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朴文元:
夏听婵:
陆痕钦的眉心都舒展开了,将手机调到公放扔在枕边,空出来的手去牵她。
以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都是特种兵式旅游,这回两个人难得一起窝在酒店房间里,夏听婵一打开窗户就喊热死了热死了,然后理直气壮地吹冷气。
连晚餐都是叫餐到房间里吃到,陆痕钦前脚跟朴文元说自己恶心头晕,无力到床都起不来,后脚就点了一桌菜,为了看看里面的生鱼片新不新鲜,还特意下楼去餐厅看了一眼,确定是当天空运过来的才作罢。
陆痕钦吃饭挑食又斯文,一顿饭能吃很久,但夏听婵刚好一直是胃口倍棒能吃到最后的人,于是两个人再一次诡异地同频了。
陆痕钦原本的计划是两个人吃完后可以再一起出去散个步,然后回来看部电影再睡觉。
谁知道不到七点,朴文元真上门来探望了。
就说你把病说得那么重,他肯定要亲自来!眼见人已在门口,夏听婵拉着陆痕钦手忙脚乱地往套房内间挪她的东西。
陆痕钦替她将行李箱也一同搬到房间里,欲言又止地瞧着她,原本想说一句:知道又怎样?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因为干活动作慢了一点而被夏听婵直白地飞了一记眼刀,于是剩下的话全部咽回去了,再也不敢说一句。
所有东西都收拾完,陆痕钦才慢吞吞地去开门,夏听婵窝在自己床上,听到外间会客区朴文元关怀备至的问候。
她这房间带个独立露台,当初一进套房就看中了,而陆痕钦像是她的蛔虫一样比她动作还利落,早早就把她的包搁了进来。
她当时还笑说心有灵犀,他却漫不经心地回:嗯,这间最靠里,方便把你藏好。
那时她只当他是怕她被人发现,直到此刻:
朴文元还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而陆痕钦每隔五分钟给她弹一句:
【叫我名字。】
【为什么不理我。】
【理我一下宝宝。】
夏听婵:他还记得她住最里间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她当然不想跟他在手机上白痴一样一直打字陆痕钦陆痕钦,全部屏蔽装瞎,可胆大包天的陆痕钦有的是办法。
他来来回回不知道用一些什么借口进到她房间里看她一眼。
三番几次,专门进来,进来就反手虚虚带上门,在她一脸震惊的目光里,径直走到床边用手掌按住她刷剧的手机,摘掉她的耳机,然后微微俯身,鼻尖
离她不过寸许,眼底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就为了听她亲口叫一声他的名字。
太诡异了,也不知道朴文元是什么心情。
不知道到第几次,夏听婵终于受不了了,外间朴文元还没走,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掐了手机屏,对着又一次进来、摆明了要讨她理睬的陆痕钦说要睡了。
他没说什么,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低声说:晚安。
夏听婵在外向来能吃能睡,她听见陆痕钦关门时几不可闻的关门声,没一会儿就坠入梦乡。
迷迷糊糊再睁开眼时,夏听婵是被憋醒的。她掀开被子,困顿地眯着眼伸腿去摸鞋子,脚尖刚触到绒毯,脚踝处忽然缠上几缕微凉的指尖,像小蛇似的,轻得让人心尖发麻。
她还没彻底清醒,空白的几秒里,那人已替她把鞋穿好,指腹擦过皮肤时,又轻又缓,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痒。
啊!
她猛地抽回腿,上半身往床头一扑,一把打开了灯。
顶灯骤然亮起,夏听婵惊魂未定地扭头,就见陆痕钦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一条腿往前伸着,另一条腿屈膝支着,就这么像是守夜一样在她床尾黑灯瞎火地坐着。
你,你干嘛啊?夏听婵见到是他才重新往前挪了挪,啪一下将手掌恶狠狠地拍在他额头,想看看这人是不是被烧傻了。
我睡觉。陆痕钦显然很喜欢她主动靠近的温度,她摸了摸没发烧要收回手,却被他轻轻拉住手腕,不肯放。
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攥得不算紧,却透着股执拗的黏人。
你睡觉不在床上?夏听婵瞪着他,你的床正对面就是全落地窗,好好的床不睡,你坐这里?
