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嗯。”谢构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往余宿怀里缩了缩,“几点了?”
“晚上七点了。”余宿帮他掖了掖被子,“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谢构摇摇头,想起下午的事,耳后有些发烫,动了动手指,指缝间传来异物感。
抬手一看,一枚简约而精致的银戒指正安静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纤细的戒圈,镶嵌着几颗细小的碎钻,在暖黄的光线下折射出细腻柔和的光芒。
“这是……”谢构愣住了,手指下意识地翻来覆去仔细瞧着,语气复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给我套上的?”
“给你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时候。”余宿也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同款的戒指。他握住谢构的手,将两人戴着戒指的手并排放在一起,十指交扣,“本来……是想找个更正式、更有仪式感的时候再给你的。”
他顿了顿:“但今天……忍不住就提前给你戴上了。”
红晕从耳垂扩散到整个耳朵,隐隐有朝脸颊蔓延的趋势,谢构掩饰性地挑眉:“婚戒不应该两个人一块去挑嘛,你就不怕挑的款式我不喜欢?”
“谁说婚戒只能有一枚了,”余宿凑过去在他微微发烫的脸颊上亲了今天的第九十八个吻,“这个先戴着,是我们的第一个。以后再一起去挑你喜欢的,戴在它上边。”
“哪有这样的,不过,”谢构眨了下眼,被他这无赖又甜蜜的逻辑逗笑了,回吻道,“我喜欢的。”
第75章 番外
下午五点,医院的诊室里还剩最后一个小患者。
三岁的小男孩攥着恐龙玩具,小短腿悬在诊床边缘,紧张地晃荡着。他眼眶红红的,蓄满了泪,小嘴巴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像一道严防死守的城门。
“乖,让哥哥看看喉咙就好。”余宿半蹲在诊床前,声音放轻。
小男孩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小手更紧地抓住了旁边妈妈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闷闷地控诉:“不要!打针痛!痛!”
“我们不打针,”余宿语气笃定,他拉开手边的抽屉,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彩色包装的压片糖,水果图案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他把糖在手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看完喉咙,哥哥就给你这个,甜甜的,好不好?”
孩子眼睛亮了亮,还是犹豫。
余宿趁热打铁,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夸张地张大嘴,发出清晰的声音:“啊——你看,就像这样,啊——”
旁边的妈妈也赶紧俯下身,贴着孩子的耳朵轻声哄着。
小男孩看看糖果,又看看余宿努力示范的大嘴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像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张开了小嘴。
余宿眼疾手快,拿起消过毒的压舌板,动作又轻又准地探入,迅速扫了一眼咽喉深处。扁桃体有点红肿。
他又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体温正常。“没事,”他直起身,语气轻松下来,“就是有点着凉,喉咙有点红。开点药,喝了很快就好。”
他如约给了糖,坐回位置低头写处方,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小男孩喂了糖后很乖,偷偷打量他,小声问:“哥哥是在给我开苦苦的药嘛?”
中医院里的空气都是微苦的草药味,对小孩子敏感的嗅觉来说,实在不算友好。
余宿忍不住笑了,把写好的处方单递给一旁的孩子妈妈:“放心,这个药不会很苦的,哥哥保证。喝了它,你很快就能好起来,又能出去跑跑跳跳啦。”
“谢谢医生。”
小男孩鹦鹉学舌:“谢谢哥哥。”
“不客气,拜拜。”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余宿摘下听诊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大学毕业后他进了这家中医院,不是西医急诊科,没有突如其来的抢救,没有熬不完的大夜班,工作便规律不少,没有加班,到点就准时回家。
只是今天来的患者多了点,他一天竟不得空。
“咔。”
诊室门被轻轻推开,他以为是护士来收东西,头也没抬:“今天的病历都整理好了……”
话说到一半,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门口,后半截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谢构站在那里。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却依旧挺拔。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身上镀了层暖金色的光。
“谢哥。”余宿起身,惊讶地走过去,“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出差结束了?”
谢构:“提前结束了。”
“这么快,”余宿抓住他的手,感觉到掌心微凉,“吃饭了吗,我这边马上下班。”
“没吃,等你一起。”谢构目光落在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钢笔上,那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今天能准时走?”
偶尔在临门一脚赶来一个患者,余宿通常都会坐回去看完症状再走,不会晚很久。
“能,现在没人了。”余宿转身去挂白大褂,“我换下衣服就走。”
他转身走向墙角的衣架,动作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仔细挂好,“等我两分钟,换下衣服。”
更衣室的门关上又很快打开。余宿出来时,已换上了自己的浅灰色棉质衬衫和休闲裤。
出来时,谢构正靠在墙上看手机,听见动静抬头:“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晚风带着夏天的热气扑面而来。余宿侧头看他:“这次去临市顺利吗?妈说你前几天有点感冒。”
“早好了。”谢构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她就是大惊小怪。”
“那也是关心你。”余宿捏了捏他的手指,“也不知道儿子今天乖不乖?早上出门时还抱着我腿哭,说要跟我来医院。”
三年前那个“意外”,谢构“弄丢”了余宿准备的安全措施,于是顺理成章地生了个娃,谢构公司忙,休息了两个月就跑回去上班,姚白凤极其乐意接手这个宝贝孙子,余宿也把工作之外的全部心神都倾注在了那个软乎乎的小生命上。
“妈发消息说中午吃了两碗饭,下午去在花园里玩了会,现在估计在睡觉。”谢构提到儿子,眼底柔和了几分,“晚上让她带着睡,我们出去住。”
余宿疑惑地看他:“出去住?”
谢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递到他面前。里面是一枚新的戒指,比他们现在戴的那对更精致,戒圈上刻着细小的花纹。
“余宿,”他声音认真,带着笑意,“五周年快乐。”
余宿木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枚戒指,又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构含笑的眼,大脑空白了好几秒。五周年结婚纪念日!这段时间他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得一干二净!
“你特意赶回来的?”他心里涌上暖流,眼眶有点发热。
“嗯。”谢构拿出戒指,轻轻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和原来的那枚叠在一起,“本来想订你上次说的那家餐厅,结果没订到,就订了旁边的。”
余宿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笑着说:“什么餐厅都行,你回来就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灯下的两个影子亲密靠在一起。
“其实我准备了礼物。”余宿从背包里拿出个小瓶子,“上次给你调理身体的药快喝完了,新配的,加了点安神的,你最近好像没休息好。”
余宿看顾着谢构的身体,除开饮食作息上的讲究外,偶尔针对谢构的身体配些调养身体的药液。
谢构接过来,指尖摩挲了一下光滑冰凉的瓶身,随手放进了自己的西装裤口袋。“上次那个,”他语气平淡地陈述,“喝起来像涮锅水。”
余宿哈哈大笑:“这次里边放了甘草和蜂蜜,不会那么难喝了。”
谢构不置可否。
“对了,下周医院有个义诊,要去郊区,可能要住一晚。”余宿余宿想起工作安排,跟他报备,“到时候你早点回来陪儿子。”
“我那天没事,可以早点回。”谢构应道,“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麻烦,”余宿摆摆手,“医院有大巴车统一接送。”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不过……你要是想来接我,也行。”
谢构笑出声:“会去的。”
不知不觉走到停车场。谢构开车。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谢构发动车子,余宿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觉得心里很踏实。
“其实我今天看诊的时候,有个小患者跟儿子长得有点像,也是圆圆的脸,特别可爱。”余宿侧头看他,“突然就特别想他,还有你。”
谢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也想你。”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偶尔说一次,总能让余宿心跳加速。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谢构熄了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