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临川似乎听出了什么,但又没全懂:“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车夫突然猛按铃铛,急刹中王临川撞进周时砚怀里,闻到他西装上淡淡的白茶香气,王临川的耳根热的不行,心里也乱成一团。
“没什么别的意思,你自己想想。”周时砚看着他泛红的耳朵轻笑道。
几天后,周时砚带着王临川再次来到何家的庄园。这一次,他们没有参加宴会,而是直接走进了何老板的书房。门把手上镀着金,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文件上投下诡异的红蓝光斑。
“考虑好了?”何老板的钢笔尖正对着走进门的两人。
周时砚从怀中缓缓拿出一份文件,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摩挲,就像在掂量它的分量。“啪”的一声,他将文件推到何老板面前:“何老板,这是我们的合作方案。您看看,是否满意?”他的神色透露出势在必得。
何老板愣了一下,接过文件仔细翻阅。片刻后,何老板的金丝眼镜突然反光:“周少爷,你这是...?”
周时砚载笑载言地说:“何老板,为了弥补您未达成联姻的遗憾,我拿出最大的诚意。只要您愿意与我们合作,魔都的市场,我们可以共享。之后魔都的二号码头你们可以免费停靠,打狗糖厂可以自由进出魔都市场。”
何老板沉默片刻来:“周少爷果然是个聪明人。好,这份合同,我签了。”
周时砚:“不过何老板,您的女儿不该成为您生意上的筹码,她值得更好的人。我相信您知道我的意思。”说罢,周时砚站起身往何老板走去,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何老板沉着脸,与周时砚用力地握手,他的扳指狠狠硌进周时砚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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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回到现在
第14章 n
王茹手中的竹骨折扇开开合合,最终停留在旗袍上。屏幕的光影在她眼睫间流转,屏幕上二人的影子倒进眼眸。
“哥哥,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她忽然转过头,对王浔说道,那尾音中带着少女酒酿般的甜腻。
王浔望着荧幕里的周时砚在与何老板握手,书房中的紧张感几乎穿透银幕扑面而来。那些文件、每个人的面容,在他太阳穴深处引发阵阵刺痛,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钥匙在颅骨里搅动记忆的锁孔。他不断的回忆着、感受着、想象着,眉头越来越紧,手也在沙发上收紧,。
王茹见状淡淡开口道:“前世今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他这才回过神,呆愣地看着王茹,耳畔传来遥远却清晰的呼唤,像医院中心电监护仪的机械声。
王茹看着才回过神的王浔,释然笑道:“哥哥,你可能要先回去一下了。”
她抬起折扇轻轻点在王浔的眉心,顿时王浔看见眼前的画面四分五裂,裂口处有红色的痕迹。
最开始的那种失重感从新回归,快速下坠的身体,配上耳边的轰鸣高压,让他胸口剧烈疼痛,喘不过气。
消毒水的气味刺破混沌,冰冷的钻进鼻腔。王浔猛地睁开眼,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直到病房外,传来了其他家属的哭声,他才惊觉自己还活着。
他缓缓抬起左手,看到了手背上的滞留针,针头附近的皮肤泛着淤青,晨光透过条纹窗帘缝隙斜切进来,将病房里的一切都割裂成明暗两半。
他仔细端详着病房,这比他的出租屋还要大,一看就不像是自己家可以负担的起的样子。
呼的一下,病房门被推开,带进了一阵穿堂风,将他母亲周叶围巾上的流苏和鬓角的白发同时扬起。她一只手捧着温桶,一只手攥着缴费单。
“醒了可算醒了。我的儿啊。”此时周叶的手比监护仪的导线颤抖得更厉害,指腹的老茧轻柔地蹭过他手背。
王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塞满了河滩上的泥沙,又苦又干涩,他艰难地说道::“妈,我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你可能近期压力太大,前期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的心源性猝死,”她边说着,边将手里的小米粥倒进印着广告的塑料碗里。
紧接着她眼里有充溢着泪说:“幸好当时那个顾总也在,他及时给你做了心肺复苏。你昏迷的这三天他也有来看过,不过看你没醒坐一会就走了。”
王浔欲坐起身子,脊椎与金属床架摩擦出细微颤音。周叶急忙转动病床摇柄说道:“其实这间病房也是他帮忙准备的,等好了,到时候要好好和他道谢。”
听完周叶的话,他顿时纳闷了,之前和顾安完全不认识,为什么他要对自己如此的好呢?喉结在艰难滚动,王浔抬眸道:“妈,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想回家。”
周叶的面色透露着担忧地答道:“好,等等查房的时候就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对了,你昏迷的这几天,嘟囔着王什么的,是谁啊?”
