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卫徵不敢真与他争执起来,只好狼狈的躲闪着解释,但太*子压根就不听。
  躲在下人之中的卫三见状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前去护主,好在他最后关头指甲死死掐住手心,尖锐的刺痛拉回了他的冷静与理智,才不至于暴露了身份。
  太子与卫徵你追我躲,将殿中弄得一片狼藉,还是堂上一声暴怒才震住了两人。
  “好了!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
  酒意上头昏昏沉沉的老皇帝早已脑子清明,他面色阴沉的看了看为儿担忧情绪失控的太子,又扭头看向满脸无辜不明所以的卫徵,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猜忌与杀意,哪还有半分之前伪装得真实的拳拳父爱?
  他压着怒气沉声道:“先把闵儿治好,其余事往后再谈!”
  他一句话就将太子压了下来,太子纵是再不甘心也只能住了手。
  “言院首,小皇孙如何了?”
  老皇帝问的正是为小皇孙号了脉的太医院院首,后者沉默不语,半晌缓缓摇头叹气道:“已然毒入肺腑,恐怕……”
  老院首话中之意便是回力回天,救回来的几率十分渺茫。
  其余太医更是一言不发。
  “废物!”
  老皇帝发了怒,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一桌酒菜。
  这时钟桐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扒开一众碍事的婢女与太医,一手掐住小皇孙的下颚,手脚麻利的将他口中污秽清理掉,而后从兜中取出解毒丹,捏碎了正要塞进小皇孙口中,反应过来的奶娘厉声喝道:“你要喂小皇孙吃什么?!”
  “想你们小皇孙死尽管拦着。”
  钟桐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奶娘气愤不已,上手就要去把他扯开。
  已经冷静了下来的太子妃命身边的侍女将她拉开,冷着脸道:“奶娘,你这般阻挠钟大夫救治闵儿,是何居心!”
  奶娘面色一白,腿顿时软了下来。她连连磕头告饶:“奴婢是太关心小皇孙才会失了分寸,还请太子妃饶了奴婢!”
  太子妃一言不发,也不知信没信,只是让她退到一边,由自己的贴身婢女看管着,过后再处置她。
  “钟大夫,闵儿如何了?”
  钟桐号了脉,面色阴沉:“小皇孙体内的毒极为霸道,而且用量极重,下毒之人显然是奔着要小皇孙当场毙命的目的来的。我已让小皇孙用了解毒丹,但也只能暂时压制,解毒还需找到解药才行。”
  太子妃扶着额头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晕过去,还是被侍女搀扶住才没摔倒。
  “钟大夫,求您救救闵儿。”
  她垂泫欲泣的恳求,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虽不亲近,但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
  钟桐不敢打包票,只是说了句尽力。
  他向向老皇帝与卫徵道:“草民要把小皇孙带去大师兄那儿,他医术比我高超许多,说不得能救回来。”
  老皇帝这才想起阮行继这个将卫徵治醒了的奇人来,他眼中爆发一丝希冀的光亮,连忙道:“那你快些将小皇孙送去。”
  钟桐点了点头,抱着小皇孙就往外跑,太子妃被侍女搀扶着跟了上去。
  被丢下的太医们面面相觑,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跟上。
  这时老皇帝冷笑了一声:“你们都去!若是小皇孙救不活,你们就都别回来见朕了。”
  他话尾语气极重,一众太医大气不敢喘,项上脑袋要不要落地,可就全寄托在九死一生的小皇孙身上了。
  一众太医连忙追了出去。
  殿中气氛紧绷,朝臣们无人敢出声,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皇孙仍旧危在旦夕,下毒一事也没理出头绪。
  太子扔了手中的剑,愤恨的瞪视了卫徵一眼,而后一撩衣袖啪一声跪到了老皇帝面前,行了个大礼道:“闵儿还那么小,老七这般毒害他其心可诛!恳求父皇为闵儿做主!”
  他眼眶通红,全然是一副为了爱子受害悲痛欲绝失了理智的模样。
  “杀人偿命,若是闵儿有个三长两短,儿臣恳请父皇重责卫徵!”
  卫徵瞧着他表演,心中只觉得好笑。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这个好皇兄却能为了皇位下毒毒杀自己的儿子,甚至一石二鸟以此作为陷害他的理由。
  卫徵自诩不是好人,可比起他这个太子哥哥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些。
  他也学着太子那般跪了下来,哽咽着为自己辩解:“真的不是儿臣,还请父皇明鉴!”
