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话简直猖狂得没边儿了,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将这些事儿全给吐了出来!
见她闭眼不语,邵明廷继续道:“这唇瞧着是有些红肿,难不成是小枝在梦里听了阿姊的话,自己先扒着什么物件儿,学了一番怎地吃嘴?”
芳枝一听,立马瞪圆了眼,拼命摇着头:“怎么可能!我没有…是、是坏狗吃的我的嘴,它一定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进来的……”
听女娘又将“罪名”安在了那莫须有的狗身上,邵明廷再也笑不出来,慢慢贴近她的耳畔,启唇道:“坏狗不坏,坏的是小枝!”
芳枝虽不大明白,却从话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她一抬眼,当即撞入了一汪清冽的眸光。
一刹间,她仿佛看见了那双眼瞳变得愈发炙热起来。
芳枝莫名地心慌起来,微微后仰想要拉开些距离,正当想要逃离之际,忽被一只大掌托住了腰肢,只轻轻一带,她又回到了原位,似还跟他贴得更近了。
“夫…夫君,我身上沾了味儿,你别靠我太近了。”芳枝脑袋发懵,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由头了。
说着,她便想抬手将他推开些。
邵明廷不依,轻轻扣住那推搡的腕子,目光定定凝着眼前的人儿,面上好似含着笑意,慢条斯理地将实话全盘托出。
“不妨事,先前小枝饮了酒向我扑来时,便早早染上了。”
“小枝似心里憋屈了,一股脑儿地将心里话全说与我听了,我见不得你难过,便顺着你将心想之事做了一遍。”
芳枝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忽然多了一段事?
他刚才说什么?将心想之事做了一遍,什么心想之事?
邵明廷将女娘眼底的迷茫尽收眼底,大掌抚上她的颌面轻轻一抬,嘴唇无声翕张起来。
静默中,芳枝瞧得清明,心也愈发慌乱了。
他说的是、是吃嘴,所以心想之事就是吃嘴!
那刚才他说还将心想之事做了一遍……
倏然间,芳枝的面颊被羞意蹿得通红,一下子紧闭着眼不敢见人了。
掌心触及之处一片滚烫,看着女娘微颤的长睫,轻压在唇瓣的指腹仅仅停留了片刻。
随即,邵明廷俯身道:
“小枝,咬嘴巴的坏狗,是我。”
第39章 赶路一举登不成,那就两举三举四举………
话声一出,芳枝猛然睁开了眼,两只眼睛瞪得圆圆,一下子扒开了压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你、你不害臊,我都醉了…你怎么还能顺着我来……”
邵明廷不以为然,回道:“我以为小枝是欢喜的,毕竟你趁我醉时,亦是——”
芳枝一激灵,忙不迭地抬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许说了,当时是我迷了心窍才那样的,我不该……咱们就、就当扯平了。”
掌劲稍重,一下子堵了鼻端,邵明廷有些呼吸不上,忙将那双小手执去,微喘道:“小枝可是想谋害亲夫。”
“我没……”芳枝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他说道,“如何扯平,小枝已将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我却记得分明,既是忘了,那便该再忆一遍的。”
再?
还没等她琢磨清那话里的意思,只见眼前的男人缓缓靠来,意有所指地说道:“瞧着是有些肿……”
“只因为夫初尝此事,技艺未精,还望娘子能宽恕一二。”
话音一落,芳枝便觉一道温软小心翼翼贴了上来,只相触一刹,便轻轻分离开来,弥留下了一丝缱绻之意。
见女娘怔怔然,邵明廷关切道:“可是碰疼了?”
脑子仍有些发懵,芳枝嗫嗫道:“不、不疼。”轻轻柔柔的,还有些痒……
闻言,邵明廷放下心来,说道:“方才可有忆起些?”
听出他话里的不依不饶,芳枝眼神飘忽着,腹诽道:酒懵子哪能记起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老实道:“我脑子醉成一团浆糊,当真是记不得了,你想再来忆几遍…怕都是不成的。”
邵明廷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轻叹道:“无妨小枝,昭昭岁月,我们来日方长便是。”
……
八月已至,不日便是乡试了。
知晓事有多要紧,芳枝自那日醉酒后,便再也没有如往日一般“闹腾”人了,话声小小的,走路悄悄的,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将屋里温书的人给打了岔。
到了晚间临睡前,芳枝才得少些顾忌,随口问起考试的事来。
“夫君,定州远么?”因知晓那乡试考场设在定州胡同,她一时好奇便问了出来。
邵明廷答道:“远的,需水陆兼行,陆路一日,转水路一日,再转陆路行上半日,便能入城了。”
听他这般描述,芳枝忽然说道:“好远,赶路也太辛苦了吧!”
