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云止突然觉得心口发烫,强制律令飞了出来,定在空中很有压迫感,金色的字体变成深红色,句尾多了一个催促的感叹号。
  她很淡定的对昆澜说:“强制律令不可以毁掉,但内容可以修改。”
  她抓起玉签,交到昆澜手中。
  “你来决定如何改。”
  这片玉签是云止的意志所化,摸起来是滚烫且坚硬的,比起梦境中神魂的触碰,现实中哪怕再柔软的肌肤所带来的触感也是更强烈的。
  昆澜的右手虎口处有薄薄的粗糙的茧,握住强制律令的那一刻所产生摩擦,让云止的思维也像被触碰到一样。
  她心中涌现出地动山摇般的害怕与不安,让她生出想要夺回玉签捍卫自我的强烈冲动。
  在云止识海内漂流的恐惧小人儿见她那么应激,识海内突发的海啸把她的木筏都冲垮了,她无奈的传音:
  中途反悔很丢魔主的颜面哦。
  云止不敢去看昆澜,把眼睛闭上,忍住“思维被握在她人手里把玩”的紧张,声音不自觉变得很干涩。
  “你少做改动,下笔不要太重,能留下字迹就行。”
  玉签上的内容是:
  两天之内,护送昆澜安然无恙的离开魔界。
  昆澜略作思索,在两天之间加了一个字——“亿”。
  感叹号消失,字体变回正常的金色,强制律令飞回云止的心口。
  云止感觉全身能动,除了头脑。
  她思维的载体——大脑,与意志绑定在一起,共享同一种体验,仿佛也被昆澜写了一个字。
  脑部的神经很活跃,而且易联想易发散,她不出所料的想入非非了。
  她在想昆澜刻的木雕会不会留下署名,署名会留在哪个位置,是不太会被关注的脚底吗?
  如果她自己的脚底被昆澜写字,一只腿搭在昆澜跪着的膝盖上,昆澜用很轻的力道以及冰凉的墨水在自己的脚心写字,她会不会痒到笑出来。
  如果昆澜嫌那个字写的不好,会不会立马擦掉,昆澜是用凝水决洗掉那个字,还是揉开墨迹擦在自己的手指上再做清洗。
  被揉脚心又是什么感觉,她会忍不住再笑一次吗?
  希望她的脚心不是什么敏感点。被指关节顶撞的时候不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如果昆澜听到这种声音,会不会两只脚都开始揉,直到她流出眼泪才肯停下。
  云止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虽然昆澜在现实中只是在玉签上写了一个字,但在想象中做的远比这过分许多,她又不能用想象中的恶劣行径给现实的昆澜定罪。
  可是她还是好气,气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昆澜。
  昆澜没搞懂发生了什么状况,单手抵在枕头上,托着脸凑身去看云止的表情,捏了一下她羞红的脸蛋。
  昆澜凑得太近,前胸贴着云止的后背,那种绵软的触感让云止更羞了,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荣章和佳梦想要进殿。
  她们分别呈来一套礼服和华冠,要给这对新人试穿。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会比较喜剧。
  第70章 结契大典(中)
  昆澜法术一挥,解开门扣,恭候在殿外的两位仆从得以顺利进殿。
  常穿黄裙的荣章今日在胸口别了一朵并蒂小红花。
  身穿短袖绿裙的佳梦脸上几乎见不到什么黑眼圈,手上戴了一对正红色的小叶紫檀手串。
  她们端着贵物四平八稳的踏至殿中。
  看到成对的红色喜服和金色华冠被仆从呈到床边,昆澜不禁发出疑惑:
  “云止,之前选定结契的衣冠款式时,你和我还在闹别扭,你把这件事推给了我,我当时以为结契大典无望,也没有选。这礼服怎就凭空造了出来?”
