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尾声!
  第47章 尾声
  残冬渐尽,春风转南,却仍是透着几分寒意。临安城外的西子湖畔,红日斜垂在远山间,湖边桥上映着残雪,引得些许文人墨客驻足翘首。
  一条青石板路穿过城门直入临安城,城内一处临街的铺面上,白墙黛瓦间挂着一方梨木牌匾,书着“春信堂”三个大字,字迹隽雅,却劲透入木。
  此刻近了日暮,城中商铺已各自闭户,这牌匾下的木门也关了半扇,却见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妇,搀扶着裹在棉被下的幼女,这幼女七八岁年纪,身形瘦弱,脸有病容,一直咳个不停。那老妇顺着街边匆匆忙忙寻到这牌匾之下,略一迟疑,还是叩了叩木门,试探着叫道:“可有郎中在家?”
  却听门内应了一声,那老妇长舒口气,紧紧扶着身边脸色惨白的幼女,跟着便见医馆中探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怀中抱着药屉,隐隐透着草药清香。
  这少女一袭素衣,长发挽起,只插着一根银簪,便再无饰物,眉目间却极是娇美,双眸流转,便透着灵动聪慧,只见她微微一怔,说道:“嬷嬷可是要给这姑娘看病?我们……我们要打烊了……”
  那幼女又咳了几声,老妇急得凑近身前,想要伸手去拉那少女的手臂,却被少女向后略退半步躲开,却见那老妇顺势便要屈膝跪地,急道:“求郎中瞧瞧我这孙女,自年前可咳到现在,虽也看了医,用了药,却不见好,今日晌午更是咳出血来……”
  那少女慌忙扶住这老妇,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不是郎中,嬷嬷且随我进来,我带你去找郎中便是。”
  那老妇人满脸喜色,勉强抱起幼女,随着这少女钻入医馆中,便见堂内已熄了灯,暗处木桌前隐约坐着一人,只听那少女道:“姊姊,嬷嬷说这小姑娘咳出了血……”
  便听那坐堂之人轻声道:“我听到了,嬷嬷,你让姑娘坐近前来。”听声音却也是个年轻姑娘。
  那老妇人应了一声,扶着幼女坐到桌前,便见一只纤手从暗处探出,青葱般的手指搭在了幼女的腕脉上,过了片刻,才听她沉吟道:“嬷嬷别担心,小儿脾常不足,易为寒湿所侵,倒也是寻常的病。只是这寒邪太重,又不能用猛药,是以病去得慢。”
  那老妇人松了口气,又追问道:“多谢郎中,只是……只是郎中还有别的法子?”
  只听那郎中略一迟疑,说道:“今日事急……”
  那老妇人一急,却忽听那少女在旁笑道:“姊姊,左右也是误了,便没那么急,这小女娃咳得可怜,先给她治一治再走吧。”
  那郎中便不再多言,暗室中只见她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玉,引着那幼女走到一侧矮床上趴下,那老妇人隐约看她俯下身,却不用金针,只是双指轻点,在自己孙女的腰背穴位上如抚琴拨弦,只瞬息间,便听哇的一声,那幼女呕出一口青黑痰涎,竟立时止住了咳。
  便在此时,火光一亮,那老妇人转头看时,却是那在门口接引的少女点亮了一盏烛灯,笑吟吟说道:“姊姊开个方子,我去抓药便是。”
  那老妇转回头,只见火光照在那郎中的脸上,竟也是个容貌极美的姑娘,全然不在那娇美少女之下,只是神色清冷,略见疏离,不似那少女挑眉时那般亲切。
  却听这清冷郎中说道:“寒疾已除,嬷嬷若还有旧方,再吃几日调养就是,不用再抓药了。”
  那老妇人低头见女童面色红润,不禁满脸喜色,说道:“老婆子早听闻此间的春信堂专为女子看病,绕了大半个临安城才找到,只是郎中这样的本事,老婆子一辈子也没见过。郎中姑娘,老婆子听你也是临安口音,定是家学渊源,这是什么法子?也好让老婆子长长见识。”
  却见那郎中姑娘略一点头,并不言语,倒是那娇美少女在身侧笑道:“乡下推拿的土方,倒让嬷嬷谬赞了。”
  那老妇人口中称谢不停,又拉着孙女一同拜谢,留了几枚铜钱,便抱着幼女走出医馆,欢天喜地而去。
  却见那娇美少女掂了掂几枚铜钱,笑道:“姊姊也忒实心,你随便开个方子,我顺手抓些药材,正好给那小姑娘补补身子,咱们也好多挣些银钱。你用内功逼出寒气,就换了这几个铜板,只怕连灯油钱也要赔进去。照你这么给人看病,早晚要关门大吉。”
  那清冷郎中呸了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说道:“够不够花?”
