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唐珂仰头,流露出几分无助的情绪,缓缓开口:“今天晚上陪着我吧。”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几不可闻:“我……有点害怕。”
与此同时,a国。
顾泾川坐在会议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文件上,心思却早已飘远。这次与hy的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不需要过多操心。
会议进行到一半,秘书突然匆匆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短短几秒,顾泾川的脸色骤变,他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会议桌前的高管们纷纷侧目,带着惊讶和疑惑。
“抱歉,我有急事需要处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随后快步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顾泾川脚步急促,指尖颤抖着点开手机,心脏猛地收紧,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他点开与唐珂的对话框,却意识到现在华国是午夜,自己的恋人可能已经休息了。
他眸色一沉,狠狠压下心底的不安,改为拨打顾景尧的视频电话。等待的几秒像是被无限拉长,长到顾泾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接通了。那边很黑、没有开灯,只能听见顾景尧烦躁冷漠的声音:[你如果没学过时差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顾景尧,到底怎么回事?”顾泾川的神经瞬间紧绷,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小珂他现在还好吗?”
电话那头,顾景尧似乎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嗓音淡漠:“他没事。至于其他的,我会弄清楚,不用你担心。”
“不用我担心?”顾泾川的指节紧紧攥住手机,目光冰冷如刃,几乎是低吼出声,“他是我的恋人!”
沉重的喘息在走廊里格外清晰,他闭了闭眼,声音更低了一些:“……我马上回国。”
顾景尧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你回来能做什么?好好待在国外,唐珂这边有我。”毕竟他刚刚才从青年的床上下来,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只要待在对方身边,就觉得无比愉悦。
那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人想一拳砸过去,顾泾川的呼吸顿时滞住,怒火在胸腔里翻涌。而就在这时,顾景尧身后背景里,一道熟悉的摆件一闪而过。
顾泾川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屏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你现在在哪?”
顾景尧皱了皱眉,真是像狗一样灵敏,坦然道:“放心,我睡的客房。”验证了对方的猜测。
顾泾川的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指节传来剧痛。他的声音冰冷:“顾景尧,你别太过分。”
“过分?”顾景尧似笑非笑,“我只是在照顾他而已。”
“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不是吗?”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顾泾川的手几乎要将手机捏碎。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他站在原地,拳头上的血迹顺着指节滑落,滴在地板上。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顾泾川染血的拳头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总,你还好吗?”男人问到。
顾泾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以顾景尧的表现来看,唐珂确实没有大碍。只要确定这一点,就够了。
秘书此时也走了出来,他连忙抽出纸巾递给顾泾川。男人随意擦了擦手背,声音沙哑而冷静:“我没事。权总,继续开会吧。”
权呈御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但很快被掩饰过去。
“顾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他笑着说。
顾泾川皱了皱眉:“不必了,这是我的私事。”说罢,迈步走向会议室,背影挺拔而冷硬,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
顾景尧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捏着一份刚刚送来的调查报告。
报告上的内容清晰明了,几乎不需要他花费太多心思去推敲——肇事司机的银行账户在车祸前几天收到了一笔大额转账,而转账的来源正是赵启峰名下的一个空壳公司。
“真是愚蠢。”顾景尧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启峰的所作所为简直像是把答案直接摆在了他面前,毫无遮掩。肇事司机的口供、银行流水、公司账目……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
顾景尧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赵启峰虽然蠢,但也不至于留下这么多破绽。
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
不过不重要了,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秒,赵启峰就已经被彻底放弃。
……
赵启峰一直想毁了唐珂,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对方。是唐珂让他一无所有,是唐珂让他坠入泥潭,是唐珂,让他活得比死还要难堪。
他不甘,他恨得发狂。
他要亲手把唐珂从云端拽下来,让青年也尝尝被践踏、被背叛的滋味。他要一点一点剥夺唐珂的一切,让他无路可退,让那些曾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摒弃他、唾骂他,最终,将他彻底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日日夜夜只能看见自己,成为他的所有物,承受他的惩罚……
可惜,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就被人生生截断了。
赵启峰被狠狠按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他冷汗直冒。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死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他咬紧牙关,努力抬头,可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男人昂贵的皮鞋,以及沙发上那双修长、交叠的腿。
顾景尧微微皱眉,冷漠地将一叠资料甩到他面前,纸张散落在地,蓄意谋杀、金融诈骗、挪用公款……每一项罪证都清清楚楚摆在眼前。
赵启峰眼中血丝遍布,怒吼道:“那又怎样?!唐珂凭什么活得那么光鲜?他凭什么高高在上?!他根本就是一个——”
旁边的保镖极有眼色,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制止他继续口不择言。
顾景尧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透着深深的厌恶。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是死不悔改?
就在这时,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赵启峰瞳孔微缩,他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唐珂一直都在?
“为什么会恨我呢?”
青年站在灯光下,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赵启峰,眼里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明明是你先做错了事,不是吗?”
赵启峰被人提起来,脸上青筋暴起,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盯住唐珂,他拼命挣扎,却被保镖牢牢按住,无法动弹。
“赵启峰,你好像一直以为自己比我高贵。”唐珂轻声说道,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怜悯,“但事实上,无论六年前,还是现在,你永远、都那么可怜。”
“所以,我原谅你。”
赵启峰猛地瞪大眼睛,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
“不……不行……”他呢喃着,声音发抖。
可是唐珂的眼神却是那样轻描淡写,甚至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竟然……从来都不曾将自己视为对手?
“顾总,警察到楼下了。”保镖恭敬地汇报道。
顾景尧冷淡地看了一眼赵启峰,随即收回目光,似乎连施舍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微微颔首,伸手拉住唐珂的手腕:“走吧。”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赵启峰嘶哑的声音——
“唐珂。”
赵启峰盯着他的背影,左眼已经彻底失明,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整个人显得无比可怖。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嗤笑一声:“我恨你。但你不能毁在别人的手里。”
而他,只是一颗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棋子,无关紧要。
“……小心。”
第19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病房,落在唐珂身上,他正坐在床边,低垂着眉眼,专心地削着苹果,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转着刀柄,果皮被均匀剥离,轻轻垂落,藤蔓般蜿蜒缠绕在指间。
孟屿琛靠在病床上,听到青年刚才的话,冷漠地嗤笑了一声,语气讥讽:“他就说了这些?果然,依旧是个蠢货。”
男人左手打着石膏,脸上也有些狼狈,稍稍一动就传来疼痛,只能可怜巴巴地瞧着唐珂。青年勾起嘴角,削完苹果,熟练地切下一块,随即抬手递到男人唇边。
孟屿琛微微坐起,张开嘴将苹果吃掉,舌尖无意识的扫过青年柔软的指腹,微凉的温度停留在唇舌间,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六年间,他一直以为唐珂的温柔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伪装,温柔的话语、轻描淡写的关心,谁都可以得到。可现在……真是的伪装吗?
也许,在那段时光里,他曾经真心地,将温柔留给过自己。
喉结微微滚动,男人收敛心绪,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带着冷意,让他勉强克制住了荒唐的想法。孟屿琛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嗓音低哑:“不过……‘小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