“王什么?”王浔思考片刻,脑海中马上就浮现了一对兄妹的身影,难道晕倒时梦到的事情都是真的?还是现在醒来这件事是假的?记得王茹有说要选择前世还是今生啊!我还没选,怎么现在就醒了呢?
“妈,我是在叫爸呢!咱早点回家吧,我多请几天假,最近多陪陪你。”王浔没办法解释,只能糊弄过去。
没过两天王浔就随母亲回到了郊区的老家。
周叶推开铁门时,锈蚀的门轴发出百年老宅般的气势,惊飞了檐下挤作一团的麻雀。
鸟群扑棱着掠过院中的那棵枣树,将枯叶撞得簌簌飘落,有几片落在父亲王建华沾满机油的手旁,他正蹲在水泥台阶上修理那辆老电三轮,生锈的链条缠绕在一起,扳手砸下去的每一声“哐当”都在院子里炸开回响。
“姐妹们快看!”堂屋的门帘被撞得哗啦作响,王珺举着贴满水钻的手机冲出来,镜头上的补光灯刺得王浔眯起眼。她穿着破洞牛仔裤,膝盖上还沾着不知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我哥刚从医院回来,大家祝福刷起!一起祝福我哥健康!”
一旁王建华的扳手突然砸向地面,惊起刺耳的颤音。他腾地站起身,抖了抖工装裤上的毛:“小珺!你哥还需要休息!别再在那边直播了,就算要播也不要去打扰他!”他下巴上的胡茬沾着黑乎乎的油渍,吼声微微发颤。
王珺随即对屏幕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亲们,不好意思啊今天要提前下播了,明天同一时间再来玩哦,拜拜~”她的手指悬在“结束直播”键上顿了半秒,看到屏幕上闪过最后一条弹幕:“你爸好像要杀人”。
随即补光灯熄灭,直播结束。她耳垂上的耳钉也黯淡下去,她轻轻地蹭到王浔身边,撒着娇求自己哥哥的原谅,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最爱的就是自己,绝对不会多说什么。求得原谅后就跑开还给自己哥哥一个安静。
当晚王浔躺在儿时的雕花木床上房间里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渗出来的药味,混着樟木箱里霉变的旧课本气息,充斥在他周围,即熟悉又陌生。从上了大学之后,这么多年没有在秋天回到家里,金黄的世界,真好真美。
此刻西厢房传来王珺压低的啜泣,大概是姑娘长大有自己的心事。他心想着第一次看到妹妹时候的场景,那个小小的肉团;后来自己去读大学时,那个小女孩舍不得的哭泣;再后来就是今天回来时的大姑娘了。哭声混着夜风拍打窗纸的声响,像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时空,王浔压抑着心中对于前几日遭遇的疑问就这样沉沉睡去。
秋日的黄河大堤上,大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粒,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刮过脸颊,王浔将连帽衫的抽绳又勒紧了几分。夕阳西沉,已将浑浊的黄河水染成熔化的铜汁,水面泛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对岸的麦田在暮色中起伏,如同一幅被随意泼洒了亮色的油画。偶尔飞鸟掠过,在麦浪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他像之前每次那样,独自走到常去的闸口。脚下水泥浇筑的堤坝已被岁月侵蚀出斑驳的痕迹。王浔寻得地方坐下,双腿悬空,静静地望着水面。黄河在这里平缓无比,水流中的泥沙很快被裹挟着消失在远方。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皮鞋碾碎石子的声响。这里平日只有附近的村民会来,脚步声多是胶底布鞋的沉闷。王浔缓缓回头,当看清来人时,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说有多精彩。
顾安站在十步开外,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身上是一件浅灰色的卫衣,衬得他整个人年轻了几分。他背着一个简单的黑色双肩包,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指节上那枚翡翠戒指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是唯一能彰显他身份的物件。
两人四目相对,顾安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了回去。
王浔为了缓解尴尬,半开玩笑地说道:“顾总,您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顾安闻言,轻笑出声,眉宇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未减半分:“那倒没有,只是捐赠手续没办完,暂时滞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