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踢开脚边一块松动的木板，露出下面被机油浸黑的土地：“可后面倭国人来了，我们家看不惯他们的掠夺资助了抗倭，后来就被针对，逐渐走向落寞。倒是打狗糖厂的何家，里应外合倭国人，把厂子做大了...”
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黑色奔驰轿车碾过厂门口的积灰，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檀香混着雪茄的气息扑面而来。何老板踏出车门，西装口袋里的金表链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周少爷，这么巧啊。”他摘下墨镜，镜腿上的钻石划出一道冷芒。
周时砚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何老板亲自来视察小厂？”
何老板的目光像毒蛇般滑过王临川绷紧的后背，突然轻笑出声：“我家婉清天天念叨，说周少爷的婚约拖得太久。”
他故意停顿，看着王临川的拳头在身侧攥紧：“今晚寒舍设宴，周少爷务必赏光。”
风吹起地上的甘蔗叶，在三人之间打旋。周时砚突然伸手为王临川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让何老板眼角抽动。
“临川，晚上陪我去尝尝何府的家宴。”他随心所欲般地回复。
王临川看着何老板坐回轿车，车窗升起时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后视镜里，何老板正盘起核桃轻蔑地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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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临川：呜呜呜不要联姻啊
要进入现代咯～
第13章 p
何家庄园的铸铁大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门轴发出失修的呻吟。王临川跟在周时砚身后半步，皮鞋碾过铺满碎贝壳的甬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暮色下发出璀璨光芒，无数棱镜折射的光斑在来宾脸上跳动。周时砚踏入宴会厅的瞬间，便感受到无数目光汇聚而来。
周时砚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银色的领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举手投足间尽是贵公子的风范。
王临川则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虽然低调，却难掩他挺拔的身姿和冷峻的气质。
“周少爷！您能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何老板的声音穿过觥筹交错。他端着香槟走来，金丝眼镜链扫过周时砚，犹如在黑色西装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痕。
周时砚微微一笑，语气谦和：“何老板真是客气了，能受邀参加您的宴会，是我的荣幸。”
何老板笑着拍了拍周时砚的肩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王临川，眼中闪过意味深长。他侧身让开，伸手示意：“周少爷，来，我给您介绍一下我的女儿。”
王临川的心猛地一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周时砚的背影。看到何老板的独女何小姐穿着白旗袍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眉眼如画，笑容温婉。
何小姐走到周时砚面前，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周少爷，久仰大名。”
周时砚礼貌地点头，语气疏离却得体：“何小姐，幸会。”
何小姐的目光在周时砚脸上停留片刻，忽地笑了起来：“周少爷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风度翩翩。”
周时砚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周少爷，听说您最近在南部与糖厂寻求合作，不知进展如何？”何小姐不以为意地说着，团扇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眼。
周时砚语气平静：“多谢何小姐关心，一切顺利。”
何小姐轻轻扇了扇手中的扇子，目光中藏着狡黠：“周少爷，你知道南部虽然糖厂众多，可真正有实力的，却没几个。您若是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我们何家在南部的资源，兴许可以帮忙。”
周时砚礼貌的微笑焊在脸上，语气中保持着那份疏离：“何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生意上的事情，还是按规矩来比较好。”，何小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侧过头，将目光落在王临川身上，试探着问：“这位是？”
周时砚侧身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王临川。”
