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刘哥，你……”
“佳澄，准备做的差不多了，就等车来接了，你赶紧把她带上去打个招呼吧，我在这儿抽根烟就上去。”
刘智和也不管丁诺想说什么，就硬生生截断了丁诺的话，丁诺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于是跟着张佳澄继续往上走。
张家的门是开的，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激愤的说话声。
“你自己看看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儿，他都死了快一个月了才办丧事，这就算了，还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楼下那花圈就那么点，叫的车还不带乐队……我弟生前待你不薄吧？你身体不好，生完孩子后就不去工作了整个家就靠他一个人支撑着，现在他死了，你就这么对他？”
张佳澄二话没说就冲进了家门，“大姑，刚刚我出门之前不是跟您解释过了吗？怎么我一走，您就为难我妈呢？”
“我这不是为难她，我这是跟她讲道理。”说话的女人趾高气昂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把年纪了做的事这么不像话。”
屋里人不多除了几个丁诺脸生的亲戚之外就只有一两个局里的同事，祝瑶也来了站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地喝茶。俩人这么一番对话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丁诺离张佳澄近，见状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大姑。”张佳澄努力地压抑着怒气，“我妈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因为我爸的事她受了点刺激，前段时间发病住院了昨天才出院，所以丧事都是我和他的一个下属一起准备的跟我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他的那些同事下属我们也都通知过了，但是愿意来的没几个，我之所以没有对你们讲明他的死因是因为他死的不怎么光彩，怕你们听了会突发心梗，如果你们实在是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下去问他。”
“你！”大姑几乎被张佳澄气的说不出话来，连连抚着胸口，等张佳澄转身去抚慰自己的母亲的之后，她扭头就对旁边的人说：“你瞧瞧那孩子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都是她娘教出来的……”
张佳澄听了又想过去跟对方讲讲理，却被母亲一把拽住了，她看着母亲瘦削的脸旁顿时觉得鼻头一酸，倾身将母亲抱住。
丁诺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正要过去安慰两句，不料却被一个声音给拦下了。
“让她们母女俩单独待一会儿吧。”
丁诺转过头，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她脸上的妆容很精致，栗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我叫常璐。”年轻女子率先伸出手向丁诺自我介绍道，“我跟张叔叔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他虽然是我的长辈，但对我来说也是朋友，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就是了。”
之前听刘智和提过这个人，丁诺还以为会是个比较莽撞的青涩的小姑娘，没想到对方却看着倒像个御姐。她局促地握住对方的手，道：“你好，我是张……副局的下属，丁诺。”
“下属？”常璐有些惊讶，“我去过市局几次，连档案室的小姐姐都认识了怎么没见过你？”
“嗯……因为我前段时间受伤了在休假……”丁诺心虚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样啊……”常璐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丁诺片刻，低声问：“那你知道张叔叔的案子吗？”
第25章不能憋着
葬礼整个过程所花的时间比丁诺预料的要短。墓地选的是距离张家最近的一个，办完了事大家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总共就十几个人，张佳澄要了个大包间点了一桌子菜。也许是因为张佳澄和大姑之前的那番对话火药味十足，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再加上时间还不到饭点大多数人也没什么胃口，菜也没有动多少。最后人都离桌了桌子上还剩下一大桌子菜，常璐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咽了口唾沫，然后转向了张佳澄。
“剩下的我能打包带回去吗？”
最后，常璐把桌上的菜一扫而空，自己两只手拿不了，还拖着丁诺帮她拿，走出了饭店好巧不巧又逮到了正在抽烟的刘智和，于是赖着要对方开车把自己送回去。刘智和本来准备吃完饭直接回家的，谁知自己根本拗不过这小丫头，还是把人送到了楼下。丁诺跟着稀里糊涂的上了车，然后又把菜送到常璐家里。
