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云止困惑的说:“就不能让它自然长开吗?”
  昆澜摇头,“没有修士的灵力它开不了花。它只有两瓣,开的花极有可能不对称,卖相不好,所以便宜卖了。”
  买花是一种情调,再难看也是花,总比买回一颗刺秃秃的仙人掌强。
  好看的花放在床头,方便观赏。难看的花放远一些,摆在窗台吧。
  “你是想让它现在就开花?”云止感受到对方的热情。
  “倒数三二一,我们一起为它注入灵力。”昆澜已是等待不及。
  一紫一蓝的两股灵力在倒数结束后同时注入土里。
  两片花瓣几乎以相同的长势在生长,渐渐超过“情意懵懂”的长度,接近于莲瓣的纤长,已是“情比金坚”。
  情花已被催生到极致,无法长得更高。
  看来她的感情不比云止投入的少,昆澜觉得安心无比。
  微微内卷的花尖正要组成一颗心,云止注入灵力的那一朵花瓣突然有了变故,化作白色光点,消散于空中。
  花盆就只剩昆澜那孤零零的一瓣情花。
  就像是凋谢至最后一瓣的凄寒之花,苦苦支撑在花柄上。
  昆澜不敢相信她所见到的,难道云止对她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咦?是我的灵力与这花相克吗?可是我输送的灵力很温和呀。”云止还想补救一下,往土里注入木系的生长之力。
  没有效果。
  那朵花瓣还是没长出来。
  “昆澜,我把这盆花放在窗台吧,也许它吸收了日华月华,久而久之,花瓣自然就长全了。”
  云止很讨厌这花在卷曲时散发的香气,让她不受控的联想到与昆澜放弃飞升,宁愿与芙达仙尊脱离关系,也要与她在一起。
  太梦幻太天真了,怎么可能呢?
  那一瓣花在她泯灭希望的瞬间消亡了。
  昆澜把这盆花抱着手中,怎么也不肯让云止拿走,语气有些消沉:
  “这花开的难看,只有一瓣,还不如不开。我这就把它拔了,改种向日葵。”不容商量,她伸手去扯花瓣。
  云止在这时夺走花盆,护在怀里,不忍让昆澜继续失落,安慰道:
  “你大老远抱着这盆花回来,一定是想见证它开得对称又美丽。我会好好养它,让它再长出一瓣。”
  昆澜勉强笑一下,“或许它的花期像昙花一样短暂。已经在我们眼前开过了呢?”
  她怀着沉重的心走向寝床。
  平日里她还有闲心将衣服叠放整齐,后半夜才算真的入睡。今日随意将脱下的外衣堆在床头的矮柜上,太阳还没下山就睡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云止的那一瓣情花会消失。
  云止对她的爱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亡了?为什么迟迟没有长出第二瓣去证明情意的延续?
  她真的了解云止么?
  这段时间云止所表现的温顺和贴心都是装出来的?
  云止不是她的道侣吗?既然一点都不爱她,当初为什么与她结契?
  心里不爱她,却能答应她的同居邀请,每夜与她同床共枕,耳畔厮磨。她想不到身上有什么值得云止图谋的。
  她倒希望没有买下这盆情花,一直蒙骗自己值得被云止喜欢。
  云止把花盆放在窗边,还施下小型降雨决为花朵补水。
  她已想好了这朵花叫什么。
  阿花二号。
  她只敢在心里偷偷这么叫它,但凡说出来,昆澜一定会追问起阿花一号的由来。
  她能感觉到房间内的氛围有些压抑。
  可能是这半个月昆澜没有遭受挫折,买到一盆不尽人意的花,也能失落成这样子。
  阿花二号和魔界的阿花相比,丑的各有千秋,一个像土里长出汤勺,一个花盘长有巨口。
  云止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替昆澜叠好衣物,想出一计。
  “你要是觉得那盆花难看或孤单,我明天用白泥捏出另一瓣陪它。”做手工活可比幻术费时间。
  昆澜翻身背对着她,不予回应。
  见到昆澜主动睡里面,让出一半空间,云止也是脱衣上床,并主动揽上昆澜的腰。
  昆澜甩开她的手,用被子裹着自己不让云止近身。
  “生气了?”云止去捏昆澜的耳垂,肉肉的,很好玩。
  昆澜恹恹的说:“我想一个人睡。”
  接着又吐出四个字:“你很多余。”
  云止以为自己是幻听,瞬移到床的另一侧,挤在靠墙的床缝里,哪怕身体很难伸展开,也要正面去亲昆澜的脸蛋。
  “你真的要一个人睡?”
