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余宿下意识屏住呼吸,细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光线太暗,看不真切五官细节,但那温热的呼吸,紧贴的体温,还有这毫无保留的依赖姿势,都让余宿胸腔里鼓胀出幸福感。
他舍不得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被生物钟唤醒,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
余宿刷的闭上了眼。
谢构没发现余宿醒了,他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几秒钟后,焦距凝聚,清晰地意识到了两人此刻过分亲密的面对面相拥姿势。
一丝难以捕捉的赧然飞快掠过眼底,抬手轻轻覆上余宿环在自己腰后的那只手背,打算将它挪开。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余宿手背皮肤的瞬间,余宿像是被这细微的触碰彻底唤醒,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灿烂的弧度,眉眼舒展,笑出了声。
谢构挪开他手臂的动作顿住了。
“你醒了?”谢构晨起声音比平日更柔和了些。
他又问:“笑什么?”
余宿被问得一愣,随即笑容更深了些,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谢构:“因为……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谢哥的感觉,”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词汇,“太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真诚和毫不掩饰的欢喜。
谢构的心弦像是被这直白又真挚的话语轻轻拨动了一下。
“傻气。”谢构的唇角被带动着地向上弯了一下,吐出两个字,语气却听不出半分责备,他没有再试图扒拉余宿环着自己的手臂,反而按了下余宿睡得有些翘起的额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几点了?”
“不知道,”余宿老实回答,“应该还早。”
他一点儿也不想起床打破此刻的温存。
谢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哼了一声,指尖从他额发滑落,点了点他环在自己腰后的手臂:“松手,该起了。”
余宿这才有些不舍地、缓慢地松开了手臂。虽然松开了,但身体依旧没有立刻退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谢构撑着床,弯到床头按动按钮,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大片阳光洒了进来。
第71章 3.17
窗帘缓缓滑开,大片清澈的晨光涌进来,瞬间洗去了室内昏沉的暧昧。
“今天天气不错。”谢构掀开被子一角下床,进浴室准备洗漱。
人还没站稳,镜子里就多了个人。
余宿不知何时回自己房间拿了洗漱用品又返回,整个人贴了过来,一脸无辜:“谢哥,我能用你的牙膏吗,我刚刚忘了拿。”
谢构瞥他一眼,给自己挤完后给他凑过来的牙刷上挤了一大坨。
余宿敢笑不敢言,一大坨薄荷味的牙膏沾了点水后抹到牙上,又凉又辣。
谢构看镜子里余宿龇牙,弯了弯眼,显露出难得的少年气。
余宿也笑,刷完牙的牙杯顺势和谢构的放在一块,浸湿毛巾抹干净脸,瞅着谢构伸手拿毛巾的机会凑近亲了谢构的脸蛋。
“谢哥,早安吻。”他笑眯眯道,拧干毛巾放好。
“偷袭就算了,”谢构看了眼成双成对牙杯,又看了眼占了他毛巾位置的毛巾,古怪道,“你怎么不干脆把我的浴室变成你的?”
他欲让余宿羞愧两秒,没曾想余宿竟直接得寸进尺:“可以嘛,那我把浴袍也拿过来,还有,”他小心看了谢构一眼,“那卧室我也能搬吗。”
“……”谢构还能怎么办,自己招惹的,还能退咋滴。
“你搬过来吧。”迟早的事。
余宿兴冲冲的:“好。”
搬房间的事挪后,谢构进衣帽间换掉睡衣。
换好,他边整理浅灰色衬衫的袖口边走了出来,同色系的休闲长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一根皮质黑细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没有西装革履的疏离,整个人透出一种居家的慵懒。
余宿上下观察,若有所思地回到房间换衣服,谢构先行下楼。
餐厅里已飘着食物的香气,姚白凤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瓷盘从厨房出来,盘里是几只玲珑剔透的蟹黄小笼包,薄皮几乎透出里面诱人的汤汁金黄。
“起来啦?正好赶上。”姚白凤笑容温婉,眼角细细的纹路舒展开。
“妈。”
谢家是传统的中式早餐,豆浆,馄炖,油条,米糕,蟹黄包,每样数量不多。
“看来昨晚睡得不错?”她带着特有的调侃意味,目光重点落在谢构明显比往日红润些的唇色上。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姚白凤当然不会错过余宿抱谢构回房间的场景。
谢构拉开椅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神色如常地坐下,拿起手边的豆浆杯:“还好。爸呢?”
