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孟措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出了门,应无瑕走在前面,只觉得背上好像扎了两根冰锥,真想大喊一声苦也。
加快速度返回任流白的住处,正好在门口看见洛檀音的身影,应无瑕心想回的早不如回的巧,招呼了声:“小师妹,你们说完……了吗……”
他后面的话低了下去,只见洛檀音面如寒冰,目光竟然比孟措还冷。
什么情况,难道洛檀音和任流白吵起来了?应无瑕一头雾水,抱着灵犀往屋内走,洛檀音暼他一眼,漠然道:“你最好别带灵犀进去,可能会吓到她。”
第102章 孤注说你爱我。
虽然久闻捕星司大名,但这这还是李恕第一次来此,从外面瞧着像是谁家府邸,不显山不露水,然而一进去就有七八道沉敛的视线从暗处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李恕只当没发现,跟着晏时萋往里走,确认她是客不是敌,那些视线很快又散去了。
放寒山小心放下徐羚,虽然法印锁住了他的碎魂,但是现在的他与尸无异,只是身体不会腐坏罢了。
李恕眸光低垂,落在徐羚苍白的脸上。沉璧为什么要杀他?按照晏时萋的说法,徐羚与沉璧从未有过交集,她与徐羚因为吵架分开后,徐羚也应当再没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了。
难道,他知道长老之死的内幕?
李恕暂时无法定论,若是有人能够凝聚魂魄,也许能让徐羚醒来,说出真相。
晏时萋勉力提了一下唇角,对李恕道:“我一直想见你,没想到终于得见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劳烦你护送我这一路。”
“无妨。”
“问心,她……”
李恕还没告诉晏时萋她从忘川那里得知的事,眼下时机不对,她答:“我暂时不会回魔界。”
晏时萋心领神会,徐羚的事确实令她心力交瘁,一时难以冷静下来仔细思考,遂道:“你可以把捕星司当成落脚处,这里是安全的。”
李恕答应下来,和放寒山一起退出房间,留晏时萋和徐羚独处。放寒山叫顺了嘴,随口问她:“幻幻,你现在要休息吗,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走廊对面,幻幻本幻愣在原地:“她是幻幻,那我是谁?”
放寒山好久没见幻幻,见状快步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狂揉他的头发:“懂事了你,知道第一时间过来给我接驾。”
幻幻啐他:“谁接你了,我是听说掌司回来了好不好。”
李恕信步走近两人,幻幻眨眨眼睛,这种感觉……他好像不用问了,放寒山不仅打听到了李恕的消息,还把她带回来了?
李恕答道:“我还有事,
需要先回静雪山庄一趟。”
放寒山松开幻幻:“你现在就走?天都快黑了。”
“嗯,那边的事也很重要。”
“好吧。”放寒山送李恕出了捕星司,跟着走了一段,没忍住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需要一些时间。”下在沉璧身上的凝血印距今才半个月,即便李恕迫切想要得到沉璧就是邪修的证据,也只能耐心等着。
再多的话放寒山也不好问了,止步于此,故作潇洒地摇了两下扇子:“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尊上。”
李恕从静雪山庄来捕星司花了两天时间,回去不用那么久,可以利用水镜传送。水波轻晃,镜中现出任流白的脸,李恕见他长发未束,只着一身中衣,虽然面色略有些白,但是更像画中仙了。
“你要休息了吗?”
“没有。”
“那我现在传送过去?”
“你在哪里?”任流白能看见李恕身后的景物,不像在静雪山庄。
“捕星司附近。”
“这么远也可以传送吗?”
“可以。”不过距离越远耗费灵力越多,若是灵力不足以支撑传到目的地,很可能被困在镜中。
任流白答了声好,李恕运转灵力注入镜中,约摸过了十数息的时间,她才从任流白手中的水镜现身。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就是空了很多,再仔细看原来是灵犀的东西都不见了。
“你和灵犀要回玄隐门了?”
