方向瞟了两下。
  宋衍开口：“给我吧。”
  然后伸出手，很干脆地把花从小哥手里接过来。
  “麻烦你了，宋大夫。”
  “不麻烦。”
  宋衍不怕麻烦，他在炸锅，因为又被周凡抢先了。
  肯定是周凡送的。
  果然，两人刚进电梯，游漪就接到了周凡的电话。
  电梯里安静，周凡即使在手机里，声音的穿透力也是极强：“小漪，花收到了吧？白玫瑰，喜欢吗？”
  游漪震惊：“凡哥，你搞什么啊？”
  “我说了，我要追你，我可不是开玩笑！”
  游漪把手机拿远，轻轻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耐心：“......我也不是开玩笑，不谈恋爱，记住，ok？”
  对面周凡估计没料到她这个反应，语速快起来，宋衍听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一阵叽叽喳喳，伴随着两人走出电梯走进家门，然后游漪语气平淡：“就这样吧，太忙了不吃饭，谢谢。”
  放下电话，游漪就把自己塞进了沙发里。
  剩下宋衍还保持抱着花束的姿势：“那个.......这个......放哪儿？”
  他的声音从花束背面传出，听着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
  游漪随手一指：“那儿......”
  “哪儿？”
  宋衍两条胳膊往下，降低花束位置，勉强露出眼睛。
  游漪又指：“那儿！”
  这次宋衍看清楚了，就是他的脚下。
  宋衍正要放下，突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然后就看到游漪慌忙从沙发上弹起来：“等等，别动！小白跑过来了，别压着它！”
  说着冲过来蹲下抱起小白，点头示意宋衍放下。
  小白真的长胖了。
  最近，游漪给宋衍发过几张小白的照片，不过照片和本狗还是有差距的。今天看到活的，尤其还是活蹦乱跳精神很好的样子，宋衍很激动，强烈要求抱。把它揣进怀里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体重增加了。
  游漪笑起来：“宋大夫，还记得你第一次抱它吗？”
  当时，小白奄奄一息，游漪担心大沙包似的宋衍把它憋死。现在不会了，小白长大了，而且动得欢实，使劲儿用前爪扒拉着宋衍，把头往外探，伸着舌头呼啦呼啦地喘气。
  游漪示意宋衍坐到沙发上，小白汪汪汪地叫了两声，貌似在说同意。
  宋衍也冲它汪了两声：“看来针剂效果不错。”
  “嗯，林骁回国，帮我带了一整瓶，正常情况下，差不多可以用大半年了。”游漪捋着小白后脖颈的毛，逗它：“小白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小白好像听懂了，咧着嘴笑起来，抬头盯着游漪，眼睛里闪着撒娇的亮光。
  游漪再次庆幸，还好没放弃它。
  当初，小白的病情不断反复，游漪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下，也和几个朋友倾诉了。有人劝她给小白安乐死，这样大家就都不痛苦了。游漪拒绝，因为小白还不到1岁，刚来到这个世界，游漪可以感觉到，它不想走。
  “宋大夫，你知道吗？小白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它只在乎我，有时候我太忙了，忘记给它喂好吃的，它也不介意，还是最爱我。自从有了小白，我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责任，为了它，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宋衍点头，然后十分认真地望向小白，观察它的眼神。
  第28章 重新聚头
  周六，由某慈善协会主办的慈善年会暨交流分享活动现场气氛热烈。
  这种活动游漪以前经常参加，每次都能发出去再收回来几盒名片，慢慢地，其实也就没什么兴趣了。需要的人不用参加活动也能牵线搭桥，不需要的人放到通讯录里也是躺着落灰。所以，根本没必要特意跑一趟，闹哄哄的。
  无奈，秦雍一定要拉上游漪。
  他说有一个重要人物要介绍给游漪认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游漪见面，免得总被她以各种理由推辞。自从游漪提交了《全球与中国罕见病药物市场规模研究报告》的资料，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秦雍了，秦雍本来还想再给她发点私活儿，可是被拒绝了，因为实在抽不出时间。
  活动现场，发言人正在滔滔不绝介绍过去几年的慈善事业成果。
  “自2009年针对戈谢病的慈善援助项目开展以来，累积发放援助药物5.7万多支，价值13亿余元......”
  关于罕见病的项目也是重要环节。
  这个项目很重要，戈谢病治疗费用高昂，一旦确诊，立刻就会让患儿家庭陷入经济危机。以思而赞为例，它的使用剂量是按体重计算的，随着体重上涨，治疗费用也不断增加。在没有医保报销和慈善援助的情况下，一针的价格为21850元，每月注射两针，每年治疗费用差不多需要60万至100万。没有慈善援助，基本吃不起。
  游漪歪头，用手挡住嘴巴，正要和坐在旁边的秦雍小声讨论，突然感觉后背被人轻轻地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