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得到大乘期修士富含灵力的血肉滋养,食人花打出一个饱嗝。
这花真通灵性,昆澜在心中默念。
食人花突然口吐人言,说出一句“阿妈,好吃!阿花,好饱!”
这是生出了灵智?
这话的前半句听起来真是讨嫌。
作者有话说:
甜蜜期有三天那么长,因为这段期间昆澜把云止和魔主当两个不同的人来看,任何负面念头的锅甩给魔主来背。
第33章 魔族必赢
说好吃是讨嫌,说难吃更讨嫌。
食人花哪怕初开灵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当着昆澜的面,评价昆澜的肉是否美味,似乎忘了之前废了一口好牙,也没能咬动昆澜手指的教训。
行为很像那种不谙世事、无知无畏的小孩。
这花还唤她叫阿妈,显然把她当成可以依恋的亲人,她又何必跟一个幼童心性的魔植计较太多。
做好了心理建设,昆澜问食人花:“阿花,你话多吗?”
她想要一个清静的夜,如果话多就给它设个禁言术,免得耳边聒噪个不停。
“阿花,觉多。阿花,太饱,好困。”
食人花的根茎上有两片对称的宽大叶片,它抬起这对叶片遮住狭长的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昆澜还是头一回见植物犯困的样子。
植物打哈欠时也会捂嘴吗?阿花是因为羞耻感捂嘴还是因为讲礼貌?要是她不在阿花面前,阿花独处时打哈欠会捂嘴吗?
这种好奇心和探究欲超过了昆澜情丝承载的极限,两行鼻血流到花盆的泥土中。
昆澜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入神了,拿出手帕擦拭了鼻血。
食人花松开了叶片,花盘中央的大嘴抿成一条笔直的黑线,整朵花不再言语,沉默且安静。
这应该是睡着了,睡得真快。
此刻的寝殿完全符合昆澜对静谧的要求,佳梦被她迷晕,食人花也意外的配合她的想法。
魔宫内的蝙蝠在夜间能撬开寝殿的门窗找吃食,像老鼠一样,不可不防。
昆澜搜寻了一遍魔主的寝殿。
最终发现茶桌上某个瓷罐内有一些褐色的种子,黄豆般大小,大概就是佳梦提到的汲血草草籽。
魔主几十年没有回宫,哪会记得这罐草籽还剩多少粒?哪怕一粒不剩,魔主也不会多想,只会让仆从继续补上。
毫无心理负担的昆澜把种子全倒在寝殿前方的庭院里,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排除一切干扰的昆澜坐在床边,倍感轻松,向后一躺,才体会到魔主这张床有多么的骄奢淫逸。
被褥像日升时山间即将散去的雾一样薄软,床帘是银白色的鲛人纱,像月光下的水幕那样朦胧梦幻,挽帘的白色绑绳上各镶嵌了一枚红色水滴形的凤凰泣珠。
生活一贯质朴的她睡不惯这样的床。
魔主可能在这张床上谋划着如何覆灭修仙门派,在这张床上炼化着掠夺而来的天灵地宝增补修为,在这张床上做过一统修仙界的美梦……
云止何其无辜,记忆被魔主入侵,深受魔主意志的操控,为魔族卖命。
对魔主的憎恨,对云止的怜悯,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昆澜今夜难眠。
值得欣慰的是,云止哪怕融入了魔主的记忆,也没有被魔族对修仙者数百年的仇恨蒙蔽内心,坚定地选择了她。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云止去喜欢呢?
