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指尖在桌布上摩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初，第一次，太潦草了，什么都没有。”语气中是隐隐的不满和懊恼，“再来一次，我会表现得更好。”
他会准备好一切，让唐珂永远记住。
青年轻叹一声：“你还想让我出。轨吗？”
孟屿琛眉头紧皱：“那又怎样？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是说，只有他不行？
唐珂笑了笑，手肘撑在桌上，懒懒地托着下巴，轻声说：“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屿琛。”
温柔的模样，与六年前完美重合。
……
结束晚餐后，孟屿琛显然还有别的安排。
夜色如墨，路灯在车窗外快速掠过，唐珂侧头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神情温柔。
街道上的行人忍不住驻足，纷纷拿起手机拍照，千万级的豪车在夜色中格外惹眼，低调却难掩张扬。
然而，这份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孟屿琛透过后视镜捕捉到异样，一辆黑色轿车正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后，若即若离。
男人拧眉，指尖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唐珂也察觉到什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后方，稍稍坐稳了些。
“看来那蠢货还不依不饶。”孟屿琛低声骂道，眸色深沉。下一秒，他猛地踩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骤然响起，车身向前窜出。
原本，他打算带唐珂去海边看月亮，那是六年前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可现在，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孟屿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戾气隐隐浮现，指节泛白地握紧方向盘，语气讥诮：“赵宇明真的想死吗？”
唐珂垂眸，神色沉静：“冷静下来，屿琛。”
后方的车子如影随形，保持着一定距离，看上去只是监视，并没有急于逼近。
车速不断攀升，很快驶离了环城高速，进入市区。夜晚的街头热闹非凡，路边是三五成群吃烧烤、喝酒的人，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
孟屿琛皱了皱眉，下意识踩了刹车，车子微微顿了一下，后方的黑车也随即停了下来。
然而，异变突生，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另一辆车自侧面猛然冲出——
“嘭——！”
一声巨响炸裂在夜色中，孟屿琛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护住唐珂。
玻璃瞬间破碎，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开来，温热的血顺着皮肤缓缓流下。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耳边是刺耳的喧嚣，混乱不堪。他的意识逐渐昏沉，看着唐珂的脸，手指却无力地滑落。
等孟屿琛再一次睁开眼，已是刺目的白光，鼻息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缓缓侧头，入目的是雪白的病房，还有坐在床边的唐珂。
孟屿琛着急的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手臂也打上石膏，他的声音沙哑：“……你没受伤吧？”
青年垂下眼眸，手轻轻覆在男人的手背上，轻声道：“嗯，没事。不过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
“真是太好了……”孟屿琛只听进了前半句，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后背陷入病床，整个人仿佛脱力般放松下来。
所幸，受伤的只有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唐珂脸上，映着病房的灯光，那双眼睛清晰而温柔。孟屿琛心头莫名被填满，他一直以为青年的温柔是带着目的的伪装，可此刻，他似乎却捕捉到了真实的情绪。
或许，自己在他心里也没有那么微不足道。
或许，那段关系，他也付出过感情。
现在已经是凌晨，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孟鹤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唐珂身上。虽然六年没见，但这些年，他却时常听到对方的消息。那个野心勃勃的青年，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现在的唐珂比那时更加内敛，沉静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如同一潭幽绿，无害的外表下，暗流涌动、无法探寻。
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对象。
孟鹤微微眯起眼，看向病床上的孟屿琛。两人的目光交汇，针锋相对的意味不言而喻。
“叔叔，好久不见。”唐珂率先开口，语气温和礼貌，即便面对孟鹤这样久居高位的掌权者，也依旧平静从容，没有丝毫畏怯。
而孟屿琛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他下意识皱紧眉头，心里生出几分警惕，生怕孟鹤又要插手，逼迫唐珂离开自己。他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对方丁点儿的喜爱。
看着像狗一样护着自己的主人的孟屿琛，孟鹤忽然觉得疲惫，对唐珂淡淡道：“我和屿琛有话要谈。”
唐珂闻言，乖顺地点头：“那我先离开了。”
等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后，空气顿时变得沉闷。
孟屿琛靠在病床上，脸色冷硬，眉宇间满是不耐。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烦躁：“到底有什么事？你难道又想把我送去国外？”
孟鹤面色冷漠，下一秒，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病房内炸开，孟屿琛的侧脸微微偏过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缓缓转头，眼底的戾气愈发深重，像是一头随时都会扑咬的狼。
孟鹤看着他的反应，声音冷得像冰：“你想重新和他在一起？”
“那就好好想想自己的价值。一条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的狗，能带来什么？”
孟屿琛的指尖微微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浮现，隐忍着怒意，却没有反驳。
孟鹤看着他，一字一句，带着无情的冷漠：“爱和忠诚？一文不值。你现在所有的优待也仅仅因为孟家的身份罢了。”
“还不明白吗？”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力，他自然会重新‘爱’上你。”
与此同时，病房外的走廊里，顾景尧静静地站在门口，心绪翻涌不定。
车祸的消息传来后，他第一时间赶来，安排好一切，却迟迟没有进去。
他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唐珂会和孟屿琛在一起，也不想去探究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当他看到唐珂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景尧哥，在想什么？”唐珂走近，抬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话音刚落，顾景尧忽然将他紧紧抱入怀中。良久，才缓缓松开，呼吸微乱，目光却依旧凝在青年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如此失态，不过好在，走廊里没有其他人。
顾景尧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冷意：“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
说到这里，男人眼中浮起一丝冰凉：“不过，小珂。”他眯起眼，语气笃定，“你知道是谁指使的，对吗？”
唐珂垂下眸，指尖微微蜷起，轻轻点头。随后他抬眼与男人对视，低声说：“……赵启峰。”
青年抿了抿唇，缓缓将六年前对方试图下药的事情告诉了顾景尧。
男人握紧拳头，面色冷峻，目光落在唐珂泛红的眼尾，似乎想要抬手触碰，却在指尖即将靠近的瞬间，听到走廊转角传来脚步声。
顾景尧咬牙，腮帮绷紧，冷淡的眼中闪过烦躁，接着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住“正常”距离，沉声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这时，医院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第18章
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漆黑的夜空中只有零星几颗星星。
顾景尧将唐珂送到公寓楼下，微微皱眉注视着眼前稍显单薄的青年。唐珂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红晕。
“冷吗？”顾景尧低声问，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搭在青年的肩头。
电梯内，气氛有些沉闷。顾景尧站在唐珂身侧，门上倒映出的两人身影。
他突然回想起之前在sj大厦的那次停电，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而这次，他不需要再耍什么手段。唐珂已经在他身边，近在咫尺。
电梯缓缓上升，顾景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垂眸，目光落在唐珂的手上，那只手白皙修长，指尖微微蜷缩，显得有些不安。
顾景尧伸手，轻轻握住。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回去好好休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刚刚在医院或许只是唐珂在强撑，直到现在才流露出些许真实。
青年抿了抿唇，然后点头，精致的外表显得格外脆弱。他轻声道：“嗯。我知道，景尧哥。”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门缓缓打开。顾景尧松开手，示意唐珂先走。男人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目光深邃。
下一秒，唐珂突然转身，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顾景尧一怔，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低头，注意到唐珂肩膀的轻微颤抖，睫毛微垂，眼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景尧哥，你之前说过会像泾川一样，对吗？”唐珂的声音很轻，温柔的不像话。
顾景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道：“当然，我会比他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