“你把这些菜打包带回去干嘛？”刘智和不解。
“吃啊。”常璐理所当然道，“不然还能干什么？”
说着以为深长地扫了丁、刘两人一眼，说：“我不像你们，一个是市刑侦支队副队，福利待遇可观，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如果不工作还可以继承家里的公司。我只是一个穷苦的小记者，无依无靠，收入微薄，这些菜打包回去能吃三四天呢。”
刘智和不说话了，丁诺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笑。
常璐跟张佳澄住同一个小区，丁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就连户型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常璐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屋里的家具和电器看起来都是用了好些年的旧物，丁诺听刘副队讲过，常璐是本地人，而且和张佳澄一样都是一直住在这个小区里，丁诺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这是你爸妈的房子吧？他们不在这儿住吗？”
常璐正在拆塑料袋的手一顿，转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丁诺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因为我妈的收入不及我爸，所以我被法院判给了我爸。我刚上大学那会我爸有天晚上下饭局回家路上发生了车祸，还没到医院，人就已经断气了。”
常璐说的一脸轻松，一边说还一边将打包的菜从袋子里拿出来然后一样样地放进冰箱里，“我爸他啊，其实就是找死吧，明知道要开车还喝酒，喝了酒却又不找代驾，明明他又不差那点钱……”
丁诺站在一旁听着，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有那么一瞬脑海里闪过张佳澄那张颓丧而疲惫的脸，而后又浮现出楚夏微笑的面容，于是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想去见楚夏。
下一秒丁诺便当机立断向常璐告辞了。
她几乎是一路飞奔着下了楼，然而到了楼下却撞上了刘智和。
“刘、刘哥？”丁诺微微喘着气，“你还没走啊？”
“嗯，有点事想跟你说。”看着丁诺气喘吁吁的模样，刘智和很是疑惑，“你这是怎么了，跟逃亡似的，跑这么快。”
“没、没没怎么。”丁诺心虚的厉害，连连摇头。
刘智和也懒得跟她纠结这种事，直接替她拉开了车门，说：“上车，我送你回去，咱边走边说。”
“啊？”丁诺皱着眉头摩挲着车门，表情十分为难，“我还……”
“你什么呀？”刘智和不由分说的将丁诺塞进了车里，“怎么婆婆妈妈的……”
丁诺简直要委屈的哭出来了，大哥你怎么不听人家说话呢？
“话说你上去放个东西怎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刘智和发动了车子，不一会儿小区大门就出现在了视野里，丁诺无精打采地撑着下巴，不知道是没有听到刘智和的问题还是不想回答，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
刘智和似乎也没有准备听丁诺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她是不是跟你说了她爸的事？”
丁诺有点惊讶，“你知道？”
“知道啊，之前对她进行问询的时候她说过，后来我还调查了下这件事，不过我等你不是为了说这件事。”
路口的红灯适时亮起，刘智和停了车看向丁诺。
“我是想跟你说当年那件绑架案。”
丁诺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不算太坏的心情，瞬间多云转阴。说来也奇怪，十几年来她一直被当年的案子困扰着，因为想要弄清楚真相她不顾爷爷的反对读了警校又进了市局，如今真相即将揭晓，丁诺突然就不想听到这些事了。
“刘哥，”丁诺迟疑地开口道，“我现在不是很想谈论这件事……”
刘智和疑惑地瞥了一眼丁诺，“你不是一直在查这件案子吗？难道不想知道真相？”
毕竟引自己去查那几件案子的人就是丁诺。
丁诺扶额，“其实那桩绑架案的真相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也许不是那么完整，但……”
她欲言又止，抓着安全带的手微微颤抖着，红灯变绿，车子再次启动，温热的空气从车窗玻璃上方狭窄的空隙里钻进来撩动着丁诺额前汗湿的发丝。
“你想说什么就说。”刘智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就开始催了，“别学老洛的十件事有九件藏在心里，时间长了会憋出毛病的。”
一丝苦笑从嘴角蔓延开来，病根早就落下了，其实这毛病跟憋不憋事儿没什么关系，一开始也不是谁都愿意憋着，只是这世上，想听这些事的人太少，能听懂的少之又少，更何况有的事本身就是祸……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有点理智的人都懂，为了保护自己，对他人有所保留实属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