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等到爆炸平息下来,方才那座宫殿已经完全塌了,来时的路也被堵死了。
  暗河在混乱中摸索,手指不小心碰到李恕的脸,又赶紧收了回来:“你没受伤吧?”
  李恕摆了摆手,浓厚的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此地不能久留:“继续走吧,也许能在前面碰见放寒山。”
  听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第一件事就是挂念放寒山,暗河心中不是滋味,她就那么喜欢他吗?即便如此,暗河还是强行扯出一抹笑意,安慰李恕道:“你别担心,我们、你们肯定能会合的。”
  没走多久,宫殿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墙上绘着壁画。这些壁画不知是新是旧,总之看起来色泽鲜艳,栩栩如生,即便没有亲临绘制现场,也能感受到画师对画中人的虔诚与崇拜。
  李恕粗略扫过,壁画中最显眼的是个男人,身材高大,哪怕在幽兰古国人中间也要再高出一个头,古铜色的肌肉雄壮有力,手执利剑犹如战神下凡,想来他便是幽兰国王了。
  壁画很长,记录了幽兰国王的生平,李恕与暗河从头开始看起。
  最初的幽兰古国实力并不强盛,常常受到外敌侵扰,好在君民一心足以自保。幽兰国王诞生时皇宫的金顶大放异彩,被视为天降祥瑞,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幽兰国王不负民众期待,自幼便显示出了与众不同,他生下来不哭不闹,五个月便会走路,七个月舌灿莲花,之后各项发展全都远超同龄孩子,尤其对习武表现出了异常热烈的兴趣,十三岁就开始带兵打仗。
  战场上幽兰国王成长更加迅速,无论什么兵法他一看就懂,对敌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参战以来从未有过一次败绩。
  明着打不过他,也有不少敌人想耍阴招,比如刺杀、□□等等,然而天命好像就站在幽兰国王身后,即便遇到危险他也总能逢凶化吉,平安脱身。
  在幽兰国王十七岁那年,幽兰古国终于在他的带领下成了此地最强大的国家,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外敌侵犯。
  但是,仗还是要打的。因为地理原因,幽兰古国的物产并不丰富,周边各国一直打来打去就是为了掠夺物资。如今幽兰古国虽然成了强国,但是如果仅靠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维持国力,所以只能掠夺他人,以战养战。
  铁骑所过之处战火熊熊燃烧,被攻打的国家要么俯首称臣年年朝贡,要么被消灭。
  幽兰国王渐渐成了死神的代名词,国破家亡的百姓狠狠诅咒他,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幽兰国王并不将这些失败者的叫骂放在心上,直到国内也有人看不下去他的行为,希望他能停止战争。
  幽兰国王没有生气,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不打仗我们的百姓怎么生活?”
  那人给不出办法,只好道:“难道您看不见那些尸体、听不到那些诅咒吗?您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死后会下地狱的。”
  幽兰国王回答:“为了我的国家,我愿意下地狱。”
  没有人能改变幽兰国王的决定,国内百姓对他又敬又怕,可是没人有立场指责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个小国站了出来,公然宣布要不惜一切代价抗争到底。幽兰国王得知之后,再一次带着他的铁骑出发了,就像之前无数次的征战那样。
  这一次他同样没有失败,也不可能失败,幽兰铁骑踏平了小国,反抗他的人变成了他的脚下尘泥。
  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显然后面还有事情没讲,暗河若有所思:“从壁画内容来看,幽兰国王虽然嗜杀,但非贪财好色之人,是什么让他性情大变?”
  李恕盯着最后一幅壁画,幽兰国王神情肃穆,眉宇之间没有一丝喜色。为什么,他不是赢了战争吗?
  前面还有路,答案也许就在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
  顶着越来越黯淡的夜明珠光辉继续走,暗河肩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只是从方才起他的身体就起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变化。
  李恕注意到了他不对劲:“你的伤口还在疼吗?”