见女娘油然感叹一番,邵明廷不禁想起了此前参试的事。
那时也正值八月起始,只气候相较于今岁凉秋,仍是炎热无比。
出发前日,他身着单衣挑灯夜读至三更天,忽逢一夜雨潮,晨起时便觉身子有些乏力,时间不等人,便拖着受凉的身体赶起了路。
直到入城时,人已头昏脑胀,匆匆去药铺灌下一碗药汁后,又急急赶去了试院,虽是强撑着考完三场,但在走出试院那一刻,心下已然分外明了。
思绪扯回,邵明廷言道:“几百号生员会从各乡县赶至定州,纵使行途艰辛,往届乃至今后,仍有千万学子前赴后继参试,小枝以为何?”
见女娘默声不答,他缓缓道:“一举登科,荣宗耀祖。”
“那书定是要读得极好了……”
芳枝正喃喃,想起男人先前落榜的事,赶忙寻
了一番话鼓励道:“夫君书读得不好也没关系,一举登不成,那就两举三举四举……”
“你才二十出头,还年轻着呢,我从前听人说哪个镇上的秀才,考到胡子白了都还考着呢!夫君不怕,也别担心自己写错了,想到什么只管放心大胆地往纸上答就是。”
察觉一只小手在自己腰侧轻轻拍哄着,邵明廷哭笑不得,捉了手轻轻握在手心,说道:“小枝听闻的那位老秀才许是家底殷实才能无所顾忌地一试再试,我若是像他那般考到胡子花白,咱们家只怕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将来要用在参试上的费用了。”
“至于试中作答,为夫省得,断然不会叫我家秀才娘子有所担忧的。”
一声“秀才娘子”惹得芳枝心花怒放,毫不遮掩地应声道:“嗯!夫君努努力,秀才娘子马上就是举人娘子了!”
芳枝高兴过头,一时便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事儿了。
眼见离村的日子愈发近了,她这才想起还没说要陪他一块儿去定州的事。
担心误事,芳枝在悄然不觉间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
直到初五临行之际,她才光明正大背着包袱随男人一同出了门,只是才刚一脚迈出院门,便被人出声止了步。
看着身后跟来的女娘,邵明廷一脸不解道:“小枝,你这是要去做甚?”
芳枝嘿嘿一笑,蹬着腿儿跑去他的身侧,直言道:“夫君,我想陪你一道去定州!”
话声一出,邵明廷乍然一怔,他原以为女娘许是觉得一人在家不得趣,便想拿上包袱回七里村,不曾想……
沉默片刻,邵明廷好声好气道:“小枝,前日夜里的一番谈话,你也知晓那赴考途中十分艰辛。此行,你无需随我奔波,安心在家等我回来可好?”
“中秋将至,你若觉家中孤单,我便将你送回七里村,身边有阿爷阿姊和小舅子共赴佳节,也是好上许多的。”
不提中秋还好,一提到这儿,芳枝只觉自己更应该陪他一道去了。
她想,考一趟试又苦又累,还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考场的小号间里,甚至连中秋都过不成。
“今年是我头一回离家到了梧桐村,也是夫君的阿爷不在身旁的一年,我不回七里村,阿爷总该有阿姊和阿弟一起陪着过节的,我不跟你去定州,你又得是一个人了……”
顷刻间,邵明廷眼眶有些发热,抬手轻轻握住了女娘的手,叹了一口气:“小枝,你总是这样好。”
芳枝勾起他的大手晃了晃,继续乞求道:“夫君,我要去的。”
邵明廷一向难以拒绝她,更何况如今她是为了他着想……
也罢,就当他自私一回。
邵明廷轻咳一声,打趣道:“别家生员参试或是独行,或有书童作陪,我这儿倒好,还要家里的娘子随着一道去了。”
“小枝,路途中若觉哪处不舒服,定要及时与我说道。”
芳枝一听,知晓他这是同意了,像生怕反悔似的赶忙挽紧了他的胳膊,说道:“就算不舒服,你也不许半道把我送回来!要弄丢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你打一百只杆子也找不着!”
“好。”
*
马车刚走出镇,芳枝便牵挂起了家里的鸡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