我有点睡不着,他今天格外脆弱,说话时声音也低低的,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敞着,略大的宽松领口凌乱地滑到一边,坐在地上仰头看她的角度,那些漂亮流畅的胸肌轮廓和腰腹线条,就这么明晃晃地撞进她眼里。
他解释说:可能我有点认床。
你这哪是认床?夏听婵没见过认床认着认着就坐地上睡觉的,忍不住吐槽。
我睡眠不太好。
夏听婵拿他没办法,刚要说点什么喝热牛奶睡前泡脚这种办法,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在陆痕钦家中睡觉时,偶尔会听到房门外传来轻微的磕碰声。
她一下子顿住,想起那声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现在仔细想来,好像就跟她一门之隔。
怀疑的目光再次转到陆痕钦身上,夏听婵问:你要我这张床吗?我倒是睡哪里都能倒头就睡。
陆痕钦抿起嘴,垂下眼睫没说话。
夏听婵还能不知道他那副死出样子,安静了几秒,开口:那要一起睡吗?
他的睫毛接连颤动几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婉转道:你不是要去洗手间。
夏听婵踩着拖鞋去了下洗手间,再回来,床上果然已经躺了个人。
她就知道。
跟陆痕钦待久了,这人的毛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什么能震撼到她
一掀开被子,陆痕钦连睡衣都脱了。
哈哈,心理建设还是做少了。
夏听婵绷着脸:你什么意思?
陆痕钦望着她,被她掀开的被子滑到腰际,上半身的肌理线条在灯光下明明暗暗,利落又流畅。
这几年他清瘦了些,身上是薄薄一层紧实的肌肉,但因为骨架修长挺拔,脱了衣服反而更显肩宽腰窄,格外惹眼。尤其是,大概因为体脂率更低了,手臂和小腹处的青蓝色青筋更加明显,一路蜿蜒延伸到尽头。
陆痕钦语气正经地解释:刚才在地毯上坐了好久,你说过外套裤子不能上床的。
你还真是夏听婵面无表情地抬手一甩,被子啪地落回他身上,把那片惹眼的线条全遮住了,乖得很啊。
她吐槽归吐槽,可还是爬上床把灯一关。
房间一暗下来,身边的人就翻身靠过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兽偎依着取暖。
露台的窗帘没拉严,一缕月光趁机溜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片淡淡的银辉。
夏听婵也跟着转了身,正对着他。
陆痕钦背对着月光,五官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像浸了水的棉絮,又重又软,裹着说不清的情绪。
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睛,夏听婵却莫名觉得,在黑暗里那目光里藏着好多好多的难过,像被揉皱的纸,铺在她心尖上,轻轻发疼。
夏听婵想让他转换转换心情,便装模作样地凶他:陆痕钦你说实话,我在家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跟鬼一样蹲在我门外。
嗯。
哇靠,他可真坦坦荡荡。
怎么?你在自己家也认床?夏听婵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狐假虎威地骂他,陆痕钦也就我习惯你才不骂你,不然你这样子是个人都躲你远远的。
她几乎能百分百猜中后面他会说什么,以前恋爱的时候他也成天一身牛劲都花在她身上。
他肯定也会矜傲地反问一句你也躲我?
然后她会回答对啊我讨厌死你了。
他就会佯装生气,攥住她的手腕往身后一扣,把她整个人压进怀里,带着点霸道的强制:那你完蛋了,讨厌我你也跑不掉。
接着她躲他就亲她,非得把她亲服了才开心。
你也会躲我么?
面前人果然问出这句话,语气和记忆里几乎重合。
夏听婵胸有成竹地想着对了,但接下去要凶他,所以她只弯了下唇角立刻板起脸,冷冷道:对啊,我讨厌死你了。
过长的沉默。
安静到她以为他忘了两人曾经反反复复的幼稚对话。
可下一秒,他轻声说:嗯,我知道。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清晨的一缕雾气,好像眨眼间就会散在天际。
夏听婵一下子愣住。
预想中的耍赖、霸道,甚至是假装的生气都没有。他就这么轻轻应了一句,带着点认命般的温顺,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