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陈糯:“真的有人想工作吗?”
  她终于被时间逼得学会了坦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最幸福。”
  酆理又问:“那你现在希望我怎么做?”
  她身上的伤口好多,多得陈糯手指都抚不过来,陈糯想起酆理从前的索取,终于不再紧闭。
  酆理也不用为了开蚌软磨硬泡,在她离开后才发现爱她的人脸颊通红,分明记得酆理的羞耻爱好,努力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说——
  “我需要你爱我。”
  第28章 第二十八颗星星
  陈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自己手机免打扰,杜绝了一切人找她的可能,自然也忘了闹钟, 更不知道酆理是什么时候走的。
  酒店窗帘拉了一层, 遮住了外面的太阳。
  这样的光线都没能晒醒陈糯, 可见她昨夜情绪大起大落的影响到底有多可怕。
  酆理把陈糯的手机放在床头,这个人七年后如何光鲜亮丽都改不了那丑得要死的字,扬草抬头的便笺好几张。
  【大明星, 我签约去了。】
  【不知道你睡到几点, 十点半前有早饭,你可以让前台送。】
  【衣服有新的, 你那破烂别要了。】
  没有署名,酆理从前也这样,只是偶尔会加个缩写。
  陈糯眯着眼, 被子把人缠成一个茧,她把这几张纸揉成一团, 又摊开, 皱巴巴的纹理像极了她此刻皱巴巴的心。
  她骂了一句你才破烂。
  地上的狼藉足以证明昨天她们差点打起来的可怕,后来陈糯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酆理那张依然冷静的脸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梦里酆理依旧离开了, 不是从扬草的晨雾中远去, 是在重启的新生里走远。
  陈糯梦中追不上, 醒来后闭眼回忆良久,却没那么急不可耐了。
  她点开手机,上面的消息密密麻麻, 公司的占了大多数,剩下的是一些熟人的消息。
  崔蔓明显是看热闹, 只有一句:玩这么大啊。
  现在的软件比她们上学的时候好玩多了,就算大数据强行塞东西,讯息依然发达很大,在扬草的邓弦也看到了直播比赛上标题:某歌手强吻摩托车俱乐部老板。
  当然还有更夸张的,崔蔓光明正大在她和陈糯都在的音乐群分享。
  邓弦:你和酆理和好了?
  继承了死去女朋友文身店的邓弦没从前那么跋扈,只是关心从前的朋友:我看网上有人说你们要回扬草录节目,是真的吗?
  陈糯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这个点天光云影刚开门,邓老板的生活很规律,十点半营业,处理预约的单子。
  这两天有新学徒上班,她闲了不少,上网的频率也比以前高。
  陈糯还刷到过她的直播账号,戴着口罩,直播文身。
  邓弦刚给家里庆敏戈的遗照放完青菜瘦肉粥,随意地喂了一声:“不忙啊?”
  陈糯:“我在扬草。”
  邓弦的鸡毛掸子在边上挥着,几秒后她才哦了一声:“一个人还是和酆理?”
  陈糯之前找过邓弦询问酆理的下落,那是邓弦第一次看到这么憔悴的陈糯。
  陈糯和电视上的明星完全不同,明明事业蒸蒸日上,状态却每况愈下,比死了女朋友的邓弦还要糟糕。
  当时邓弦隐瞒了酆理的下落,现在这两个人重逢,她也松了口气。
  当年扬草一块玩的人脾气最硬的就是她和陈糯,两块石头都被砸碎过,现在相处居然还算温和。
  陈糯:“和酆理,我和她昨晚到的,住的酒店。”
  邓弦哦了一声:“我听说你们以前那房子卖出去了,是你买的吗?”
  如果是其他人买的,压根不会一直空着。
  扬草就那么点大,邓弦偶尔开车会路过那条街,也没有招租广告,就那么放着,边上也有人问什么情况,说是卖了。
  卖给谁也不知道。
  哪来的冤大头,也就这位了。
  陈糯嗯了一声,又拉开被子看自己身上的痕迹。
  酆理之前总被人说长得太糙,实际上她五官反而是更精致的那一个,只是肤色影响第一印象。
  哪怕陈糯再不想承认,酆理对她很好,好到近乎呵护,那种时候也一样。
  她还是不满意,她想要看到百分之百的酆理。
  邓弦:“那怎么不住那……”
  她又顿了顿,“里面是不是腾空了?”