  他神态极为真挚,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但一时又找不到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明,显得无措又焦急,只能寄希望于老皇帝对他的宠爱与信任。
  老皇帝一言不发,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两人,眼神锋利如刀。
  “这事交由京兆府尹来办,在没有洗清嫌疑之前,贤王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他谁也不信,谁也不偏帮,但只是禁足贤王却已然透露出他更信任卫徵。
  老皇帝做下了决定,起身拂袖而去,赵福追着跟了过去,远远还能听到他喊陛下消气。
  太子不甘的咬紧了牙关,瞪视卫徵一眼,后者视若无睹,可将他气得够呛。
  “别以为过了今日你就无事了,孤早晚会抓到你毒害闵儿的证据!”
  他丢下这番狠话,转身出了殿门,让一位侍从引自己去小皇孙那里。
  出了这档子事,朝臣们不敢再久留,纷纷趁机起身告辞,卫徵只得让李旦将朝臣们送出王府。
  不到一刻钟,原本还杯光筹影的承誉殿冷清了下来,卫徵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全都下去吧。”
  如蒙大赦的下人们纷纷起身退走,脚下步伐匆忙,生怕走慢了一步又让卫徵给留了下来。
  卫三混杂在人群之中,踏出殿门之前侧目看了卫徵一眼,在对方发现之前快步离去。
  察觉到那丝异样目光的卫徵精准的看向了易了容的卫三的背影。
  那人背脊伛偻,又黑又胖,一身粗麻布衣处处透着平凡,是极为泯然大众的身影。
  他微微蹙眉,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了,竟然会在一个胖子身上看到了卫三的影子。
  “主子。”
  段林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他回过神来,将那个背影抛之脑后,转而问起了五皇子那边的状况。
  段林道:“五皇子与淮南王世子已经把控住了皇宫,十万大军也将整个京城围了起来,想来不出一个时辰,五皇子就要来逼老皇帝写让位禅书了。”
  “来了正好,就怕他没那个胆子来。”
  他冷笑了一声:“王大人和禁卫军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段林点了点头:“只等主子一声号令。”
  “很好,去把阮行继带回来那个人也弄来,本王用那么多珍贵的药材给他吊着命,也该是他回报本王的时候了。”
  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沉沉杀意,五皇兄上赶着送死,他做弟弟的可得如他愿才是。
  至于太子与老皇帝,来日方长。
  第66章 六六齐王逼宫谋反了
  皇宫内火光冲天,剑锋割破皮肉没入骨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烈火焚烧尸体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因为皇帝出宫,宫中禁卫军抽走了大半,剩下的禁卫军与侍卫不及敌手几乎死伤殆尽,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们尖叫着四散逃离,却无一不被杀红了眼的叛军抓住,像切瓜一样一刀一个结束了性命。
  御书房内,被砍去双臂苟延残喘的宦官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玉玺在哪儿?”
  卫延一脚踩在他头上,宦官哭爹喊娘的大喊:“奴才、奴才不知啊!”
  宦官已然吓破了胆,两股战战,一股子尿骚味顿时弥漫开来。
  卫衡冷哼一声,手腕一转,手中的长剑已一剑刺入宦官喉咙又被拔出,猩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身上月牙白的外袍。
  没有玉玺也没有禅位书,就算他把控了皇宫和京城自立为皇,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贤王府是无论如何都得走一趟。
  。
  从承誉殿出来,卫徵又想起那个仆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手叫来一个下人吩咐道:“去,替本王向云侧妃捎一句今夜不回去了,然后回来复命。”
  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头一次听传个话还要回头复命的。
  下人也不敢多问,得了命令马上就去了。
  他径直去了主殿,同门房汇报了来意才被放进内院。
  “云侧妃?云侧妃您睡了吗?”
  殿内已熄了灯一片漆黑,下人在殿外扬声喊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应,他不禁疑惑的想:难不成云侧妃已经睡下了?
  不过算了一下时辰,也确实是该熄灯的时候了。
  他不敢再喊,万一云侧妃当真睡下了又被他吵醒了,一个不顺心将自己打杀了,那就可太亏了。
  他悻悻然的退出主殿,路过门房时留了个心眼,谨慎的问了一句:“云侧妃何时睡下的?王爷让我向云侧妃传话,这话没传成,我可不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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