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呵~依靠?”魏语彤冷笑一声。
  所谓的李家少主不过是个名头,身为家主嫡子,却只有三灵根资质,屋里侍妾无数,却没有生下一个灵根资质上佳的孩子。
  如今怕是对魏家许下了重利,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吧……
  魏语彤嘲讽一笑:
  “怪不得我回到家中待遇不变,原来家族竟是打着把我再卖一次的主意吗?”
  “语彤!”魏家家主气道:“不要胡言乱语,这都是为你着想!
  你那个师父根本就不管你,尤家又与你退了亲,魏家没有那个能力弄到稀有灵药为你修复根基!”
  “人啊,要认清现实。”魏家家主最后似是无奈叹息,站起身走了出去,嘱咐她再考虑考虑。
  魏语彤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茶香氤氲,熏湿了眼睛。
  人,确实应该认清现实。
  她魏语彤的人生不是用来衬托他人,也不是任何人的踏脚石。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拿起剑,回头望了一眼这奢华的魏氏家族。
  趁着夜色毫不犹豫地离去。
  魏语彤知道,身后有家族的人跟着。
  她并未理会,他们不过是想在她反悔后将她带回去罢了。
  修复的根基的灵药,她的小师叔夏梦雪就有,甚至她根基被毁也都是因为她。
  她没有求她,因为她知道,没有用。
  她在夏梦雪的眼中是没有用的废物师侄,不值得浪费珍贵的灵药。
  她的师父也不会对一个废掉的弟子多投一分心思,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小师妹夏梦雪。
  根基被毁怎么能责怪他的雪儿呢?都是她自己作的呀。
  魏语彤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修为或许这一生都只能停滞在金丹期了。
  这也是家族想要彻底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的根本原因……
  魏语彤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夜风刮在脸上,是剐骨透心的凉,但是她的心却已无桎梏。
  无人在意她,不要紧,她自己在意自己。
  无人愿意帮她,不要紧,她自己帮自己。
  只是稍微养好一点伤,她便开始出入秘境险地为自己找药。
  她再也没有回过魏家,也没有回过长月宗。
  在这人生最后的时间里,她情愿独行。
  然而……虽然经历了无数次九死一生,却始终未能找到想要的灵药。
  她的身体一天天破败虚弱起来。
  第194章 如何拯救?
  魏语彤在又一次勉强养好伤继续找灵药的途中,竟然遇到了邪修作乱。
  邪恶的阵法、毫无抵抗力的百姓、猖狂搞血祭的邪修。
  她没有犹豫,忍着丹田的剧痛,跟着众多正道修士一起剿灭这罪恶。
  然而,实力悬殊,她又无法发挥金丹期修士的全部实力,很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这异乡的黄土之上,也不过是众多尸体中的一员,甚至无人知道她的姓名来历。
  这是……她的前世啊……
  趴在干裂地黄的土地上,头发散乱,法衣上浸满了血迹,身上再无一丝世家小姐的精致,更无名门大派修士的风采。
  连口鼻中似乎都吸满了尘土。
  然而魏语彤缓缓睁开的眼中却都是坚定。
  已经僵硬的指尖,轻轻颤抖……
  慢慢地……弯曲、伸展,食指与拇指相扣……一个个手诀从慢到快,一片模糊而又坚定的光影闪烁。
  灵光乍现,勾连成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邪修冲杀而去。
  魏语彤从满是尸体血污的黄土里站了起来,哪怕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脊背依然挺直。
  染血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扬,眼中是不曾熄灭的亮光。
  掐诀的动作快成了残影,一个个阵法,一层层灵光,将冲杀而来的邪修一一杀死。
  幻境,层层破碎。
  点点灵光逸散,过往的悲哀也尽数破碎。
  今生的她,早已不同。
  她拥有最好的宗门、最好的师父、最好的同门。
  至于未来……
  未来,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勘破幻境的魏语彤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第二道关卡,推开了木门。
  ……
  高朗的心中只有医道,耽误的时间相当长,实在是病人太多了,治不完,就算明知这是幻境他也不想出去。
  还不停地在心中想:这不够,再多来点疑难杂症让他治个痛快啊!