  老李死后,陈糯和酆理要去外地上大学,江梅花跟着走,没带走很多东西,后来也被租出去改成别的店铺。
  陈糯:“里面是空的,我想等酆理回来一起改。”
  现在老破小改造多的是,邓弦自己住的都是庆敏戈留给她的文身店和后面的院子,小城生活没什么波澜,她三十岁就可以准备养老了。
  “邓弦,”陈糯也实在没地方可以问,她迟疑了几秒,问:“你和庆姐……”
  邓弦:“我和她怎么?”
  她把手机放在供桌上,庆敏戈的照片也不是遗照,是她特地让人画的油画,很难看出这人已经不在了。
  邓弦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性格倒是不拧巴,就算和陈糯关系缓和也烦她这种磨磨唧唧:“你想问什么就问,应该不是借钱吧?”
  陈糯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深吸一口气,迅速问了一句话:“你和庆姐是怎么好的?”
  那边的人扫灰尘的鸡毛掸子掸过死人的画像,上面的女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却开重型机车,当年邓弦黏酆理,也不过是想引起庆敏戈的注意。
  她和庆敏戈的关系难以厘清,对方心里也有死人,宛如套娃。
  邓弦从不深挖对方的从前,她要抓住的从来都是未来。
  哪怕有人说她图病鬼的遗产也无所谓,她只是想要和庆敏戈在一起。
  邓弦听到了陈糯那边翻身的声音,也明白她问的不是恋爱。
  她笑了一声,留着长发的文身店老板吐出一口气,“我要求的。”
  画像上的庆敏戈一双笑眼,画油画的人没画过遗像油画,问要不要把气色画得好一点。邓弦说不用,她第一次见到庆敏戈,对方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陈糯其实有几分庆敏戈的神韵,但阅历差得太多。加上后半段人生都有酆理的保护,在邓弦眼里这个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命好得很,唯一吃过的苦可能就是酆理的离去。
  但酆理怎么有庆敏戈狠心,她和邓弦某种意义上都被庆敏戈操控。
  一个在赛道上疾驰,一个看着爱人在海外咽气,骨灰远渡重洋,依然什么都没了。
  “你和酆理不是早就在一起了?”邓弦不知道她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江梅花的问题占比很大,但她远比陈糯认识酆理的时间长,“别告诉我你和酆理之前没睡过啊。”
  陈糯:“刚睡过。”
  她不能完全确定,也要这么说。
  邓弦笑得很开心,靠坐在厅堂的老凳子,“不是吧?那你们谈个屁啊。”
  她说话就是这样,陈糯也不介意了,“没睡过就不算谈吗?”
  邓弦啧了两声,“那也不是。”
  “但我和庆敏戈一起我就想要和她睡啊,摸一会都好。”
  那时候她也不大,青春期的性取向扭到了同性,依然会有炽热的欲望,“我们家庆姐病歪歪的,酆理又不一样,她那身材好得很,你们学校不是好多人喜欢她吗?”
  邓弦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你唐僧啊?酆理也太可怜了。”
  饶是陈糯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会被耻笑,这会依然气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吧?”
  邓弦:“那还能是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啊。”
  她本来也没什么心眼,只知道凭本能行动,庆敏戈把她捡走,那她一辈子都要跟着庆敏戈,死了也无所谓。
  “你就承认吧,你之前没那么喜欢酆理。”
  “也要庆幸你遇到的是酆理。”
  今天扬草天气晴朗,邓弦看着一炷香烧完,打开供给庆敏戈的青菜瘦肉粥,把早饭当午饭吃。
  她在院子里养了两只鸟,没事侍弄花草,仿佛活成了那个死人的余生。
  陈糯:“我喜欢的,我只是……”
  邓弦反问:“这句话你和酆理说过吗?”
  那边一阵沉默,一般人旁观都会觉得这样的感情太不干脆,不如换个人。
  但邓弦知道没这么容易,酆理骨子里的固执不比陈糯少,特别是把性命拿去比赛的人,没点执拗也不可能坚持。
  亡命之徒的感情,一旦得到过,就不可能选择细水长流的寡淡。
  邓弦太清楚这种吸引力了,只是陈糯这人感情上愚钝,似乎把所有的敏感点在了音乐上,因为朝夕相处,忘了要如何珍惜。
  陈糯:“你会说吗?”
  邓弦:“以前没说,现在说了也没人听了。”
  喜欢一个人吃点苦也无可厚非,但也比人生苦大于乐好得多,邓弦叹了口气:“我没机会了,你自己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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