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掌心感受到的脉搏消失,楚晚棠心房窒闷发涩,又听怀幸说:“看在妈妈们的面子上当朋友已经是极限了,楚晚棠。”
怀幸轻声问:“不要得寸进尺可不可以?”
楚晚棠无法回答,也没有回答。
她的太阳穴都在发疼,很难受地回问:“如果刚刚在你身边站着的是陆枕月,你也会向她借这几分钟吗?”
“如果是岁岁姐,‘借’这个字不会出现。”
“……”
怀幸看着她僵住的神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推开房间的门,很快消失不见。
楚晚棠抬起手,去看刚刚还真实感受过怀幸体温的掌心。
而此刻会客厅好像成了冰箱,她浑身都覆满了零下十八度的冷气,冻结她的肢体和心脏,问题的答案这才缓缓在唇边落下——
“不可以。”
触碰过阳光的人,要怎样去习惯夜的寒冷。
感受过怀幸温暖的她,要如何做到甘心于朋友这一层。
但刚刚怀幸那样冷静出口的话像是将她永远地关在冰箱里。
……
寿宴在晚上迎来结束,怀幸虽然被“划”为陆家人,但她不习惯住在陆家,而是定在君灵酒店。
考虑到陆枕月和陆衔月今天比她累许多,她换下礼服后在手机里跟她们说了声。
结果人刚上车,陆枕月就小跑着出来拉开后座车门,在她旁边坐下:“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又笑笑,“好啦,是我想要透透气,看看京城的夜景没什么不好。”
陆家司机在前方稳稳开车,驶出庄园。
怀幸抿唇笑笑,没有把这个理由当真,她转头看着车窗外,轻声开口:“我16岁那年认识的楚晚棠,因为我妈妈跟她爸爸准备重组家庭,不过两边家长意外车祸离世了,后来我就来到京城读大学,跟她住在一起。”
“所以,你喜欢她吗?”
“喜欢过。”怀幸扇了扇眼睫,声音有些低低的,“现在只是朋友。”
她说到这里倏然笑起来,借着光影看向陆枕月,口吻故作轻松:“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感慨,怎么我们这一桌女同性恋含量这么高,谈总、方小姐、沈总,还有衔月……”
陆枕月接上她的目光:“还有你和楚晚棠。”
“……嗯。”
“这件事我知道得是晚了点,但也没有到不能原谅的程度,尤其是还涉及到性取向,稳妥点没什么问题……”陆枕月搭着腿,说话慢悠悠的,“但是小幸……”
“岁岁姐请讲,请吩咐。”怀幸的姿态摆得很端正。
陆枕月失笑:“真的只把她当朋友吗?”
“是。”
“那我呢?也是朋友吗?”
“我跟岁岁姐会一直都是好朋友。”
“……”陆枕月听着这句话轻笑一声,狐狸眼尾上挑了下,“行,我知道了。”
怀幸微微一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重新聊起来今天寿宴的事情。
九点半,跟陆枕月道过别,怀幸转身回到酒店。
她脸上的笑容撤去,一张脸看上去很是疲惫,她回到房间坚持着卸了妆洗了澡,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她希望陆枕月是真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又不免想起今天在楚逸明面前下意识看向楚晚棠并脱口那句“姐姐”的自己,这件事迅速侵占她的大脑,盖过其它任何一个事件。
已经整整五年了,在这样的关头她居然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这让她有些烦躁和不安。
她对楚晚棠的感情就这么难洗掉?