王临川微微点头，伸出右手，语气冷淡：“何小姐，幸会。”
何小姐的目光在王临川脸上停留片刻，微微笑了起来：“王先生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周少爷如此器重您。”王临川没有接话，继续冷冰冰地盯着她。
何小姐视而不见，转头就对周时砚说：“周少爷，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我父亲还有些事情想与您详谈。”
周时砚点点头，目光意无意地扫过王临川，眼中有着安抚。王临川站在原地，看着周时砚和何小姐并肩走向宴会厅的另一侧，心中的情绪波涛汹涌了起来。
远去的两人并肩而坐，笑容温婉，时不时低头轻语，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颇有种天作之合的意味。
他自觉站着不妥退到角落，此时香槟杯壁已经结满水珠。他继续看着周时砚和何小姐两人聊天的背影，那的汹涌已变成懊恼，他渴望自己变得更优秀，变得更好，他渴望着自己可以理所应当的站在周哥身边。可是这对吗？周哥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日子，他只是个司机，还是好听点才被叫做秘书的。他心中已然澎湃。
“王先生，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王临川挪开视线，回头看到一位男子身着灰色西服，像幽灵般出现，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他皱了皱眉，语气冷淡：“你是哪位？有事儿？”
男子的目光落在远处周时砚的身上：“周少爷果然是个风流人物，连何小姐这种深闺女子都被他迷住了。”
闻言王临川的手猛地攥紧，他冷冰冰地低头看着男子，用着警告的语气：“请注意你的言辞。”
男子不以为然继续说：“王先生，您跟在周少爷身边，难道就没想过为自己另谋一条出路吗？”
王临川的心猛地升起警惕：“你是啥意思？”
“王先生，我们蔡老板很欣赏您的才能，听说您很擅长处理麻烦，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更好的机会。”男子挑着眉，地说着。
王临川呵地一声：“不必，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男子耸了耸肩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了。不过，王先生，您若是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罢，男子塞了一张名片，就转身离开，留下王临川在原地。
他看向远处的周时砚，刚刚的懊恼和澎湃都消失，现在的他像是被抛进了深渊，四周一片黑暗，唯有周时砚的笑容可以拯救他发疼的眼睛。
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一瞬，宴会厅里流淌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何老板的酒杯掉落在地摔碎，琥珀色酒液顺着阶梯流淌：“诸位！今日有幸宣布”
不懂是不是有什么预感，王临川居然紧张了起来，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往周时砚的发现望去，对方却依旧言笑晏晏，没有丝毫慌乱。
“我的宝贝女儿与魔都的周少爷情投意合，今日便定下婚约，择日成婚！”何老板的声音在宴会厅里回荡，反应过来的宾客，随即爆发如潮水般的掌声。
王临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立场，双手早已握拳。
周时砚淡然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缓缓举起酒杯，语气平静又带着些坚定：“何老板，何小姐，多谢您们的好意。不过，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与何小姐今日不过是初次见面，就谈婚论嫁未免也太过仓促了。更不用说我远在魔都的阿爸阿母还不知此事。”
满座哗然，何小姐手中的团扇被用力拉扯“咔”地裂开一道缝，何老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散，面无表情地说：“周少爷，您这是？”
“何老板，不好意思了。这联姻之事，我今日肯定无法答应，至于其他的......”周时砚说到这，脸上露出了狡黠地笑。
何老板沉默片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忽然笑了起来：“周少爷的意思，我懂了，那我们过几日再议。”
晚宴散去，王临川紧紧跟在周时砚身后，相视无言地踏上回客栈的路。黄包车上，海峡的咸风灌进王临川的领口。他转头看向周时砚被路灯照亮又暗去的侧脸，终于嘶声道：“周哥，今天就这样下了他们面子好吗？”
车夫突然拐进暗巷，月光下周时砚的脸庞清冷疏离，他转过头看着王临川，目光深邃如潭：“临川，你觉得呢？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临川脑袋一片空白：“周哥，你真的就拒绝他们了？”
周时砚任由他说着，嘴角勾起：“就如刚刚说的那样，我不喜欢她，不想利用无辜的女子啊。其次”
王临川伸出手死死拽住周时砚的手腕，摇晃着他：“其次是...什么？”
周时砚看着他，又低头看了抓着自己的手：“临川，你说呢？可真够笨的。”
王临川皱起眉，目光有些茫然。
那如同甘泉的声音从周时砚喉中发出：“我想，我们都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