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昆澜用余光观察云止的反应,紧锁眉头,应该是有负面联想。
  此刻必须与乔楚撇清关系。
  昆澜装作痛心疾首:
  “想不到这乔楚竟如此荒*淫,采补这种下作行径,不该是门主所为,下午我要亲临长生门,对她好言相劝。”
  说完又补了一句:“云止,我能成为你变强的捷径吗?我的修为以哪种方式渡给你,我都欣然接受。”
  云止听的面红耳赤,昆澜这是在自荐枕席吗?昆澜的衣服好端端的在身上穿着,可云止觉得脑中的昆澜没有好好穿衣服。
  “不行,绝对不行。”
  云止不敢看身边的昆澜,坐着的长凳不再是长凳,而是一团烈火,烧的她心慌口渴。
  她站起来给自己续上满满一杯茶水,用魔力给茶水降温后,一大口灌进嘴里。
  接近雪温的茶水让云止的后脑勺冻得有些激灵,欲念被冷意浇灭了大半。
  她猛然想起,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必须与昆澜解除关系,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看着云止这些鲜活灵动的小表情,昆澜暗喜,原来云止藏不住心中所想时,竟是这样的可爱率真。
  昆澜点开了江玉淇发出的讯息,正要念出来,却被云止单手捂住了嘴。
  “昆澜,不必每一条讯息都读给我听,你对我的信任已经够明显了。”云止认真的说。
  昆澜把宗门玉佩收进储物戒中,下一步是闲聊中正式告别,她笃定云止会挑准一个时机主动挽留。
  昆澜食指一挥,用灵力把床头的食人花挪到茶桌的中央,愁苦的噘嘴道:
  “云止,我昨天喂给这盆花一小块血肉,她竟然成精了,张嘴叫我阿妈。她的第一声阿妈应该要叫给你听的,你会不会怪我提前催熟了她的灵智?”
  就因为这点事而愁眉苦脸?
  云止觉得昆澜在魔宫太过于小心翼翼。食人花的灵智只能被人族修士血肉中的灵力激活,昆澜那么善良,肯定是割舍了自己的血肉来喂养食人花。
  为了不让她心疼,昆澜刻意不提血肉的来处,反而担心她没有见证食人花成精的场面,这让云止有些动容。
  “我怎么会怪你呢?以后这盆花就是你的了。她渴了,就往盆里倒一些牛奶。她饿了,就喂她指甲。她很好养活,不要再喂她人肉了。”
  昆澜再次懊悔自己提前迷晕了魔仆佳梦,错过了食人花习性的详细介绍,食人花这名字起得唬人,实际上不用吃人也能凑合活,真是白瞎她的肉。
  “云止,我新学了一门手艺,用木雕刻出了你,你看看像不像?”
  早在云止虚空敲门的那一刻,昆澜手中的木雕就已经刻好了,只差最后一遍细致的打磨。
  云止进屋以后,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她没有直接把木雕放在茶桌上,而是加盖了一张砂纸。
  本以为云止会好奇的掀开砂纸,没想到云止除了喝茶,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完全没留意茶桌上这一块凸起的砂纸下面藏着什么。
  昆澜只好自导自演的揭开砂纸,下面藏着两个云止小人儿。
  小人儿比昆澜的手掌高出一寸,一个身穿济世宗执剑峰的蓝色常服,杏眼透着机灵调皮的劲儿,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恶作剧。
  一个身穿白色华服,衣摆的金色游龙的龙须和龙身线条非常清晰,小人儿双眼微眯,锐利中又带着目空一切的自傲,唇角有些下压,不愿外泄任何心事。
  昆澜从怀中拿出木雕版食人花,食人花的花盘中央有着一张黑色大嘴,笑得很璀璨,露出一排尖尖的炫白牙齿,花盆上刻着阿花二字,是她的练手之作。
  她把阿花放在白衣小人儿的脚边。连花带盆能够到小人儿的小腿跟。
  “我给阿花的花盆安置了一个小机关,只要抚摸花盆上的名字就能触发,云止,你试试看。”
  云止用食指轻触了一下花盆上的刻字。
  花盆传出一声兴奋的呼喊,是刻意拖长的软糯女孩音。
  “阿妈~”
  这一声撒娇让云止心花怒放,云止顺手拿起木雕阿花凑到耳边,用拇指轻敲了好几回刻字,温习着这甜腻的呼唤。
  “云止,喜欢的话,就收下吧。”昆澜笑眯了眼。
  “嗯嗯。”云止点头,把木雕阿花纳入灵台之中。
  茶桌上的两个木头小人没有被云止一同收走,这让昆澜有些纳闷,难道云止不喜欢吗?