她偏不信。
过了不知道多久,怀幸摸过一旁的手机,点开相册。
跟楚逸明后面聊天的时间里,她拍下不少有关怀家的照片存下,本来楚逸明想让她把相簿拿回去的,她没答应,特别是这本相簿楚逸明珍藏了这么多年。
现在她翻着这些照片,抿紧了双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好半天,她才握着手机沉沉睡去。
-
寿宴第二天,陆衔月忙着回海城见恋人,陆枕月在海城的档期也不能缺席,姐妹俩便一起回了海城。
怀幸手里的工作暂时不需要她在海城待着处理,因此这次她给自己放了三天假期,等到18号再回去,而这三天的安排也很满,要见苏峤,要跟谈云舒她们来一顿商务下午茶,还要在涂朝雨她们下班后一块儿吃顿饭。
其实楚家还邀请了她上门,她是已故好友的孙女,再见一面是应该的,但她委婉拒绝了,表示下一次再见,拒绝背后的原因她自己清楚——
她不想见的人是楚晚棠。
楚晚棠还是发了打卡水照过来,不过没有那张脸入镜,又回到了之前那样的模式。
怀幸给她的免打扰还是没取消,依旧是想起来了才回。
只是看着满屏的人机对话,她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索性不再思考,退出去。
17号下午,怀幸来到苏澄的服装设计工作室。
她知道苏澄生下苏峤的“代价”是拿了家里五百万,现在苏澄的工作室看上去比以前更高级,假人模特在橱窗里展示着各种各样优秀的作品。
苏峤看见她出现,迈着小短腿就过来了。
怀幸弯腰,把人捞起来抱着。
小女孩像专业的导游,一路上在给怀幸介绍橱窗里的这些作品,遇到工作室的其他几个店员,还会笑吟吟地向大家介绍她的好朋友杏杏姨姨。
是的,好朋友,这是苏峤对怀幸的定位。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懂她的大人,那不是好朋友是什么?
花了足足十多分钟,怀幸才抱着小女孩到苏澄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
苏澄刚给一个设计师讲完事情,人退下后,过来给怀幸倒水,同时提醒:“峤峤,从杏杏姨姨身上下来啊,怎么跟个壁虎一样?”
怀幸笑笑:“没事的,苏澄姐,她又不沉。”
“前阵子带她体检,医生说她该控制一下体重了,去看牙,牙医也让她少吃点糖。”苏澄叉腰叹息,“养孩子真难啊,我们怎么长到这个年龄的?”
苏峤玩着怀幸的头发,闻言说:“我也好疑惑啊,我记不得我怎么从小长到大的了。”
怀幸轻拍着她的背,忍俊不禁:“你不记得好像很正常,峤峤。”
现在都才这么点大,她张开手就能覆盖住小女孩的整张脸。
苏澄端起杯子自己喝了点水,又说明天送怀幸去机场的事情,没一会儿又收到钢琴老师打的电话,问峤峤什么时候去上课。
挂断电话后,苏澄问:“杏杏现在还拉小提琴吗?”
“拉。”怀幸点点头,“从小学到大,不想放弃了。”
“杏杏姨姨原来也会拉小提琴啊?”
“怎么?你也会呀?”
“不是,妈妈说糖糖妈咪的妈咪会,但我没见过……”苏峤还是从怀幸身上下来,在旁边比划着,“有一把小提琴,妈妈说好贵,要好多好多万……”
苏澄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不知道女儿拥有这样的记忆力是好还是坏。
下一秒,苏峤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起来说:“妈妈,我们晚上去看糖糖妈咪吧?”
她皱着一张小脸:“她生病了好可怜的。”
……楚晚棠怎么又生病了?又是故意的?
第84章 “今晚在这里睡吧。”
晚上九点,怀幸翻着丁容发来的工作安排。
明天回海城后,她就将投入到忙碌的行程中,有行业会议要参加,有会员私享会要参与,还有新的拍摄任务等等,她看着紧凑的安排,从里面感到一丝安心,因为人一旦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别的了。
但眼下还在京城的她算得上清闲,关掉平板后,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还是下午苏峤说楚晚棠生病的事情,而她没有答应要去看楚晚棠,婉拒了小女孩的邀请,跟母女俩吃过晚餐就回了酒店。
她知道苏峤透露出来的信息不是有意,但她会怀疑楚晚棠这次生病的故意性。
在这方面,楚晚棠是惯犯,是信用极低的存在。
“……”等等,怎么又想到楚晚棠了?
怀幸揉了揉眉心,起身开始收拾行李,等做完这一切又进浴室洗澡。
细密水珠落在身上,她闭着眼仍然感到一丝烦躁,明明已经过了好几天,可那几分钟的拥抱还在怀里打转似的,怎么洗也洗不掉。
在那天之前,她其实从来没看过楚晚棠穿旗袍。
楚晚棠私底下穿得偏休闲随性,主要是外在条件过于优越,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在应酬的场面就会穿得很正式,裙子也以长裙为主,旗袍还是第一次。
旗袍面料高级舒适,拥抱时能感受到渗出的温热,像是把水汽裹进了衣料里,而那温热竟然经久不散。
不止温度,还有让她熟悉的弧度。
怀幸在镜前吹完头发,望着自己空落落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