  昆澜没有回答,只是从被窝里伸出手,擦去脸上的吻痕。
  云止很难描述那一瞬间的感觉。
  或许她不应该有感觉。
  她要守好自己的心。
  “不打扰你了。”云止瞬移回原位,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卧室。
  她在厅堂的茶桌上留下字条:我打算救醒冰棺里的道侣,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接着疾步走出庭院,在院门外留下七箱黄金。
  储物戒里再无黄金。
  这次她在禁令手册上补充两条新规定:
  一、禁止让自己在昆澜面前失去颜面。
  二、禁止因昆澜产生羞耻感。
  金云也被她遗弃在院门前,云止化作一团紫烟溜走了。
  作者有话说:
  昆澜没把恐惧的离开当真,事实上恐惧宁愿承认自已有欲望,这不想承认自己有感情。
  第118章 解离
  逃离昆澜的路上,云止想起她来到这个梦境的真正目的——壮实卫清宁的魂魄。
  她将神识铺开覆盖整个济世宗,去锁定卫清宁的闭关之地。
  让她意外的是,作为剑修的卫清宁并没有选择在执剑峰闭关,而是在主峰山脚某一处石洞闭关。
  石洞洞门旁有一个壁龛,云止凝出两枚养魂丹,放入药盒之中,想直接用宗门玉佩的阵石传送到卫清宁身边。
  此念一出,立即被她否决。
  她目前已和昆澜决裂,结束得不是很体面,昆澜可能对她怀恨在心。
  卫清宁出关之日极有可能得知她与昆澜之间的纠葛,凡事偏向姐姐的她未必肯接受这些丹药。
  保险起见,云止仿照昆澜的字迹和口吻,写下书信,内容如下:
  妹妹亲启,盒中是我为你求得的丹药,一周一次,一次一颗,服用以后若有涨腹之症,应是药效过猛,下次服用半颗即可。
  署名昆澜。
  光凭字迹还不够,为了进一步降低卫清宁的怀疑,云止取下手上的血珠串,压在字条上,防止被风吹飞。
  此物取自昆澜的血,气息做不得假,定能让卫清宁信服。
  送药一事已毕,云止想要永远躲着昆澜,直至养魂期满。
  作为恐惧,她更擅长应对救急救危这些大场面,处理不来感情危机。
  之前她吻过昆澜很多次,要么是需要昆澜为她疏解不害羞,要么是召出或安抚昆澜的魔念,基本只为自己考虑。
  这次不一样,她只是单纯的想让昆澜开心一些,不要憋着一肚子气睡觉。
  还是云止更擅长逗昆澜开心,昆澜也可以自己消化不开心的情绪,她的安慰除了显得自己可笑,别无用处。
  她不懂如何安慰别人,也不该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在梦里专注于观察卫清宁的魂魄状况,在梦外为云止出谋划策,完完全全的与昆澜隔离。
  同居的这半个月,昆澜坦荡的承认过,能用意念感知到她的踪迹,像是刻在本能里的天赋,从未失灵。
  或许正因如此,昆澜才没追过来。
  如果入梦的一直都是云止,应该能和失忆的昆澜相处的更愉快吧。
  感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会衍生出无尽的微小的延绵的负面情绪,入侵她的精神领域,让她心绪难平。
  她很想活得简单,活出本真,不受困于昆澜的评价与眼光。
  她要彻底的放空自己。
  她化作一团烟,飘至云端,敛去醒目的紫,褪色成与周遭无异的白,化为万千白云中的一朵。
  业火焚身一回,烧去昆澜留下的气息。
  独属于她的气息,也被完好的藏进云核里,再亲近之人也无法察觉。
  天上的流云往哪里飘,她就往哪里飘,她不想拥有意志,思想是个负累。
  云有万千种形态,有一种云叫鳞斑云,像整齐排列的散开的鱼鳞。她也可以把自己分割成无数片鱼鳞。
  她可以是一朵云,也可以是无数朵云。
  只要把自己切割得够小,掌管思考的那一部分就不再完整,无法动念,无法回忆,只能模糊的感知到“我”是一个整体。
  无法理解情绪,就不会被情绪所伤。
  无法感受到“我”,就能做到忘我,无执,心无波澜。
  上千多鳞斑云随机遁入云层之中,她藏在一整片天的云朵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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