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荷官开始发牌。就在两人对峙间,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权呈御眉头一跳,神色骤然冷了几分。
唐珂却只是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翻开手中的牌,指尖纤长白皙、动作从容优雅。
又赢了。
“看上去我确实比较幸运。”他笑着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孟屿琛带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他同样戴着面具,却丝毫掩不住他身上的杀气。
他几乎要在一瞬间翻了赌桌,给权呈御一拳。可当视线落在唐珂身上的那一刻,他终于压下冲动,站在青年身后,攥紧拳头,目光冷得像冰。
而唐珂这时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点醉意:“权总……昨天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的确让我起了些兴趣。不过——”
“你是在哪里看到过我哭泣的样子呢?”
第39章
昏暗的灯光落在权呈御的脸上,他的神情在光影中变得晦暗难辨。他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事。
权呈御从小生活在金碧辉煌却死气沉沉的牢笼里,母亲是个疯子、父亲是个人渣,作为他们唯一的婚生子,却得不到半点关爱。他必须疯狂、必须竞争,与那些旁系、那些私生子争斗。
他将自己囚禁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冷眼旁观,充满敌意地注视着一切。
直到他看见了唐珂,那个漂亮温柔却像狐狸一样的男生,他的身上似乎氤氲着一层柔光,照亮他的阴霾。
于是他刻意将“权呈御”这个名字摆在了对方面前,只可惜……被孟屿琛插足了。
于是他开始更加疯狂的注视着对方,看着他与孟屿琛从同一辆车下来,看着他与那个家伙在转角处接吻、看着孟屿琛在保健室里跪在唐珂的面前、看着唐珂喘息着泛起潮红……直到那场葬礼,孟屿琛姗姗来迟、狼狈不堪。
权呈御站在阴影处,注视着这一幕,他还以为孟鹤真能把孟屿琛关很久。
然后他就看到了。
唐珂微微侧脸,露出那张泪眼朦胧的脸,眼底发红,眉头轻蹙,每一刻都带着脆弱与疲惫,嘴里呢喃着:“屿琛……”
到这一刻,权呈御才感受到了彻骨的痛意。他从没感受过爱,误以为痛就是爱。
于是越这样,他就越想把唐珂拉入和自己一样的深渊。
思绪回笼,权呈御与唐珂对视。如今的青年更加温柔沉静,那双漂亮的眼睛清冷如死水,早已看不见曾经的柔弱。
权呈御轻勾唇角,手指点着扶手,低哑地笑道:“不,我没看见。刚才说的……是骗你的。”
他不想成为第三者,也不允许任何人插。足他与唐珂之间的关系。
他厌恶那些出轨、花心的男人,但看着唐珂游刃有余穿梭于三个男人之间,他只觉得厉害。所以愿意为唐珂破例。
不过归根到底,他还是不愿伤害他。
“疯子。”孟屿琛一步跨来,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拽起,接着一脚踹翻了椅子,怒声道:“搞这些出来很有趣吗?”
“当小三很爽?”权呈御嗤笑,眼里满是讥诮,“三个人之间又能分到多少时间?你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吧?”
话音未落,孟屿琛一拳砸在他脸上。权呈御踉跄后退,撑着赌桌稳住身体,而后静静凝望着唐珂。
到这时候孟屿琛才猛然惊觉青年状态的不对劲,虽然隐忍着,却依旧能看见对方脸上不正常的绯红,那双眼里同样变得迷蒙起来。
孟屿琛猛然转头,看向一旁的香槟塔,脸色骤变。咬紧牙关,声音几乎从齿缝里挤出:“你对他下药了?”
“不过是点助兴的小玩意,对身体无害。”权呈御语气轻佻,眼底却翻涌着疯狂,“真可惜……最后还是便宜了你。”
孟屿琛一手掐住了男人脖子,恶狠狠的问:“解药在哪?”
