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赤鸢是因为不能接受从朋友变成君臣的落差,所以暂时不愿见她吗?云止莫名有种烦躁的情绪,如果给赤鸢一些补偿,赤鸢会不会提前回来。
  “梅品死后,四大魔尊空缺一位,让赤鸢接替他的位置罢,你与赤鸢联系密切,就由你来告知赤鸢。”
  槐兰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回复遵命。
  “可是觉得她年纪太小,资历太浅,不配与你平起平坐?”云止倒也不着急树立权威。
  槐兰慎重的说:
  “主上,赤鸢她实力不足,族内高手如云,按照规矩,如有同族向她挑战,她连输三次,就该辞去魔尊之位。除非主上下令,让她有权拒绝一切挑战。”
  云止叹了一口气,说:
  “我在炼魔崖沉睡期间,赤鸢用法阵探索我的方位,那时的我尚未完全整合记忆,戒心极高,差点杀了她,为作补偿,她只当荣誉魔尊,不享实权。”
  那天她的一道分魂锁定了赤鸢,把赤鸢的寻人法阵改成了杀阵。
  因为暂时没有想起济世宗的相关记忆,那道分魂操纵着她送给赤鸢的剑,险些杀死赤鸢。
  赤鸢的魔石就在心脏里。
  如果那柄剑穿透赤鸢的心,赤鸢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记忆彻底融合,完全清醒的她控制住分魂的杀意,泯灭了那柄剑,赤鸢才逃过一劫。
  荣誉魔尊,是赤鸢应得的报答。
  “主上,赤鸢要一直当有名无实的魔尊吗?如果这是她在魔界能取得的最高成就,属下会为她感到可惜。”
  槐兰对赤鸢的印象很好,在小辈之中心性稳重,值得更好的前途。
  “这就看她对权利有没有野心了。若是她想名副其实坐稳魔尊之位,自然会力争上游。”
  “属下遵命。”槐兰附和。
  云止再度坐下,提笔在图纸的左上角画了一个方框,这是昆澜未来的的床所在之处。
  为了能让仆从看懂床的大小,她在方框里画了两个牵着手的简笔小人。
  双人床,绘图应该不难理解。
  云止在方框旁画了几个箭头,文字交待床板的材质,床单被褥的用料和颜色,以及不需要床帘。
  在此期间,槐兰就站在原地,不说话,也没有告别的动作。
  “还有何事?”槐兰要是再留下来,就要陪她共绘图纸了,不知槐兰的画技如何,会比她高超一些吗?
  “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槐兰有些犹豫。
  “说。”云止在床的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目”,这是一个三层立柜。
  “主上,您的修为不及往日,要想一年内恢复至巅峰,恐怕要属下这些魔尊为您启用血元术,或者您去采补魔后。不知主上有何决定?”
  修为倒退的问题回避不得,云止停笔,沉思了一下,说:
  “你们过去为我牺牲了太多,魔后她也只是我的魔后,不是任我榨取的营养池。我会另寻它法来增进修为。”
  血元术是一种将精血中的魔力全部供奉给对方的一种法术。会让供血的一方魔力短暂亏空,精血带有极繁极杂的欲念,受供的一方需要梳理这些欲念。
  云止神魂黯淡的那十几年,几乎是被几位魔尊的血元术吊着生机。
  本就精神不济的她,花了大量时间消化槐兰对输掉打斗的深层恐惧、雾执对雾魔一族数量渐少的担忧,康有道对笑脸面具之下没有脸的伤心和委屈。
  她只剩神魂,实力大跌,无法用强有力的行动安抚她的部下,只能一遍遍的感受着她们欲念中最脆弱的部分,一层又一层叠加心中的愧疚和无能为力。
  “主上,魔族与你同在。”似乎感受到云止的情绪低落,槐兰安慰了一句。
  “有两件事需要你与其余两位魔尊去办。”云止从悲伤中抽离出来,想起了正事。
  “听候主上差遣。”槐兰躬身听令。
  “第一件事,一周之内,把修仙宗门最新研发的除魔药剂抢到手,我要亲自确认它的杀伤力。”
  “第二件事,最近一百年,有一股天外势力夺舍了不少修仙者,你们去暗中调查,魔界是否有疑似被夺舍的同族,一经确认,就地诛杀。”
  “遵命。”槐兰说完变成黑雾离开了魔宫。
  云止想起在济世宗上通识课时,一名授课女修提及穿越者、穿书者和系统。
  虹月当时在课堂提问,天外来客会随机夺舍任一种族吗?比如人族以外的魔族、妖族或鬼族?
