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怀幸被自己脑子里的形容无语到:“……”
她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在楚晚棠对面坐下。
陈阿姨今早准备了小米粥和清炒时蔬,还切了酸甜刚好的夏橙。
楚晚棠正拿着叉子品尝着夏橙,她咽下一小块,对陈阿姨笑着道:“陈阿姨,您回去吧,好好休息。”
“好的,楚小姐,怀小姐。”
怀幸也朝陈阿姨露出一个笑容,等人一走,她的笑容敛去,只低着眼看着眼前的早餐。
就当对面的人不存在。
这也是她昨晚想出来的策略——
就算楚晚棠知晓了她的心意又如何,她难道明说了吗?也没有吧?
那么她应该对楚晚棠发起的冷战感到“莫名其妙”并配合才对,等找到时机再“倒打一耙”,表示自己不理解,这样就可以占据主导位置,还能打消楚晚棠的疑虑。
但这张桌子并不大,宽度不够,有些窄。
她再怎么想去忽略楚晚棠,楚晚棠慢条斯理叉橙子的动作依旧会进入她的视野。
最近气温偏高,楚晚棠的西装外套已经去掉,今天上身只穿着一件面料轻柔的浅蓝色衬衫。
她的袖口随意挽至手肘,小臂线条优美,露出手腕上戴着的精美腕表,拿着叉子的手纤长秀峻,姿态优雅,就算瞧不见脸,也能感受到一丝慵懒。
眼见着楚晚棠盘子里的夏橙快吃完,怀幸才觉得呼吸轻快了些。
不曾想,楚晚棠在吃完后,没有立即放下叉子,而是朝她提出一个要求:“把你的橙子分我点。”
“……”怀幸不抬头不回答,默默把盘子往前推。
楚晚棠望着怀幸这副模样失笑,她也没再叉橙子,转而把叉子放下,再将手肘抵在餐桌上,就着托腮这个姿势看着怀幸细嚼慢咽。
怀幸能准确感应到她的目光,只觉得坐如针毡。
吃饭速度忽而拉快不说,还把果盘给拿回来,默默吃掉酸甜可口的橙子。
不多时,她收好自己的碗筷进厨房。
等把碗筷放到水槽,她一转身,人就被楚晚棠围住似的。
实际上是楚晚棠也进来放碗筷,只不过是站在她身后。
这样一来。两人身高相当,平视着。
厨房光线好,有细碎阳光钻进来,进入楚晚棠棕色眼瞳,在里面形成明显的光点。
怀幸撤回视线,往旁站走。
楚晚棠正巧侧身放碗筷,挡住她的去路,见她被自己圈起来,轻轻笑了声:“不是故意。”
“……”依旧选择当哑巴的怀幸选择了另一边,这次没再有阻碍。
出门以后,她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打车。
这会儿她只觉得她在参加“密室逃脱”比赛,而她终于成功闯关。
她坐上车,回望小区大门的方向。
忍不住地很疑惑,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楚晚棠。
在距离九点还有三分钟时,怀幸来到工位坐下。
过去五天没在公司待着,她擦着桌子,顺带着给任姣也擦擦桌子。
任姣踩点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备受感动地过来:“怀幸!我将授予你‘感动中国2020年度好同事’奖。”
“客气。”怀幸刚好擦完,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任姣拉开椅子,很自然地感慨着:“很难想象你之后要是不在这里上班了我会怎么样,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那我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知道这份工作对你而言不是必须啊,你更像是来体验生活的。”
怀幸一怔,没有否认。
任姣又问:“那你自己有没有想从事的工作?”
见怀幸真的陷入思考,任姣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跟我认识这么久,看来还是没被我洗脑成功,面对这个问题,你应该坚定说‘没有’,人就不该工作!就该天天玩!”
怀幸微微一笑,没有跟着附和,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她小时候被怀昭保护,成年后被楚晚棠关照。
这类问题从来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而这一刻,她生出一点茫然来。
既然都是不缺钱而体验生活这个条件的话,那她想从事什么工作?
没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掉入了思索陷阱,正在思考一些无意义的事。
现在的生活很让人知足不是吗?