“早吃完了,在后院看他的宝贝锦鲤。”姚白凤笑意更深,听到楼梯处的动静,她扭头,愣了一下。
只见余宿身上同样衬衫配休闲裤,颜色款式都和谢构的格外相像。
谢构循姚白凤视线望过去:“……”
“咳。”姚白凤果然见多识广,立马招呼道,“小宿今天精神头很足嘛,这颜色衬你。”
余宿几步走到桌边,在谢构身边坐下:“谢谢妈,妈您今天的发型也很好看。”
“还是小宿心细。”姚白凤笑眯眯地夹了个蟹黄包到余宿碗里。
怔愣过后的谢构拿起一小碟蘸料,极其自然地放进了余宿面前。
早餐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暖融气氛中进行到尾声。
“谢哥,今天有什么安排?”余宿咽下最后一口豆浆,问道。
谢构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事。”
谢家公司双休的传统从来没变过,谢构虽是拼命的性格,也很少在周末处理工作。
这时,谢盼山的声音从连接后院的玻璃门处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都没事?正好。城郊新开了座山庄,听说鱼塘引的是活山泉水,鱼又肥又鲜。老周昨天钓了条三斤多的青鱼回来显摆。怎么样,全家出动,去活动活动筋骨?”
他走进来,一身利落的户外装,精神矍铄,目光扫过餐桌旁的三人,尤其在谢构和余宿那身巧合的灰衣上停留片刻,眼里掠过一丝满意。
姚白凤笑着嗔道:“你这老头子,想起一出是一出。”
谢构没什么意见:“可以。”
余宿本就喜欢钓鱼,眼睛一亮,也点头:“好。”
于是,一小时后,两辆车驶向城郊。
谢盼山和姚白凤坐前车,谢构和余宿坐后车。车厢里弥漫着清淡的车载香氛,阳光透过天窗,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余宿不时侧头看谢构。谢构闭目养神,余宿就把他的手牵进怀里。
谢构默许的态度给了余宿极大的信心,他五指穿插进谢构的指头,握紧松开,握紧松开,自得其乐。
山庄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鱼塘面积颇大,水质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山峦。
山庄是会员制,人不多,岸边散落着木质钓台,零星一两个钓客。
谢盼山熟门熟路地选了个树荫下的钓位,动作麻利地支起遮阳伞,摆开架势。他挑了两根鱼竿,一根递向余宿,一根递给谢构。
“喏,小宿一看就是会家子,这根给你。”谢盼山对余宿点点头,又转向谢构,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的鼓励,“儿子你第一次,试试这个,轻便,好上手。”
分完物资,谢盼山就把两人赶走,自己霸占着位置。
他显然是个中老手,动作麻利地选竿、调漂、打窝,一气呵成。姚白凤则悠闲地坐在一旁的遮阳伞下,喝着茶,含笑看着丈夫忙碌。
余宿和谢构走了几步路选了个背阳的位置,坐了下来。
谢构握着根纤细的碳素竿,入手很轻,但竿体冰凉光滑的触感却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无措。
他低头研究着鱼竿的结构。
同时,余宿在一旁已经利落地组装好自己的钓具。
他熟练地打开饵料盒,一股腥甜气息渐渐弥漫开来,挖出一团深红色的饵料,在掌心揉捏成大小适中的圆球,然后捏扁,稳稳地挂在鱼钩上,手腕轻巧一抖,鱼线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飞出去,铅坠“咚”地一声轻响,没入前方平静的水面,只留下一个彩色的鱼漂,在水波中微微颤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野性的韵律感。
谢构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过去,看着余宿专注的侧脸和沉稳的动作,他也打开自己的饵料盒,忍着那股浓烈的腥气,用指尖捻起一小团暗绿色的黏腻饵料。
那触感湿滑冰凉,让他微微一僵,他试图把它捏上鱼钩,那软泥似的饵料却怎么也不肯听话地附着在钩尖,反而黏了他满手。
余宿的目光瞥过来,唇角勾起,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手里刚捏好的一个圆润饱满的红色饵团递了过去,换下谢构手里那团狼狈的绿色糊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