“灵犀已经回去了。”
李恕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于是直奔主题问他:“几位掌门打算怎么处理。”
任流白倒了杯水给李恕润喉:“先查一遍可能被感染的弟子,然后再公布长生丹的事情。甘掌门暂时关押在玄隐门,白羽观则由四大宗门共同协理,直到他们选出新的掌门。”
“白羽观不知道还剩几个正常人,恐怕一时半会儿选不出来。”
“赵掌门说他可以受累代为管理,不过被否决了,最后商定哪怕选出新任掌门,也要接受四大宗门监督,并由赤霞派设下法阵限制白羽观弟子随意出入。”
“赵灵运是想趁机将白羽观收入囊中吧,这么热心怎么不见他收押甘行芳。”
现在的甘行芳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不仅要防着他再作乱,还要想办法从他嘴里得到内火丹的真正炼制方法,除了玄隐门,也就紫竹峰能试试接了。
“话说回来,沉璧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吗?”
任流白摇头:“沉璧上人受伤了,她在维持乱葬岗法阵中出力最多,又在进去搜寻弟子时孤身灭了一群纠集的阴邪,现在人虽然还在静雪山庄,但是已经不露面了,一切意见都由付仙师代为传达。”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李恕眉尾轻挑,问任流白:“你觉得可信吗?”
“现在还不好说。”
李恕放下杯子:“只要她在静雪山庄,我早晚会见到她的真容。你呢,你的伤怎么样了?”
任流白的肩膀被大蛇咬了一口,短时间内肯定好不了了,估计也很影响行动,他往常严严实实的领口这会儿松散得很,露出一片锁骨。
李恕勾住任流白的腰,本想看看他的伤口,结果隔着衣服摸到手感不对,撩起中衣下摆一看,他的腰上竟也缠着纱布,依稀透出点点血迹:“你怎么又添了新伤?”
“没事,已经包扎过了。”
李恕仔细看过,纱布前后均有血迹透出,位置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下手颇狠,乃是一道贯穿伤,像是——
任流白调转扶风,一剑刺下,剑刃穿透他的小腹,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衣。
洛檀音准备丢出解药的手停在身侧,片刻之后,她把瓷瓶放在桌上。
血涌而出,任流白的神志霎时清明许多,而后才是疼痛。他没猜错,绕指柔作用在血液里,放出了血,也就放出了热。任流白抬手点了身上两处穴位止血,咬牙拔出扶风,点点血迹随着剑势落在洛檀音脚边,像是绽开的红梅。
洛檀音第一次看见红梅是在玄隐门,她大病初愈的那个冬天,孟措送给她的,问她好不好看。
“好看,玄隐门还有红梅树吗?”
“有啊,就在演武场最东北角落的一座山石后面,虽然长得瘦小,但这一支开的还不错。”
洛檀音不知道,她以前只能坐在演武场旁边看别人练剑,现在也是,只不过她能站着看了。
孟措邀她出门:“那我们去看吧。”
外面天寒地冻,如果虚怀在这里,肯定不让洛檀音出去,好在虚怀不在。洛檀音裹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和孟措一起去了演武场,却刚好在那里看见了虚怀。
他正在教任流白剑术,一招一式,严谨认真。洛檀音远远看见两人,转头跑了。
晚上虚怀来看洛檀音,问她今日身体情况,洛檀音隐去了演武场的事。虚怀看着她喝完药,叮嘱她早些休息。临走之际洛檀音咳了两声,虚怀回身坐下,问她是不是受冻了。
洛檀音一听就知道虚怀发现她了,干脆直接说明:“我也要学剑术。”
“你的灵脉有损,无法修行。”
“你就是不想教我,因为你把时间都花在任流白身上了。”
“你该叫他师兄。”
“我不需要他当我师兄,我要学剑,我要当修士!”洛檀音扔了被子枕头,忍了许久的脾气全都爆发。
虚怀一样一样把东西捡起来,洛檀音的灵脉根本经受不起灵力,能有今日已是幸运至极,他没法教她。
“太危险了。”
“那我什么都不会就不危险吗?”
“所以我才收了流白为徒,他会保护你,永远站在你身边。”
“他怎么保护我,他连孟措都打不过。”
“那是因为他入门晚,假以时日,他一定比孟措更厉害。”虚怀郑重地安抚洛檀音,告诉她,“我现在教流白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他能更好地保护你。”
洛檀音根本不信。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洛檀音对任流白的态度都很差,既然任流白占了她的资源,那就理应承受她的怒火。她也讨厌虚怀,固执地叫他师尊,再也没叫一声阿爹。
可是无论她怎么对待任流白,任流白都没生过气,真的就像虚怀说的那样,顺从她,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