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个月太久了,他等不了。
  卫三抿唇沉思了片刻,道:“就不能直接吃药吗?”
  阮行继愣了愣,他收回搭在小羊羔头上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卫三。
  “你若是双性人倒也可行,可惜……”
  可惜卫三不是,哪怕他喝了药,孩子没地方出来,凶险的程度不会比剖腹好到哪里去。
  卫三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他不确定一个月后阮行继能不能帮他把孩子取出来,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得了那么久。
  扬州密函的任务其实在卫二离开是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不过是卫三借着由头强行留了下来。而死士长时间擅离职守,是会被判定为叛主的。
  他绝不会让自己背上叛主的罪名。
  卫三心头压了事,根本就静不下心来,他取了剑练起了舞,一招一式尽显凌厉,挥得虎虎生威。
  给小羊羔换完药的阮行继见了心脏都要被他吓得跳了出来,他快步走上前去,趁着卫三怔愣停手的片刻一把抢走了剑。
  “我的个小祖宗,你能不能仔细着点身子?这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摔了小产,那是不开刀都要开刀了。”
  他心有余悸的将剑给收进剑鞘藏到了身后,而后恨铁不成钢的曲着手指在卫三额头上弹了个脑崩。
  原以为能教训卫三收敛些许,没想到他居然敛眉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直接小产的可行性。
  阮行继警觉的眯眼:“不行!别想!”
  卫三惋惜的抿了抿唇,阮行继眼前一黑,明令禁止道:“你给我老实消停点,别想着做什么出格的事!”
  卫三想说他过于紧张了自己并没有这么脆弱时,不知为何腹中突然一阵闷痛。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那处,微微鼓起的肚皮再次鼓起个硬硬的小包。
  那小包不过转瞬就消了下去,卫三脸色微变,语气僵硬的问道:“这是……什么?”
  他少有与女子相处,有孕的妇女更是从未有过,自然不知道这是胎动了。
  阮行继稀奇的看了看:“小家伙还挺活泼。”
  这回卫三懂了,他垂眸盯着腹部,眼神复杂。
  卫三当死士这些年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又取了多少条人命,而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他将再度扼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那是属于他和主子的孩子……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难过,小家伙又用力的蹬了两脚,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肚子里的小生命极其有活力,想来会是个顽皮活泼的小崽子,一点都不像他那样沉闷死板。
  大概是更像主子一些吧。
  卫三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舍不得了。
  此后两日,小崽子像是在极力提醒卫三自己的存在一般,不时的蹬着小脚丫踹他的肚皮,有时山更半夜的都会把警惕性强的卫三蹬醒,导致他这两日都昏昏沉沉精神不济。
  而阮行继为了盯紧他,一得了空就溜达到他面前盯着,之前那把剑更是不知被藏到了哪里去了,弄得卫三格外的无语。
  卫三情绪不高,时间拖得越久,越是真实的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的存在后,内心的不舍就越重。
  他有时候甚至想破罐子破摔,干脆与主子坦白。如果主子能接受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接受……
  那他只好将孩子送人,或是干脆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这念头不止一次两次在脑海里打转,就在他心底的天平越来越往留下孩子这边倾斜时,阮行继喜上眉梢的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张药方,献宝一样展开放在卫三面前。
  “我知道麻药剂量该用多少了,我这就去天牢里偷个死刑犯出来试一试。若是他能熬过剖腹和缝合伤口,我就为你开刀取子。若是顺利,最多七日就够了。”
  以阮行继的医术,只要没有当场断气,他都能在阎王跟前把人抢回来。剖腹唯一的风险就是开刀和缝合途中突然过了药效导致活生生疼死,或是药效太过再也醒不来。只要确定了剂量,他就可以放心的施展拳脚了。
  “如此最好。”
  卫三脸上笑容有些勉强,原以为夙愿即将达成自己会是高兴的,可内心除了一片怅然就再没其他情绪了。
  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之中的阮行继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说完话后将药方一收就要往外跑去,临到出门前想起什么来,又扭头义正言辞的叮嘱卫三别趁他不在的时候搞幺蛾子出来,他可不负责收烂摊子。
  卫三:“…………”
  他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出声反驳。
  距离扬州四百里外,卫徵纵马踏入随州地界。他并未打算进城,而是准备连夜赶路,争取在明日早上进入扬州。
  途中随行的段林提议今夜在随州城内休整,卫徵面色不虞的否决了。
  段林劝说未果,只能认命的叹气。他忍不住心中为卫三祈祷,希望这只是误会一场,否则以主子目前暴怒的状态来看,只怕不好收场。
  第54章 五四是什么样的天仙敢撬本王的墙角……
  自从失去卫三行踪后,卫二想方设法的与跟在卫三身边的暗卫取得了联系。从暗卫的口中得知卫三近来很好,只是与一名陌生男子举止过于亲密,甚至还同居在了一起。
  用暗一的话来说就是两人黏黏腻腻的,看着就不太正常。
  对此卫二只是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当做个玩笑话就过去了。
  别人不了解卫三他还能不了解吗?卫三一根筋得就差没把主子当做天,指东不敢往西的,怎么可能会做出给主子戴绿帽这种离谱的事情?
