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目光在余宿泛红的脸颊和明显虚弱的姿态上扫过。
  “淋了雨,有点发烧。”谢构言简意赅,扶着余宿脚步未停,径直朝楼梯走去,“妈您早点休息,我带他回房,医生马上到。”
  被点名的余宿适时地又低低咳了两声,努力挺直了点腰背,试图展现出一丝精神气:“妈,我没事,就是淋了点雨,您别担心。”
  姚白凤眼中忧虑未散,但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叮嘱:“那赶紧上去,让医生好好看看。需要什么就叫王姐。”
  “知道了,妈。”谢构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
  推开属于余宿的房门,一股混合着木质香薰和年轻alpha本身清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的布置延续了谢家整体的简约大气风格,但明显添置了不少个人化的物品,生活气十足。
  谢构还是第一次来余宿房间,目光在室内快速而克制地扫过一圈,将人扶到床边坐下。
  余宿顺势半靠进柔软的床头,眼神带着点病中的水汽,巴巴地看着谢构。
  谢构对上这样的目光,心头那点柔软情绪又悄然蔓延开来,刚要说些什么,家庭医生提着标志性的黑色药箱,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医生动作利落地给余宿重新量了体温,检查了喉咙和听诊心肺。
  “37.9度,低烧,喉咙有些炎症,不严重。”他边收拾器械边对谢构汇报,“我配了消炎药和感冒药,一日三次,饭后吃,多休息多喝水,问题不大。”
  医生留下几板药片和冲剂,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谢构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和水杯,看了看说明书,剥开一粒。
  灯光下,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粒白色药片,指尖干净得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他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将药片递到余宿唇边。
  “余宿,张嘴吃药。”
  余宿乖乖张开嘴,温顺得不像话。
  微苦的药片被谢构的指尖推进口中,紧接着,微凉的杯沿抵住下唇。余宿就着谢构的手,含了口温水,药片被水带着滚入喉咙。
  谢构又拿起冲剂,用温水化开,同样递到他唇边。
  深褐色的液体带着药味,余宿皱着鼻子,但还是顺从地喝了下去。
  谢构把杯子放到旁边准备一会带下去:“药吃完了,你休息吧。”
  余宿点点头,身体里的疲惫和药力开始悄然上涌。
  头还是沉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但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被房间里熟悉的气息和谢构的存在包裹着,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谢构似乎没打算立刻离开。他走到窗边,轻轻拉拢了厚重的遮光窗帘,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壁灯。然后,他拉过床边那把扶手椅,坐了下来。
  房间里陷入一种舒适的静谧。余宿半阖着眼,视线有些模糊,却不由自主地被坐在光影交界处的谢构吸引。
  壁灯暖黄的光线柔和地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从漂亮的眉眼,到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那两片颜色偏淡、形状却异常优美的薄唇上。
  那唇色在灯光下显得很柔软,像初绽的蔷薇花瓣,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惑力。余宿的视线黏在那里,混沌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亲。
  念头一起,就像野草般疯长。
  心跳似乎又加快了,带着点病中的虚浮和莫名的渴望。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似乎想遵循本能前倾。
  然而,汹涌而来的睡意比冲动更快一步,如同温暖的潮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淹没。
  眼皮沉重得再也支撑不住,最终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像羽毛般拂过心尖。
  ……
  意识是被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的阳光唤醒的。
  余宿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花纹,足足反应了五秒钟。
  到底底子好,睡了一觉,喉咙的干痛减轻了很多,身体虽然还有些虚软,但那种沉重的疲惫感消失了。
  谢构不在。
  余宿撑着手肘坐起身,靠在床头,摸过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上午十点零三分。这个时间,谢构应该已经在公司,处理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文件,开那些冗长而重要的会议了。
  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深究的失落,他掀开身上轻薄的蚕丝被,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刚一站直,就感觉身上的t恤紧贴着皮肤,冰凉又黏腻。低头一看,胸前和后背的布料果然被一夜发汗浸湿了大片,呈现出深色的水痕。
  他走到窗边,刷地一下,用力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阳光如同金色的洪流,毫无阻碍地奔涌而入,瞬间充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又来到衣柜前,余宿随手抽出一件干净的浅灰色棉质t恤,背对着门口,双手交叉抓住身上汗湿t恤的下摆,手臂肌肉线条微微绷紧,利落地向上一掀,将湿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
  汗湿的皮肤骤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干净的t恤被他套上头,手臂穿过宽松的袖管,正要将衣服往下拉好——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谢构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一杯清水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
  他显然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情景,推门的动作顿住,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房间中央那个衣衫半褪、背脊光裸的年轻alpha身上。
  衣服松松垮垮地堆叠在肩颈处,卡在臂弯,晨光慷慨地洒落,毫无保留地勾勒出余宿整个后背的线条。
  宽阔而平直的肩膀,流畅地向内收束,连接着劲瘦有力的腰肢,再向下,是饱满紧实的臀肌线条,被包裹在深色的居家裤里,肩胛骨的形状随着他僵住的姿势微微凸起,一层薄而匀称的肌肉覆盖其上,在光线里泛着健康而润泽的光。
  汗水尚未完全干透,留下些许湿漉漉的痕迹,更添几分野性的张力,整个背脊的线条充满了蓬勃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年轻生命力,像阳光下肆意生长的白杨。
  谢构握着托盘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目光上下将景色尽收眼底,随即快速移开。
  余宿也愣住了。被谢构注视过的地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路蔓延到耳根。
  他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下拉好,声音带着明显的窘迫:“谢哥……你没去上班啊?”
  “嗯,今天休息一天。”谢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无波,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他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头不疼了。”余宿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些。
  谢构的目光在他整理好的衣领上掠过,又落回他依旧带着点病后潮红、此刻却因窘迫而更显生动的脸上。
  他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微凉的掌心轻轻搭在余宿的额头上,停留了几秒,感受着皮肤下的温度。
  “烧退了就好。”他收回手,下了结论。
  他的目光扫过余宿汗湿的额发,又补充了一句:“洗漱一下,把粥喝了,过半小时再吃一顿药。”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那件被余宿匆忙扔在床脚的汗湿t恤上,“换下来的衣服放脏衣篓。”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房门轻轻合拢,余宿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谢构目光扫过时的灼热感。
  洗漱完,恢复清爽的余宿走到床边,看着床头柜上那碗熬得软糯喷香的白粥,旁边放着的温水温度正好入口。
  余宿端起那杯温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病中有人照顾的感觉真不赖。
  谢构回到隔壁,反手带上门。
  进浴室洗了把脸,他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查看工作邮件。
  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商业术语、精确的数据图表、严谨的逻辑推演映入眼帘。他习惯性地开始阅读,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一行行文字向下滚动。
  然而,滑到底部,准备翻页时,他骤然停顿。
  他好像……光阅读没有理解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钟前闯入眼帘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宽肩,窄腰,翘臀。
  谢构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触控板上摩挲了一下。
  一种罕见的、对自己失控的烦躁感悄然升起。
  他用力眨了下眼,试图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屏幕里的季度报告上,光标在段落间移动,却始终无法形成连贯的阅读。
  算算日子,那个也快到了。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谢构的唇间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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