  最后他跟黎昔是一个待遇,也是被强行丢出去的。
  他还挺遗憾,这病人才治了半截他这个医修就被丢了出来,搞得他心里不上不下的。
  真是老不舒坦了。
  他的第二层幻境是更为凶险的大型战场,他要做的是不断救治源源不断的伤员。
  他没有任何可休息的时间,条件恶劣,药材和工具都有限。
  于是……沉迷于医道,致力于救死扶伤的高朗……更加的不想出去了。
  林山来进入幻境后并没有被过去与现在困住。
  他被困在了不知名的时空中。
  铅云如墨,沉甸甸地堆满了苍穹,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面,溅起层层泥泞水花。
  风冷得刺骨,眼前是一片腥风血雨,几十位修士正在围杀一名修士。
  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法宝的嗡鸣、灵光的爆炸、符箓与阵法光芒在暴雨中闪烁摇曳,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
  而那被围在中央的那人,尽管衣衫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身形却依然挺拔如雨中苍竹,哪怕面对数倍多于他的强敌,他也不曾有丝毫的退却。
  这人不用回头,林山来也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徒弟啊……
  是身形彻底长开,已经长大了的九知啊。
  林山来满身颤抖,他嘴唇哆嗦,向前几步,然后运起身法快速冲到青年面前。
  抽出剑与他背靠背站在一起。
  然而他无法攻击其他人,其他人也无法攻击他。
  没人看得到他。
  宴九知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千年玄冰,手执一把豁了个口子破剑,却挥出了无比强势凌厉的剑气。
  那森冷肃杀的剑意中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彻骨。
  橙红色的剑气并未带给人任何的温暖之感,反而如血一样恐怖,所过之处只余鲜血残骸。
  惨叫声、哀嚎声、剑气入体的声音、法宝碎裂的声音……
  冰凉又残酷。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这雨中落下帷幕。
  一直想帮忙却始终在做无用功的林山来看着宴九知,轻轻地唤着:
  “九知……”
  青年执剑回头,一双冰冷又无情的眼睛,深邃幽暗。
  他看不见林山来,只是收缴了战利品后径直离去。
  林山来一路跟着他,看见他为了追杀那个夏梦雪,一次又一次受伤,一次又一次顽强地站了起来。
  他的生命里没有别的,唯有练剑、给曦光剑找材料,还有杀人……
  从来都是以命换命不顾一切的打法,又疯又狂。
  正道、邪道、魔道。
  就没有他不杀的。
  林山来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他们无法沟通。
  直到有一次,宴九知被高阶修士击落,坠入深渊之中,命悬一线之际,两人的视线才第一次对上。
  阴暗潮湿的山崖底部,连阳光都吝啬洒落,只有不知名的苔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青年无力地瘫倒在层层叠叠的腐叶之上,气息微弱,脸色惨白如纸。
  鲜血还在不停地渗出,褴褛的法衣早已没有了灵光,有些地方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
  此刻,他涣散的瞳孔中出现了愕然的亮光。
  林山来欣喜唤道:“九知,九知,你听得到吗?”
  宴九知如墨一般浓黑的眼瞳中罕见的出现了迟疑。
  “师……父?”
  “是是是,是我,是师父。”
  林山来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一个如山岳般的男人头一回哭得山崩地裂。
  他身上掏不出一粒丹药来救他的徒弟。
  宴九知以为自己生死边缘出现了幻觉。
  但他还是仔仔细细描绘着师父的轮廓。
  时隔百年,师父竟然比记忆中年轻了许多,修为也提升了。
  真好啊,这是他梦中师父该有的样子。
  他眼神涣散,身上已经积聚不起一点灵力,手指冰冷得无法蜷曲。
  师父……是来带他走的吗?
  林山来见他如此,心中大痛,九知……已是弥留之际。他慌得不顾一切,拼命将灵力输入他的丹田经脉。
  “九知,你看看师父,你不要死,九知,你看看师父啊~”
  从这天起,林山来也能触摸到东西了,他为徒弟包扎伤口,给他疗伤。
  日出又日落,林山来找遍了整个深渊才凑齐了药,挖了个石锅熬了药汤喂给徒弟喝。
  他忍不住叹气,要是昔昔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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