  听到 “闹别扭”这三个字,云止笑出声。
  那时以为天都要塌了的大事,如今可以用那么简单而又精准的词汇概括出来,她心情甚好的为其解疑:
  “魔界有一个风俗,在选定结契礼服的那天,新人若因为选择困难等诸多原因没能敲定款式,就默认选定了经典款,也就是所有款式中的第一套。”
  云止吩咐仆从把衣冠暂且放在床尾,让她们把灵池旁的屏风挪到床边,她和魔后随后就要试穿这套新衣。
  屏风不是重物,荣章和佳梦眼神交汇了一瞬,佳梦便主动请缨独自揽活。
  荣章则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抱枕,摆放在床头。
  一个是金边祥云枕,祥云尾巴内卷了半圈,通体白色,左右两侧各分布着一团脸蛋大小的红晕,有种飘飘欲仙的满足。
  另一个是扇形枕,枕面有精美的绣画,昆澜来了好奇,拿起枕头细看,手感蓬松柔软,无论当抱枕还是靠枕都很舒适。
  正面绣的是一名趴在莲叶边上的红衣女子,双腿微曲,披着长发,五官一片朦胧,垂下一只手拨弄水面,搅皱了映有蓝天白云的一江春水。
  另一面则简约许多,只有一名倚靠在红霞上的白衣女子,也是隐去了五官,单手捧着一把莲蓬,另一只手像在点数一共有多少颗莲子。
  荣章不忘介绍道:
  “主上,抱枕里填充的是天鹅的鹅绒,据说凡间这种鸟儿成对以后,对彼此忠贞无比,永不背叛,寓意是极好的。”
  云止从宝库隔空取来一袋沉甸甸的金条,交给荣章。
  “这份奖励均分给每一个为抱枕出力的魔族,替我向她们道谢。”
  荣章大喜的接过并存进储物袋内。
  佳梦也在这时把屏风搬了过来。
  她隐约感觉到屏风在搬运途中像是撞到了一块石子还是别的什么硬物,定睛一瞧地面又很平坦,只当是错觉。
  看到云止的眼神示意,两位仆从心领神会,一致退到殿门口等候。
  昆澜下床以后,看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喜服有些犯难。
  “该怎么区分哪一套是给我穿的?”
  云止之前不害羞发作,为了不脱鞋就能跳入寒潭清醒,烧毁了所穿的鞋,如今只能赤脚下地。
  她传音给门口的荣章叫其捎带一双新鞋过来,走到昆澜身边,双手掂量着喜服之上两顶凤冠的重量。
  “我在魔界地位尊重,凤冠也会重一些,左手这一套是你的。”
  隔着屏风两人很快就换好了喜服,并为彼此摆正了衣冠。
  云止这一套喜服上所绣的繁复华丽图案虽与昆澜身上的别无二致,但每一个图案所用的金线都多了一圈。
  用料上种种微小的差别叠加起来,她的喜服看上去就更为隆重贵气一些。
  “云止,我从未见你穿过红服,它穿在你身上不仅很显你的气色,也让你看起来更加飞扬狂放了。”
  昆澜如获珍宝一般,紧紧的抱住云止,诉说内心的不安。
  “云止,我好怕,好怕你再一次提出解契。之前我没能给足你安定感,你放弃我是应该的。我的意志是不是很薄弱,接受不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云止万万没想到昆澜会在这一刻袒露内心的脆弱,她伸出双手,抱紧昆澜的腰,温声安抚道:
  “从前的我以为靠解契把你推远,就能获得宁静与心安,其实我只是躲回到自认为安全的壳子里,把美好与爱也一道拒之门外。昆澜,我不会再躲了。”
  昆澜像小孩圈地自称霸主一样,“以后契书一直由我来保管。”
  “好好好。”云止配合的说。
  温情时刻被殿外的荣章一道高声打断,“主上,礼鞋为您送过来了。”
  昆澜这才放云止自由,一只手支起宽大的衣袖将脸盖住,另一只手为自己擦泪。
  这种遮羞的小动作逃不过云止的法眼,她打趣道:
  “喜服穿在身上是为了开开心心,你多笑一笑,要是被荣章和佳梦看到你小哭包的样子,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
  昆澜被激起胜负欲,“昨晚是谁累到走不动道,央求着我从池边把你抱到床上去的?”
  云止捂住昆澜的嘴,“这种话我们私底下说得了,门口那两位耳朵可灵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半点情面也不留的昆澜张嘴就咬向她的虎口,她吃痛的放开手,只见昆澜撅起小嘴抗议道:
  “我可不是小哭包。”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荣章又在门口大声的问:“主上?”
  云止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牙尖嘴利,昆澜这张嘴只有舌头是软的。她气得叉腰指使昆澜:
  “罚你去把鞋拿过来,伺候我穿上。”
  她悠闲地在床尾坐下,晃着脚丫。
  昆澜顺从她的指令取来白靴和长袜,握住她的脚踝正要给她穿袜,突然被一道强劲的气流推到两米开外。
  云止敛住周身暴动的气息,正色道:“我应该是要突破了。”
  “我为你护法。”
  昆澜立即施法起阵,以云止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内,地面上亮起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符文,为云止营造了一个不受任何外力干扰的净心隔音守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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