  他当时就让暗一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把人看好了就成了。
  敲打了一番暗一后,卫二就潜伏进了淮南王府,以至于他并不知道暗一早已经添油加醋的把卫三与阮行继的事情传递回了京城,而收到消息的卫徵大发雷霆,让身段与自己相似的卫六易容留在府中装病重闭门谢客,随后带着段林与几名死士连夜偷摸着离了京,快马加鞭赶来了扬州。
  当卫二收到卫徵召见时,他是震惊的。
  “卫三呢?他在哪儿?”
  卫徵为了赶路一宿没睡,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再配上那双极力压抑着怒气的漆黑眼眸,端是气势骇人得很。
  卫二心中茫然,弄不懂主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扬州,连那些暗卫也没曾想主子竟将卫三看得这般重要,竟然亲自来寻卫三问罪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并未第一时间作答。
  “本王问你们人呢?哑巴了?”
  卫徵眼神凌厉的瞪视着几人,现在他可没有任何耐心等待他们组织好说辞,只想将卫三挖出来好好的质问一番。
  “属下近几日都潜伏在淮南王府之中,跟着卫三的是暗一与暗二。”
  卫二将暗卫们供了出来明哲保身,毫无心理压力的将暗卫们震惊的眼神忽视掉。
  卫徵将目光转向跪在卫二身后的暗一暗二:“你们带本王去找他。”
  这个他是谁不必明说,暗一眼观鼻鼻观心的起身应了是,而后走到卫徵身侧为其引路。
  林中木屋内,卫三还不知他如今避之不及的主子已经找上了门来。
  昨天夜里卫三又被小崽子惊醒了,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睡得着,临近天明了才睡了一会儿。
  阮行继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卫三草草用了早膳就躺着藤椅上闭目养神,直到中午才见阮行继扛着个人回来了。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还真让他弄了个人回来,只是那人瘦骨嶙峋浑身都是伤,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
  卫三听见动静起身迎了出去,原本想搭把手,但那人身上混杂的血腥味与腐肉糜烂的味道却让他不敢上前。
  阮行继也没想让他帮忙,打发了他别靠太近,自己扛着人进了屋放到了床榻上,而后转身去翻药箱找吊命的药。
  卫三站在床前,对床榻上吊着一口气的人能不能扛过来抱有很大的怀疑。
  “水……水……”
  那人已经病得神志不清,想喝水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卫三倒了一杯水,动作不甚温柔的扳开男人的嘴喂了进去。
  他倒是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只是再去弄个人回来比较麻烦,喂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等得那人不再喊口渴,他才转头看向阮行继道:“你怎么弄了个将死之人回来?”
  阮行继轻描淡写的道:“这人我认识,原是淮南王世子的贴身侍从,后来淮南王世子落马摔断了腿,淮南王迁怒将他杖责五十丢进了牢里,我瞧着他熬了这么多日都没死可见求生意志够强,拿来开刀再合适不过了,就给弄出来了。”
  阮行继说得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实验,可卫三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然也不会劳心劳力像个老妈子一样为自己的事情来回奔波,顺手救个人出来也不稀奇。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以他目前的状态来看,养伤至少要养半个月,我恐怕等不了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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