哪怕还在跟楚晚棠冷战,可已经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会一直跟随楚晚棠在“岚翎”。
接下来的好几天,怀幸早上正常时间醒来,都会看见在餐厅上坐着的楚晚棠。
不止早上,晚上也跟楚晚棠前后脚回到家。
她们之间的交流依旧很少,几乎都是楚晚棠几个字几个字地出口,她依旧不怎么开口。
但起码楚晚棠不再像之前那样早出晚归,没有刻意避着她。
还会对她说自己有点痛经,需要喝热水,等她接了温水过来,又会朝她笑一笑道谢。
有些客气,氛围却有所缓和。
想想也对。
楚晚棠肯定也意识到她根本没有明说自己的心意,没必要为这种“不存在”的事情纠结。
她们还可以继续当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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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调休,本周周六要上班,假期只剩下周日一天。
难得的假期,怀幸生物钟醒来时没看见楚晚棠在吃早餐,她洗漱过后又去睡回笼觉。
等睡醒,她松开玉梳,听见有人在敲门。
主卧没动静,怀幸趿着拖鞋过去。
先从猫眼里看了眼,不是熟悉的快递员,而是一个穿着鲜艳很陌生的女人。
她想了想,开门露个头,询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人不止穿着艳丽,妆也画的浓,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了痕,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
“我找楚晚棠。”许从筠皱眉看着女生,“你是谁?”
怀幸不回答,她问回去:“请问你是谁?”
“楚晚棠人呢?”许从筠也不回答,就要推门往里。
怀幸很警惕,没放人进来。
她再次强调:“你需要告诉我你是谁,女士。”
“我是楚晚棠她姑姑,我姓许,还需不需要我报身份证号码?”
怀幸张嘴,还没答话。
她的肩被身后的人轻轻揽过,楚晚棠来到她的身前,对着许从筠道:“姑姑怎么突然来访?”又打开门,“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话音落下,楚晚棠牵过怀幸的手,捏了捏。
这是她们最近最亲密的举动了,却依旧熟稔得像是没有冷战过,又转头关心地问:“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怀幸摇头。
她朝已经在客厅坐下的许从筠看了眼,这还是她来京城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楚晚棠家里的其他人,那上次给楚晚棠脸上扇出指痕的人,是不是这个姑姑?
可不等她出口问,楚晚棠已经松开牵着她的手,眉眼柔和,说:“回房间吧,小幸。”
怀幸看着来势汹汹的许从筠,想着之前的指痕,摇头:“我不要。”
“嗯?”
“要是她还扇你巴掌怎么办……”
楚晚棠看着她眼里不加掩饰的担忧,双唇抿了抿,颔首:“好。”
许从筠本次来是有正事要说。
她喝了点怀幸接的水,清清嗓,这才道:“老太太进医院了,你就算不去医院看她,那也该有所表示吧?晚棠。”
“不该。”楚晚棠双臂环抱,神色淡然,“老人家不是早就觉得我这个孙女不孝顺了?那我一旦有所表示,岂不是就是崩人设了。”
怀幸在一旁听她这样阴阳怪气,唇角微微翘了下。
许从筠叹口气:“她为什么觉得你不孝顺你自己不清楚?给你介绍的青年才俊通通被你拒绝,你是大哥唯一的孩子……”
“姑姑。”楚晚棠打断长辈的发言,“不一定是唯一的孩子,麻烦注意措辞。”
许从筠紧皱着眉:“大哥人是多情了些,但这些年绝对没在外面有野种,这点我可以保证。”
怀幸消化着这些信息,她记得六年前见到许直勋时的印象。
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俊朗,温文尔雅,身材保养得也不错,看上去很有精气神,那会儿她觉得妈妈的眼光还可以,这个老同学不是那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可现在听楚晚棠和许从筠的对话,她双唇抿紧,觉得不对劲。
许直勋的私生活貌似很混乱。
那楚晚棠的妈妈呢?知道这一切吗?
“多情……”楚晚棠不由自主地把脑袋靠在怀幸肩上,她稍侧着脸,姿态懒散,评价着,“很好的包装词汇,听上去人深情了不少。”
许从筠不想跟她在这件事上纠缠:“老太太住院开销不小,我和你姑父商量了下,你出十万就行。”
“姑姑,还请回吧。”
楚晚棠闭上眼,没什么力气地道:“上次老人家扇我那一巴掌,我脸还在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