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这个好吃。”尤辜雪夹起一片莴笋,吃着清脆可口,笑道,“今日怎么转性了?不纠结做猪肘子了?”
燕熹至今才知道,尤辜雪之所以这么瘦,那全是因为挑食,他发誓,这丫头是他见过最挑食的人,她酷爱吃素,水里游的不吃,肥肉不吃,内脏不吃,所以,猪肘子给她吃,浪费的很。
“钱再多,也不能撒。”
听得出他在讽刺自己,尤辜雪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她给他也盛了一碗饭,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不怕死的来了一句:“富贵,过来吃饭。”
燕熹翻书的动作一顿,掀起眼帘,语气不善道:“你祖母年老神智不清,我也就不同她计较了,阿雪,你是当我没法子治你吗?”
尤辜雪咀嚼的动作一顿,讪笑了几声,不作回答,低头装死吃饭,看得出来她在认怂,燕熹也没有点破,只是手上的毛笔一直在动,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她来到流香榭时,也是暮色降临华灯初上之时,雅居内烘着碳,烧的暖洋洋的,尤辜雪是有些饿,吃饭吃的专心,今日的饭菜合胃口,她就塞的腮帮子鼓鼓的,没一会就吃完了一碗饭,但是嘴里的没嚼完。
她单手撑着下巴,嘴巴里一直在吃,眼睛出神的看向窗外,盯着不远处的酒楼里,小二一声声的招呼新客人,脚步快到飞起,吆喝声和下方街道上传来的叫卖声混成一片,声音虽嘈杂,但也莫名的舒心。
两人独处在一个空间里,谁也不说话,却又不会觉得尴尬,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安静的原因,尤辜雪能听得见毛笔落在宣纸上的声音,她转头看去,那人还是习惯性的一袭长衫,墨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只余几缕碎发脸侧,估计是因为太短了,也束不起来,却大大的降低了他那张脸的锋利感。
燕熹的眉眼生的好,深邃幽深,认真专注的样子会有些冷,只是如今也不清楚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那双本该凌厉的眸子里,杂糅了些许的柔和,修长的手指捏着毛笔,手骨透过肌肤,像极了一件瓷艺品。
“还满意吗?”燕熹抬眸,眼角眉梢挂着揶揄之意,“小色鬼?”
被人抓包的尤辜雪耳尖登时一红,为了给自己驳回立场,她手指燕熹身后的博古架,嘴硬的夸赞道:“这本书看起来不错,封面制作挺精美的,说的是什么?”
尤辜雪掩耳盗铃的过去,特意的错过他,拿起那本书,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看他,更没有什么色欲熏心的无耻想法。
在她刚要打开的时候,他兀自的解释宛如一颗雷,炸的尤辜雪外黑里红。
“房中术。”
此话一出,她顿觉手上的书格外的烫人,书自手中掉落,砸向地面时,里面的内容也摊开了,尤辜雪低头看去,根本不是什么房中术,就是一本普通的诗集。
抬眸撞上某人满是戏谑的眼神,他还颇为欠揍的来了一句:“哦~抱歉,看错了。”
“……”
想她一个新时代女性,被燕熹三言两语就点的面红耳赤,有些没面子,别说这不是一本小破书,就算是,她有什么好怵的?
她把书捡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皱起来的那一页,放在他的手边,继而手肘撑着下巴,上半身靠在书案的边缘,在他的身侧抬头仰望他,眼神狡黠。
“是看错了,还是放错了位置?想不到燕大人平常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研究这种书?”
