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凇有点想骂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很开心觉得自己被老婆肯定了,真的也是应了林泠数落他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不过心里没出息想一想也就算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非常感动于你对我的认可……你说得我也觉得挑不出问题,所以你的结论是?”
  “你觉不觉得这有点太精巧了?好像是人为的一样。”
  白凇偏头,对上了林泠非常认真的眼神。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下,白凇轻声说:“确实……这太巧了。穿过来的是我们俩,并且和原主在某些事情上简直是轴对称一般的对应,这个倘若是巧合那概率有点太低了吧。”
  他俩穿越来这么一个诡异的世界简直就是毫无缘由。哪怕是网络小说中的“穿越”“重生”通常都会配有相应的背景,比如说宿主死亡,看过这本小说,被拉入一个系统什么什么的,没有一个先决条件,像他俩这样旱地拔葱莫名其妙来了解释都不解释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到这个份上了,最微小的一点异常都得注意,以寻求一丝回家的机会。林泠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但越是思考思绪越是乱七八糟,好像纠缠的毛线团,连线头都难以找到。
  第47章
  白凇思考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遇见的事情人为感太重,但是操控的手却没有找到,甚至用一种很潦草的方式留下个标记就消失了?”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林泠眼睛一亮,说:“对!这显得很奇怪。倘若是第三方不可抗力所导致的,那么我们身边应该出现什么系统之类的东西,或者我俩曾经看过这本书,和这个世界产生过联系。当这些不存在的时候我们就有理由怀疑另外一种可能——我们的这场穿越是没有第三方的存在的。”
  白凇略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这场穿越只存在’穿越者‘和’受体‘两方,而不存在控制的第三方?”
  林泠激动地打了一个响指:“就是这个意思!然后我们已知我俩不是操控方,那么操控方只有可能是……”
  是原主。
  整个世界,整个剧情的发生,是由原主掌控的。他们得到的信息是从原主视角出发,并不足够客观的信息。
  “而且根据我们已知剧情和真实的世界做对比,我俩之间的关系定义同时存在’死对头‘和’联姻者‘的关系,这是非常矛盾的。如果说矛盾真的已经达到了针尖对麦芒的级别,联姻关系根本就不可能存续。也就是说,这个部分是带有原主主观视角的有所扭曲的描述。结合omega性别在这个世界的处境,起码我个人偏向于……这个世界的控制者是’林泠‘。”
  是那个和他迥然相反的,缩在恶劣阴暗的壳子里面的少年。
  确实,从这个角度看整个故事的逻辑全都顺了——从林泠视角看,贺山川和秋连有情人终成眷属,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仿佛全世界都在帮助他俩谈恋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贺山川抛弃,他只能将这归结于剧情一样的“命运”,他认为自己是“炮灰”,所以才会诸事不顺,无法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而他被迫接受的联姻对象也就是白凇——他是怎么知道他对于秋连是那种阴暗的窥视的扭曲的爱呢?
  或许是在婚后的某一天,他打开了自己丈夫的电脑,看见了那些不堪入目的,ai换脸的视频。他惊恐恶心嫉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世界里面所有人都喜欢秋连,这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得到秋连的爱的自己的联姻丈夫被他归为和自己一类的“炮灰”,两个人就这样心怀鬼胎地纠缠着,像是从同一片脏污的沼泽里长出的蘑菇。
  他没有得到贺山川,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所以他一边将贺山川奉为“男主”,一边不遗余力地抹黑贺山川,这就导致了剧情里面人设的矛盾性——倘如贺山川真的是如此糟糕浅薄恶毒的人,冰雪聪明如秋连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三两下就看穿贺山川本质才是他会做的。
  那倘若贺山川的人设是虚假的呢?