  那少女笑嘻嘻的接过银子,却一口吹熄了烛灯,说道:“姊姊倒也顾家,虽有这银子,也需省些灯油钱。”
  那郎中忍不住嗤的一笑,说道:“再不快些走,今夜便要误了正事,再迟片刻,你那小徒儿说不定等不及已先走了。”
  黑夜中只听那娇美少女哼道:“他倒是敢,不怕我抽他屁股?”她顿了顿,忽地悄声说道:“我倒忘了,他师娘最会做好人,定会给他求情。”
  那清冷郎中又是呸了一声,却不禁脸上微微泛红。
  …………
  两人掩上医馆大门,并肩潜出城门时,已是新月出云,倒影在湖水中轻轻摇曳,西湖岸上的垂柳枝条疏疏朗朗,隐隐长出了新芽。
  顺着湖岸行了不远,转过一株枯树,便入了一间破旧祠堂。远远便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抱膝坐在祠堂门口,不过十岁上下的年纪,转过头来,却是眼睛一亮,跪伏在地,说道:“徒儿拜见两位师父。”
  只听那娇美少女嘻嘻一笑,手中竹棒轻轻在那少年的头上一敲,说道:“都说了,我才是你师父,她不过是师伯,怎还叫两位师父?”
  那少年抬起头来,虽是脸带稚气,却甚是稳重,正色说道:“师父传我绝妙棒法,但师伯也传我内功心法,虽无师徒名分,却也有师徒之实,徒儿不敢忘恩。”
  那娇美少女又笑了笑,说道:“罢了罢了,快起来,这三日未见,你这棒法练得如何了?”
  那少年站起身来,恭敬说道:“师父,徒儿前十二路棒法都已经练会了。”
  那娇美少女趁着少年不注意,转头撇了撇嘴,才勉强说道:“十二路棒法学了两个月,也还罢了。为师先与你试试招,要是练得不好,小心为师一招‘反戳狗臀’摔你个跟头。”
  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也不出言抗辩,躬身侧立,向祠堂院落里一指,说道:“师父师伯请。”
  两人并肩走入祠堂时,那清冷少女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他师娘吗?怎又变成师伯了?”那娇美少女一怔,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是低眉一笑。
  …………
  待到重回临安城时,已是三更时分,两人小心翼翼移开了门栓,侧身闪入那医馆之内。石柒借着月色点上了烛灯,这才回身关上了房门,笑吟吟说道:“姊姊,你看这小猴子一招棒法要学上六七遍,要说他愚笨,偏偏学你那吐纳心法倒领悟得不慢,也不知是我教的不如你好,还是你悟性确是没有我高?”
  她转回头,却见沈拂衣眼眸如冰,凝视着烛火,目光远不似日间诊脉时那般淡然,竟似映出熊熊烈火,不禁脸色一变。石柒勉强一笑,拉住沈拂衣的手,轻声道:“对了姊姊,今日晌午我去买药时,又瞧见沈大小姐了。”
  见沈拂衣微微一动,转头看向自己,石柒凑近几分,又柔声道:“姊姊,沈大小姐乘着香车,像是刚从灵隐寺回来,多半是又去祈福了,我瞧她与婢女说笑,倒也还算安好。”
  沈拂衣点了点头,却仍是默然不语,却听石柒叹了口气,又说道:“姊姊,今夜已晚,明日再去吧。”
  沈拂衣轻声道:“我追查了多日,已确定那人是杨桂枝的爪牙,若不早除,只怕又要作恶。”却听石柒嗯了一声,说道:“只隔一日,倒也未必能多作恶。”
  她二人仍是牵着手,沈拂衣却只觉双手微微发抖,杀意一起,便要克制不住。
  忽地双臂一紧,已被石柒紧紧抱住,只觉她轻柔的娇躯随着自己一同颤抖,却忽觉耳边一痒,只听她又在耳边吐着气说道:“好姊姊,今夜莫要去了,好生陪陪妹妹如何?”
  沈拂衣腰肢一软,却觉石柒缓缓抓住自己双腕,抱着自己腰肢的同时,也将自己双臂拉向身后,反剪住自己双手,只觉她轻轻在自己耳畔一吻,悄声道:“姊姊要是不听话,小心我将你捆起来,你怕不怕?”
  …………
  晨曦照在医馆的牌匾上,在这青石古巷间染上金光,顺着耀眼朝阳向东看去,便是临安城中琉璃飞瓦的皇城内院。
  此刻尚未早朝,但延和殿已是朱漆殿门大开,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正在内堂来回踱步,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道:“娘娘,非是臣下推诿,这前前后后查了半年,仍是不知真凶何在。明月楼一片废墟焦木,竟没剩下一个活口,二十余个凤翎都不知去向,只有那废墟上给沈江立了个无字碑。臣已派人把华山翻了过来,也没寻到破绽,这要臣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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