燕熹写字的手一顿,侧目而视,她的模样显然是想看他出糗,好扳回自己的面子,可惜了,他燕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脸皮。
“是啊。”燕熹不否认,反而勾起唇角,弯腰凑近她的面孔,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停滞在她的唇瓣上,“流香榭怎么着也是个温柔乡,流香榭的房中术自然也是圣品,这样一本书,在外千金难求,但谁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眼前人明显被他的毫不避讳惊的无言以对,趁她惊愕期间,燕熹迅速的低头,啄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笑的邪气:“你做好准备。”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尤辜雪的心口骤缩性的疼了一下,她的脚往后踉跄一步,败下阵来的尤辜雪面色红白相间,指着他的手在发抖,却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语言来骂人,只能气的脸红脖子粗。
余旧踏门而入时,见到脸色通红的尤辜雪和笑的宛如狐狸的东家,觉得有些……诡异的暧昧弥漫在空气中,他的脚步不前不后的想要退下,让燕熹唤住了:“何事?直说就好。”
顿住了要走的步伐,余旧道:“东家,是太子,他趁夜私动权让陈永安私放林医官出宫,被皇帝察觉,在东宫大动肝火,当庭杖杀了陈永安。”
第166章 我不是风灵均自那日御书……
自那日御书房训诫之后,风风有川就看得出来,风灵均明面上是妥协了,但是绝不会认命,所以,他早在一开始就让人在暗中盯着林绾绾,毕竟铁勒刚的归途之日就在眼前,谁成想,陈永安居然手持东宫太子的手谕,在傍晚时分要带着林绾绾出宫门,说是要采买些什么。
结果人还没有出宫多久,就让皇帝的人给抓了回来。
风有川了解自己的儿子,却又很痛恨他会如此忤逆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而已,居然敢兵行险招,为了不让皇帝和太子起嫌隙,陈永安咬死不承认要带林绾绾逃离,只说要带她去采买些出嫁的行头。
这样的鬼话,皇帝当然不会信,震怒之下,在东宫里直接杖杀了陈永安,并将林绾绾关了起来,她的身份不高,本就是作为一个慰藉品送给的铁勒刚,活人给他也算是个乐呵,死人就没有意思了。
只是让皇帝生气的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脑子真是成了一团浆糊,他可以允许太子喜欢很多的女人,却决不允许他独爱一个女人。
林绾绾的存在,让他的儿子变得不像是他的儿子,这样的女人只是被送走,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了。
风灵均接到消息的时候,发了疯似的往自己的东宫奔去,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刺骨到他的眼眸都睁不开,同样寒冷的还有他那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凝结了,奔跑的过程中,他不断的摔倒,满身泥泞,却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满脑子都是陈永安的生死。
他和陈永安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多,儿时梦魇后的不安,是陈永安安抚的,被父皇训斥,也是陈永安给他抱着年幼的他哄着,陈永安曾在他发烧时,寸步不离,也曾告诉过他,这辈子无儿无女,能服侍他,其实私心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的。
这话说起来太过于大逆不道,他不敢说的多大声,只是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小声的呢喃,可他却记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来,陈永安比他的父亲更加重要,那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
母后总是说父皇君临天下,是外冷内热的,有时候手段血腥,却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天下,但是难以顾全儿女,所以,希望他理解,也要努力的赶上父皇的脚步,替他的父皇分忧。
可他觉得,他越来越不认识他的父皇了,自小到大,但凡他对一件东西注入了感情,父皇总要碎了它,现在,连服侍了他这么久的陈永安也不放过,他要的其实也不多,就一个陈永安,一个林绾绾罢了。
他不是不能给,可他就是不想遂他的愿,他不明白,林绾绾和陈永安,到底哪里威胁到了他的天下,到底为何非要如此?
东宫的庭院内,皇帝正经危坐于廊下,墨狐斗篷的毛发油光水亮,暖色的灯笼光照在上面,仍旧可以体现它的华贵和死气沉沉,这样的暖色,化不开皇帝脸上的寒霜。
地面潮湿,石板上的水光,映着灯笼的倒影拉的长,却又很散,看不清它的形状,唯一一处较深的水洼处,凝聚了灯笼的倒影,却又被一道道的殷红色冲散。
陈永安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贴着肌肤,显现出他本就瘦弱的身躯,他趴在地上,已经毫无声息了,而侍卫的
廷杖还在继续的打在陈永安的腰部。
廷杖打在腰部,并不会出血,只是会隔着皮肉,打伤内里的脏器,血液是从陈永安的口中流出的,混着雨水,流入了水洼中。
“住手!都住手!”
风灵均的发丝凌乱,哪里还有以往的高贵模样,在见到陈永安破败不堪的模样后,他的双腿已然无力,跑过来时直接摔倒在地上,哭着手脚并用的爬向他,侍卫们见他来了,手上的廷杖也不知所措的停下,看向廊下的皇帝。
总不能连着太子一起打吧?
可是皇帝面色阴郁,不说话,他身边的钱福海给了手势,让他们退下。
风灵均哭着扶起陈永安的脸,鲜血淋满了他的手,冬季的雨水冷,他摸着他的脸,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仿佛血液流尽了,连体温也不在了,手指颤颤巍巍的探向他的鼻尖,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气息。
“叫太医,叫太医!”风灵均疯狂的大喊,跪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状态宛如一个疯子,“叫太医!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