  “云止,你嫌弃这两个小人不够逼真吗?”昆澜私心以为非常生动了。
  这两款木雕肖像已将她的神采捕捉了八九分,云止刚收下昆澜的礼物,哪舍得挑毛病,她牵起昆澜的双手,望着昆澜略受打击的眼睛,说:
  “昆澜,为什么不为你自己刻一个木雕呢?无论是在济世宗还是在魔界,云止的身边都有昆澜陪着,哪怕云止化作静态的小人儿,她也想要昆澜陪着。”
  不知为何,云止直接吐露了真心,她应该放一些狠话,给昆澜炽烈的心浇一盆冷水才对。
  给昆澜的希望越多,昆澜承受的幻灭就越大。她当下应该回绝昆澜的爱意,释放冷漠与绝情的信号。
  她不再执着于让昆澜身败名裂,这取悦不了她的心。只有与昆澜不再纠缠,才是从痛苦中解脱的唯一途径。
  云止松开昆澜的手,但一时之间无处安放,只好双手伸向茶桌,捂着茶壶假装感受茶水的温度。
  “我没考虑过这个角度。木雕一般是用来表达喜爱或纪念,我雕刻我自己,相当于展示自恋,或给自己歌功颂德,这也太奇怪了。”
  昆澜说出这话时,感受到了云止肢体和态度的双重疏离。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她已经被云止磨出了耐性,不那么怅然若失了。
  如果把此刻的云止形容成一种动物,昆澜愿意称其为海底最没安全感的花园鳗。沙中埋一半的身体,另一半身体也不太敢暴露在海水中。
  哪怕风平浪静,浅浅淡淡的浮光月影都能惊吓到她,她时时刻刻都打算钻回沙洞中,又怕错过海底的风景,只敢探出一对眼睛观望着一切。
  云止抱着茶壶,目光投向远处,她看着空旷的庭院,幽幽的说:
  “昆澜,你为什么要刻两个云止呢?她们之间的区别只是衣服和表情的不同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一个是人,一个是魔,理应进行天然的区分。”
  云止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指尖焦虑的敲击着茶壶的瓷璧,发出连续的哒哒声。
  气氛变得凝重。
  这是在审判吗?
  昆澜自知惹怒了云止,把砂纸重新覆盖在木雕上面,表情极其严肃,像是在为两个小人儿庄重地盖上白布。
  “云止,你想听什么答案?无论你是人是魔,我都应该心无芥蒂的爱你?你是人还是魔,由我来定义,还是由你来定义?”
  昆澜的语气既冷静又冷酷。
  云止用左手掰断了茶壶的壶嘴,紧紧攥在手里,说:
  “我来告诉你魔主与云止有什么区别。魔主的脸与云止的脸长得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魔主从不信任人族,迟早会踏平修仙界。”
  昆澜感到莫名:“我没有在雕刻魔主,我也不在乎云止与魔主有多少处不同。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云止丧气的说:“是我冲动了。”
  为了缓和气氛,她重开了一个话题,说:
  “你下午要离开魔界,如果晚上还回来,就去书房睡吧,书房已被翻新改造,布局仿照济世宗的风格,你应该睡得惯。”
  “我今晚会回来的。”昆澜有些担忧云止的精神状态,哪怕动用武力,也要让云止今晚留宿在书房。
  魔主的记忆严重影响了云止的认知。
  这时有四个穿着桃红色长裙的生面孔魔仆来到寝殿门口,每一个都抱着各种样式的绫罗绸缎,朝着云止与魔后弯膝行礼。
  “主上,我们前来为魔后量体裁衣,主上可愿意留下,一起选定结契大典礼服所用的布料?”领头的魔仆怀中都是一些红色系的绸缎。
  “不必了,一切参照魔后的决定。”
  云止站起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主上,在下带来了结契所用的凤冠和凰冠的样式图,主上可愿选定一款?”魔仆继续提出建议。
  “我去练功了,你们要绝对听从魔后的安排。”云止步伐加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明日再与昆澜坦白一切吧。
  她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说:
  云止喜欢熬夜练功,所以不存在什么留宿的事。下次见面就矛盾激发了,女主心态就是一天一变,目的都是为了断联,不过因为心理负担太重,这个断联周期越变越短了。
  第37章 血池
  昆澜想不明白,云止怎能对她如此冷漠,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离开,连一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云止本可以留下,与她商定结契大典那天作何装扮,哪怕一时选不出来,至少能留在殿中,与她多说一些话。云止是魔界唯一值得留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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