  或许贺山川是一个好人,是一个足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他和秋连在一起,拒绝了原主的求爱,并且始终守护着自己的原则没有允许原主靠近自己一点。这么好的人永远不能属于自己,原主嫉妒得要发狂。
  至于他为什么没抹黑秋连,因为如果不将秋连设置得充满魅力,他和他的丈夫,一个被秋连“抢走了”喜欢的人,一个暗恋秋连那么多年甚至不惜发展到扭曲不堪,他不能接受这一切都成为一个笑话。
  所以秋连变成了“白月光”,一个长相远不如他却因为剧情顺风顺水的人。
  他认为林家是将他圈养当成生育机器待价而沽,可是林泠接到了林流的那一通电话——林家根本就没有想把他当成商品,一个商品是不会被撑腰的,更何况性商品是最饱受歧视的,如果林家真的把他当性商品,根本就不会在意他受不受委屈,想听到的消息只会有三年抱俩,发挥出他应有的价值。
  ……………………
  数不胜数。
  矛盾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来自于一双怨毒的眼睛。
  当一直反复纠缠着思绪的问题忽然被解开之后,两个人并没有感到一丝轻松。白凇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应该就类似于一个梦境,而我俩因为符合他的想象所以被强行拉了进来。而现在我俩如果真的接近了真相……那这个梦境,应该也就在坍塌的边缘了。”
  林泠感觉头皮发麻。他竭力压住心中莫名的恐慌感,勉强和白凇说:“我们赶紧先回去,要坍塌估计也会找一个时机剧情杀,应该没有这么快……”
  下一秒,他看见白凇向他身后看去,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小心!!!”
  下一秒,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林泠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在疼痛的袭击下一片空白。
  他低头看去,发现一把匕首从后腰扎穿了他的腹部。身后熟悉的声音嗤笑着响起:
  “抓住你了。”
  林泠直接在惊恐中坐了起来,眼眶瞪到最大,几乎要感觉眼周的皮肤都迸裂开来。背上的冷汗让睡衣死死粘在背上,他在剧烈的被惊吓的情绪里战栗不已,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自己手腕被抓住。
  他回头,看见白凇半撑起身子,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白凇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好好的人一抿嘴唇,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这一下给他吓得条件反射一般做起来把人搂进怀里,感受到林泠熟悉的体温和身上熟悉的桂花味沐浴露才终于回神,慢慢慢慢将瞳孔放大。
  他们回来了。
  还是在出租屋里,还是在床上睡着,今天是可恶的周三。
  打开手机,六点四十,今天有早八。
  怀里的人卷毛被枕头压乱了,埋在他胸口,像受惊的猫咪或者兔子,耷拉着耳朵轻轻发抖。白凇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别怕……回来了,我还在呢。”
  这句话却好像将他俩一下子惊醒了,顿时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个人目光相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很好。不是梦。
  两个人都有记忆。
  沉默片刻,两个惊魂未定的人忽然就把拥抱着彼此的手放下了,各自靠在床头坐好。一丝诡异的尴尬从两人心头窜起,他俩不约而同吞了一口口水,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大脑里原本的记忆和新增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原本的认知和新的认知互相碰撞着杂乱无章地进行着更迭。林泠呆呆地摸了一下后脖颈,然后听见白凇弱弱问了一句:“……今天还去上课吗。”
  “……”林泠放下了手,脸颊僵硬地扭曲了一下。
  “不去了。翘了。”
  这整件事情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总而言之两个人都不是很自在。两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和复盘,满脑子都是我在梦里和发小睡了怎么办,他现在没说话我应该说什么,我应该是什么反应才比较正常。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闭上眼睛,某些不可说的记忆就逮着机会和涨潮了一样涌了上来,淹得两个人连呛了好几口水。实在是事情太过于恐怖,当白凇好不容易偷眼看向林泠,两个人的目光还刚好撞了个正着。
  同时扭开脑袋,白凇满脑子都是林泠脸和耳根还有脖子全都红透了的样子,并且估计自己也不遑多让。空气安静得要压死人,窒息得白凇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时,他的手臂被戳了戳。白凇的颈椎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嘎吱嘎吱,僵硬地扭了过去。看见了番茄一样红艳艳的自个儿发小。林泠似乎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脑袋早已变成了烧水壶,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一时间全都蒸发掉了,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直接让尴尬的氛围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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