修为高,地位高,除此之外,她自认为没什么亮点。
修仙界功成名就的大能有好几位,可是云止很少表达过对她们的崇拜与迷恋。
如果云止慕强,对待强者会既尊敬又渴望,不会接连拒绝她的告白与结契邀请,更不会在拜师后自行把握修行节奏,不接受她过多的提携与指导。
褪去这一层强者光环,她只做宗主该做的事,万事万物激不起她心中太多波澜,她没什么爱好,没什么个性,最值得说道的,是她对宗门的责任心。
责任心强,并非是给予云止的专属体验,还不如一箱金元宝让云止心动。
想了半天,她竟没有任何长处能吸引到云止。
自感魅力欠缺的昆澜生出一种危机感,她必须做点什么讨云止的欢心,用积极的行动证明云止没有选错道侣。
昆澜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束装在净白瓷瓶里的橙色百合花,把它放在床头那盆食人花的旁边。
之前担心云止会看腻宗主殿她歇脚的床边那朵粉色百合,昆澜特意为她摘取了这朵橙色百合,想在宗门大比结束后给她的房间换上它。
如今云止大概率常居魔主的寝殿,希望这束花能被云止常常看见。
从今夜起,她更应该培养一个爱好。
木雕就很好,只需要木头和刀。
昆澜来到茶桌前,从储物戒中召出一截有清心正念功效的椴木和一柄蝴蝶刀,坐在凳上构思着该雕刻些什么。
*
与寝殿布局对称的是书房,云止正在案前研究一本小册子,是槐兰为她整理的几页内容,详略得当的描述了这几十年来魔界内部的局势变动。
总体来说,魔界没什么内患,在几位魔尊的调停下,多数武斗只是意见不合升级为拳脚摩擦,没有严重到成为群体间的共性矛盾。
这四十年来,每一年族内都会在特定的日子为魔主被封印的魔躯、牺牲的前一任魔尊及死去的同族进行哀悼。
对修仙者的仇恨在这种哀悼中一年年加固,经过多年休养和长期的操练,魔族已经做足了开战的准备。
这本小册的结语不是希望主上励精图治的劝诫,只有四个字:
魔族必赢。
这不只是槐兰的期望,更是整个魔族的期望,同族需要一场胜仗来一雪前耻。
云止合上了书册。
她与昆澜是完全对立的阵营。
昆澜在两族战场上见到同门的尸体被魔族啃食,从此屠尽鹫魔一族,以她的秉性,不可能归降魔族。
她是魔主,同族耗费百年心力让她复活,更希望她带领魔兵奔赴战场,屠尽修仙者,不愿见到她顾及师徒情分,与昆澜太过纠缠。
她与昆澜不会长久。
对昆澜先热后冷,一步步冷却这段关系,直到情分消失,是对彼此的成全。
也不能太过亏待昆澜,昆澜要在魔宫住一个月,当下要把这间书房改造成她的住所。
云止摊平一张图纸,拿起毛笔蘸墨,开始回想昆澜寝殿内那些家具的布局。
槐兰在此刻敲响门扉。
云止让她进来,槐兰直接化作一团雾穿透房门,站到云止的书案之前。
“参见主上,属下有要事相商。”槐兰行抱拳礼。
“何事?”云止放下笔。
“主上既然掳来了济世宗宗主,又与她顺利结契,可否在一个月内让她入魔,为魔族平添一份战力?”
槐兰抬起头,冰蓝的双眸饱含真诚。
“此法不可行。”云止注意到槐兰脸上闪过“果真如此”的失望,站起来与槐兰对视,说:
“我这些年潜伏济世宗,得知昆澜有情无欲,最多只能入半魔,不能完全把灵力转为魔力。无欲之身不宜修魔,难以成为魔族的助力。”
槐兰表示不解:“主上为何要给一名修仙者魔后级别的礼遇?您若是看上她的美色,可以散去她的修为,让她当您的禁*脔,她不配拥有这等名分。”
这是一场私谈,没有第三者在场,槐兰只想问个明白。
“槐兰,还记得炼魔崖我说的话吗?我要让济世宗宗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形象伟正,身陷魔界,也可以被修仙者归因于一时不察受我所误,我对她言行恶劣,反而让她占领了道德高地,众人只当她倒霉罢了,这样不足以撼动她的声势。”
槐兰依旧不解:
“主上,她在魔界的下场越惨,传出去不是越能给魔族立威吗?济世宗的宗主在修仙界几乎无人可匹敌,到了魔界全然受制于您,足以打击她的声誉。”
云止笑了,反问道:“她的声誉更多是建立在实力之上,还是建立在抗魔立场坚定不移之上?”
像是被点醒一样,槐兰低声说:“是后者。”
“所以说,给她魔后的身份,全族上下对她以礼相待。她在魔界非但不像那帮修士想象的饱受虐待,反而与我伉俪情深,这些消息传到外界,还有多少修士相信她的立场?
“济世宗宗主作为表率尚且如此,宗门内几千修士又有多少人值得信赖呢?众修陷入自查自证,对魔族会是一件好事。”
槐兰的疑虑被彻底解开,回了一句:“主上英明,主上与魔后之间的佳话,必会在我等努力下,传颂到修仙界每一个角落。”
说服槐兰以后,云止问:
“赤鸢呢?怎么不来见我。”
槐兰说:“赤鸢护主有功,属下给她批了一个月的假,此刻想必在人间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