权呈御嗤笑:“你难道不清楚吗?这是你一直想对他做的事。”反正抓住孟屿琛的手甩开,声音嘶哑道:“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唐珂终于出声了,他靠在椅子上,眼神恍惚,唇瓣泛着不自然的红,额角沁出薄汗:“屿琛……”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不由自主的喘息,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火。
孟屿琛猛地回头,看着那张明明平时永远从容冷静的脸,此刻却染上了几分不堪的欲。色。他的心狠狠一紧,骂了一句“操”后,快步走过去将唐珂抱了起来。
“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他阴狠地盯着权呈御,嗓音低哑却带着锋利的威胁,“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看到明天早上。”
权呈御没有回应,只是冷笑着靠在赌桌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执念。
正当孟屿琛抱着唐珂快步离开时,一个穿着整齐的服务生跟了过来。他低声道:“孟总,请跟我来。这边有一条暗道,能避开所有人,没人会知道你们从哪离开的。”
孟屿琛眼神一沉,冷冷扫了他一眼,确认过对方没有任何威胁后,微微点头:“带路。”
服务生在前头引路,孟屿琛紧跟其后,怀里的唐珂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微微发颤,衣领早已被汗水濡湿。
“乖,再忍忍,很快就没事了。”男人语气罕见地温柔,低声安抚,手牢牢圈着唐珂的腰不肯放松。
至于唐珂的保镖,他早已提前遣散,吩咐他们回去向顾泾川交差。
毕竟那个男人才是唐珂真正的未婚夫,总得让他知道——今晚,唐珂是孟屿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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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的灯光晃得人头晕目眩,空气中混杂着香水、雪茄、酒精和金钱的气息。
顾泾川与顾景尧戴着银制面具,身姿挺拔地穿行在人群之间。
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随即便有穿着考究的男人举杯上前,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两位顾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们,要来参加今晚的‘夜宴’吗?”
顾泾川眉头微皱,冷冷地扫了那人一眼,距离唐珂离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他根本无法等待于是提前来到了这里,不过看样子,权呈御不会和唐珂在赌场见面,太嘈杂、太混乱了。
男人还未开口,对方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好,今晚的拍品可都不简单,我带二位过去看看。”
顾泾川没有拒绝,毕竟唐珂或许就被安放在另外的地方。他们需要融入这里,太过唐突反倒会引来更多关注,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两人神情平静,身后是几个保镖,跟着对方穿过一道密闭的暗门。
那是一间极为奢华的圆形厅堂,灯光打得雪亮,中央升起一座旋转的展台,四周一圈一圈全是穿着高级礼服却戴着面具的贵客。香槟塔在角落高高堆起,服务生穿梭其间,极尽奢华。
顾泾川和顾景尧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搜寻唐珂的身影。可这场子太大,人太多,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秘密。
而拍卖的内容则更令人烦躁。
古董珠宝只是开胃前菜,接下来的“珍稀拍品”才真正令人作呕。笼子中锁着活体的白虎幼崽、金丝猴,甚至还有昏迷的、像货物一样被摆上来的人类,身上绑着编号牌。
顾泾川眼神一沉,拳头慢慢握紧。
“该死……”他低声骂了一句,喉咙发紧,“权呈御到底在做什么?他真的疯了吗?”
顾景尧眉眼冷漠,但眼底却是罕见的阴沉:“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们在找小珂。”
顾泾川立刻反应过来,唇线紧绷,眼神狠戾:“小珂不在这里,他一定还在刚才的赌场。”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离开,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推开拍卖会场的大门,快步走到刚才的地方。
而正在这时,原本跟在唐珂身后的保镖却小跑了过来,冷汗直冒、恭敬的开口:“顾总。唐总被孟屿琛带走了。”
孟屿琛脚步匆匆地将唐珂抱进自己的套房,语气冷硬却带着隐隐的慌乱的对守在门口的保镖甩下一句话:“不许任何人进来。”
随即“砰”地一声反手关上门。
门锁合上的那刻,他才再次低头看向怀里的青年。唐珂已经热得浑身发烫,脸颊泛红,额角的汗顺着鬓发滑落,眼神迷离地望着他。
“屿琛……”青年低声唤着,声音软得像是撒娇。他伸手,环住了孟屿琛的脖子,手指轻蹭男人后颈处的皮肤。
唐珂抬头在孟屿琛下巴上轻轻啄吻,像小猫一样舔了舔,像是本能地寻求安慰,又像在勾。引。
孟屿琛身体一僵,喉头发紧。他死死抱着唐珂,连呼吸都乱了几分。他不敢看青年那双眼睛,太脆弱、太漂亮,如同覆了一层水雾的琉璃,看着他的时候几乎要将人拉进深渊。
“不要急,小珂。”他的嗓音低哑又紧绷,仿佛随时会崩溃。
他第一次觉得这间房,太大、太安静、太让人坐立难安。露台门没关,海风灌进来,带着潮湿的咸味,还有远处甲板上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人群的嘈杂、香槟瓶碎裂的清脆声,全都混在一起,显得遥远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