  “不疼,你包扎的很好。”暗河摇头,下意识摸了摸肩膀,令他不适的不是疼痛,而是他的身体正在发烫。
  那是一股从内烧起来的灼热,仿佛长了腿一样四处乱窜,直烧得他呼吸急促,头脑昏沉。
  李恕没再追问,默默看着暗河,直到他被耗尽最后一丝神志,然后伸出手,接住陷入昏迷的他。
  第27章 灼热嘴亲肿了。
  大殿门窗紧闭,针落可闻,透过影影绰绰的帷幔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人。是暗河。他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雪白的面颊上晕开潮红,似乎正处在难受之中。
  李恕站在床边,神色平静至极。
  “你不怕他死吗?”黑蛇贴到李恕耳边,颇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李恕没有搭理黑蛇,目光始终凝在暗河身上。黑蛇嘻嘻笑了两声:“我真替他感到伤心,你给他吃假的内火丹,处心积虑骗他落单,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怀疑你。”
  对,这都是李恕安排好的。即使没看见剩下的壁画,她也能猜到幽兰古国因何覆灭——邪秽。
  最后那场战争中,幽兰国王被邪秽寄生了,只是他并非生性怯懦之人,恰恰相反,他的神志异常顽强。在与邪秽抗衡的过程中,幽兰国王渐渐被激发出了贪念、恶念、欲念,他开始横征暴敛,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不知其中缘故的百姓只觉得国王性情大变,他再也不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而当幽兰国王不顾劝阻,执意劳民伤财修建地下城后,百姓终于下定决心推翻他的统治。
  计划成功了,幽兰国王“死”了,同时计划也失败了,被邪秽寄生的幽兰国王死而复生,彻底丧失神志,亲手屠杀了背叛他的百姓。
  李恕想起与暗河的初遇,不对,应该叫他任流白。那时任流白被邪秽寄生,昏迷不醒,李恕本想一把火把他烧了,奇怪的是他体内的邪秽莫名消失了。
  李恕从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她很想知道任流白究竟有何特别之处。面对失去记忆的任流白,李恕毫不费力编了一个故事,为他取名暗河。
  如果计划顺利,李恕会把任流白带回魔界,交给罗刹研究。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放寒山以及幻象的出现,让任流白对自己的身份起了怀疑,李恕只好提前动手。
  她的方法很简单,再让任流白被邪秽寄生一次,观察他的反应。至于任流白会不会死,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黑蛇自言自语半天,李恕始终没有给它回复,黑蛇叹了口气,故作伤心:“你就这么希望摆脱我吗?明明我们那么般配。你忘了吗,我可是你阿娘送给你的礼……呃!”
  李恕扼住黑蛇脖颈,眼底隐隐透出绿色:“你再敢提我阿娘试试?”
  黑蛇被捏得双眼凸出,化作粘液流出李恕掌心,气急败坏道:“你疯了吗?弄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过你也杀不了我,除非你和我同归于尽哈哈哈哈哈……”
  “我早晚会杀了你。”李恕压下黑蛇,解开任流白的衣服,他
  肩上的抓痕消失了,这表明他已经因为邪秽寄生有了自愈能力。
  李恕又按住任流白的脉搏,他的灵力乱如急雨,邪秽则像被雨敲打的芭蕉,果然还是像上次那样,邪秽没法在任流白体内存活。
  为什么?李恕暗自思索,手指顺着任流白的小臂游走,细细探查,只觉得他的灵力如同汪洋大海,乱象之下仍旧深不见底。
  到了胸前,李恕摊开手掌按住任流白的心口。他的心跳快而有力,一下一下撞在她的掌心,带来些许酥麻。
  “动手啊,怎么又舍不得了?”黑蛇不长记性,又跑出来撩拨。李恕置若罔闻,手掌下移到任流白腹部,灌了一缕魔气进入他体内。
  黑蛇哼道:“你可真是,非要跟我唱反调才舒服。”
  魔气本就比灵气霸道,更何况是来自李恕,然而那缕魔气一进入任流白体内便如同闯入风暴的小舟,瞬间被滔天巨浪吞噬殆尽,没留下一丝痕迹。
  李恕略感讶异,她和玄隐门弟子交过手,虽然他们剑术了得,但是这么强横的灵力也实在少见,难道任流白修过特殊功法?
  不对,用强横来形容并不合适,任流白的灵力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太过深厚导致魔气撼动不了分毫。
  李恕正想着,手腕蓦地一紧,这才发现在她恍神期间任流白醒了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暗河?”任流白的掌心烫得吓人,连带着他的视线都好像有了温度,李恕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用“暗河”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任流白置若罔闻,也是,他本来就不叫暗河,又怎么会有反应。李恕右手已被禁锢,遂把魔气凝在左手,她看出来了任流白不对劲,但不对劲到什么程度却是不知,往日那双静如平湖眸子此刻正在沸腾。
  李恕眼底划过杀意,如果任流白恢复记忆对她动手,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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