  授课女修没有给出答案。
  如今她成为了魔主,会为魔族找出答案。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一方欢喜一方愁吧。
  昆澜:我竟然被喜欢了,我要值得这份喜欢,大胆追爱。
  云止:我的属下馊主意一堆,又是禁*栾又是采补,拒不采纳。作为魔主,就是那么的正到发邪。
  配角os:
  赤鸢:我明明是女二,明明在世,已经活在女主回忆里了,什么时候出场!
  槐兰:我就是个接任务的工具魔,以后可能会兼职拆主角cp
  第34章 危情三日的序幕
  按照人族那种“肉身已死魂魄不死,用新的身份再活一世,算作轮回”的说法,云止相当于活了两世。
  身为魔主的她,为改善同族的生存条件,携兵四处征战,没什么闲情雅致舞文弄墨,只有两种情况值得她提笔:下达战书或批阅公文。
  身为济世宗修士的她,拜入的是推崇武学的执剑峰,较文艺的课程是《如何欣赏一把好剑》、《暴力美学:实战中畅意与禁忌的一线之隔》。唯一需要动笔的场合是闭卷考试。
  活了两世,很少受到书画的熏陶,云止只会涂鸦,不懂绘画。
  为昆澜绘制室内家具的图纸时,她看着这些家具造型,指代圆凳的圆圈更像椭圆,画方桌时直线的收笔有些歪斜。画技稚嫩,犹如刚受启蒙的幼童。
  还好昆澜寝殿内的布局很简单,效仿起来不费脑筋,云止写完最后一段文字说明时,心中有些得意。
  昆澜即将拥有第二个家。
  是一个独属于昆澜的,不会被探测的目光所打扰的,能让昆澜清修的放松之地。
  案桌后方有一处屏风,云止收起图纸,走向屏风后面的卧榻,和衣而眠。
  *
  这一夜,云止险些被梦困住。
  梦中的她在密室里心无旁骛地修习内功,耗时半年,修为从出窍期巅峰迈入大乘初期。
  她体内的魔骨被充裕的魔力哺育,肱骨上长出健硕的上臂肌肉,是她重新生长出的魔躯。
  只要坚持修炼,待她实力登顶之日,魔骨会长出更多血肉,这具人族的身躯会彻底被魔躯所取代,她会彻底变回她自己。
  那时的她会恢复魔主本来的样貌,东山再起,意气风发,能稳操胜算的攻下修仙界。
  她不再像济世宗那样,对两界局势一无所知,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屋,修炼之余养一些无用的宠物植物,炼一些小众的香水。
  拾起野心,脱下假面的她,是一个纯正的魔,还是那张同族最为熟知的脸,拥有为同族扫平障碍的实力。
  与她意外结契的昆澜,会发现她与济世宗的云止在相貌与个性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
  昆澜攒够失望以后,会知趣的离开魔界。两人签下的契书会沦为一张废纸。
  这人真是可笑,当初才相处了短短几天,对她的品行秉性都不甚了解,就那么莽撞地向她发出结契邀请。
  没有深思熟虑带来的苦果,该由昆澜自己咽下去。
  心中预演了几遍昆澜知晓真相后黯然离去的场景,让云止有种难以言说的苦闷。
  昆澜选择与她结契,这种勇气与魄力就一定会结出苦果吗?
  云止想为自己开脱,反而陷入一种自证之中——她难道是薄情寡义之辈?
  她一定会辜负昆澜对她的信任?
  另一种声音又在提醒她:
  不能对修仙者掉以轻心。
  昆澜迟早会成为魔族大业的阻碍。
  两种声音在云止的识海中天人交战,化为更具象的幻境审判着云止。
  密室的地面突然多出一堆断肢,是她在封魔阵中被切割成好几截的肉身。
  它们的意识因魔骨的成长而苏醒,消耗大量魔力从济世宗和长生门的封棺中逃出来,每一截肢体上都有七八道被术法烧灼的黑痂。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只有上半身躯干的头颅,脸上的左颧骨和右眼窝散溢着浓重的黑气,是她过去的脸。
  那张脸似乎不愿睁眼去看现在的她,乌紫的嘴唇气到发颤,尖锐的控诉道:
  “为何要长出新的血肉?为何不寻回我们,被分割的肉身是你不敌仙门的耻辱柱吗?”
  断裂的四肢无法言语,只能扭动关节发出咯吱的脆响来表示附和。
  所谓的“关节声”不是四肢传出的动静,而是云止体内的魔骨响应着魔躯的愤怒所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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