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断眉之下,狭长的黑眸扫过眼前的人,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雨大,诸位是来散心的?”
  风灵兕被燕熹方才的话,震惊的半天回不了神,他来回看了看自己的舅舅,又指着燕熹怒骂:“燕熹!你空口白牙,敢污蔑皇嗣,信不信本殿下禀告父皇,好好治你的罪?!”
  对于风灵兕的狂吠,燕熹并不理会,他的眉尾微扬,对着崔仲儒道:“你还不说吗?此番被我抓回去,可就没机会了。”
  燕熹能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等候多时的,授得谁的意,一目了然,崔仲儒扫了一眼他带着的人,不过只有几十人而已,但自己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是哑奴亲自训练的,武艺不弱,想要抓他并非易事。
  只是,这人素来做事谨慎,他身边的寥寥几十人,也断不能小觑了。
  “他们是皇帝的人,还是你的?”
  飞鹰寨被灭,哑奴被虐杀,还有金刃坞,他们被消灭的方式,各有不同,崔仲儒好奇的很,燕熹身后的这些人到底是皇帝的,还是他燕熹自己的势力?
  临了了居然开始试探起他来了,风忽而大了一些,夹杂着水意袭上脸颊,冷的很,燕熹低头掸了掸衣摆上的水滴,语气森然:“将死之人,问这些做甚?听了又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说话素来就是这么狂妄,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崔仲儒便也不再想知道真相,眼下是逃命要紧,他冷声吩咐道:“杀。”
  话音刚落,黑夜之中,寒光四起,风灵兕甚至还来不及反应,那些侍卫就全部拔刀冲了出去,燕熹单手背至身后,寒鸦卫摩拳擦掌,听到燕熹的一声速战速决后,也挥刀而上。
  血液混着雨水,刀剑声四起,打得不可开交,风灵兕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刀光剑影中混着嘶喊声,断肢残臂砸落地上,溅起水坑的泥水,风灵兕的脸色似是被雨水冲刷的发白,胃里一阵翻涌,坐在马上弯腰吐了出来。
  见到他们狠辣的招式,崔仲儒便也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不错了,燕熹带来的这几十人,灭了他们绰绰有余。
  “灵兕!走!”
  风灵兕恍然回神,有一个拿剑的侍卫挣脱开来,跳上马车要领着崔仲儒跑,燕熹的眸光一凛,夺过身边人的长刀,刀锋划过手腕,他猛地向前掷出,竟然生生的斩断了马的前腿。
  马车翻到在地,碎裂开来,崔仲儒也摔出了马车,他的膝盖貌似砸到了石头,雨夜里,燕熹清楚的听到了他膝盖骨碎裂的声音,疼的他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看来这老化的药吃的是真的太多了,这骨头脆的跟朽翁一样。
  燕熹一手持着雨伞,一手拿刀走过去,穿过那些缠斗的人群,脚步丝毫不受影响,赶车的侍卫举刀向他砍过来,被他侧身躲过,继而手臂反转,锁住他的脖颈,刀锋顺着脖颈处划一圈,血液喷涌,人瘫倒在地,连呜咽一声都做不到。
  风灵兕和崔仲儒的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来不曾知道,燕熹的不仅会武功,且这般精通,手段还狠辣。
  眼看他抬刀就要对准崔仲儒,风灵兕驾马冲了过来,可马匹还未接近,就被身后的几名寒鸦卫绞断了马腿,致使他从马上跌落在地,他们把人遏制住了。
  哑奴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应该是没有教崔仲儒武功,否则他今日还不一定这么狼狈,他要做文官,自然要里里外外都是文官的样子,为了做得真,有时候需要些取舍。
  刀尖不疾不徐的挑起他的下巴,燕熹笑了,但语气冷漠:“
  看,抓到你了。”
  第153章 抱着硌手宫廷的变故……
  宫廷的变故出的多,风灵均才听闻端妃的死讯,崔仲儒就因为先前行刺过自己这一件事而被抓,与此同时,风灵兕居然也被禁足了。
  裕北之行的那趟刺杀,虽然他早知是崔仲儒所为,可是,不是一直没有证据吗?怎么就被抓了?
  安南侯听闻这件事后,连夜起床直奔御书房,向皇帝再次提起了空白圣旨的事情,他现在不关心崔仲儒的死活,他只要他的外孙可以安然无恙。
  风有川从端妃死后,就一直待在御书房中,从不曾离开,他也因为这些事,忆起了诸多的往事,不论是端妃的音容笑貌,还是萧文祯与他的兄弟情谊,他想了很多,可是越想就越令人作呕。
  现在,萧文祯都死了,他的枕边人居然对他情意绵长,为此,甚至于乱了皇室血脉。
  风灵兕的存在,像是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现在只要听见这个名字,就让他的胸腔翻滚起无限的怒意。
  门外是安南侯的哀求声,风有川坐在书房中的床榻边缘,披头散发,他起身行至铜镜前,看着自己已然花白的头发,还有满是皱纹的脸,才惊觉,他已经七十一岁了。
  老了,都老了。
  年少时,他的容貌就不算多出众,站在萧文祯的身边,就是一个陪衬,现在他记忆中永远只停留萧文祯俊美的模样,而他变老也变丑了。
  安南侯的声音已经喊到了嘶哑,年迈的身躯跪在殿前,老泪纵横,这时,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钱福海走过来,叹了一口气:“老侯爷,陛下说了,允诺您的,不会不作数,您放心去吧。”
  有了这样的一颗定心丸,安南侯的眼神才倏尔变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哭又笑的对着御书房的门磕了好几个头,才在钱福海的搀扶下起身,走远了。
  六公主的和亲之事已然成了定局,听闻皇后在为公主准备嫁妆事宜时,也曾偷偷的抹眼泪,风灵荷去和亲是需要自行筹备护送使团的,就这使团的人员,也是选来选去的,至今没有定下,这也算是给了风灵荷一点小小的幸福感。
  起码现在还不着急她嫁过去,她还有几天喘息的日子。
  崔仲儒以裕北之行谋害太子的罪名被押解了回来,尤辜雪身处于刑部,这样的消息知道的也快,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她知道自己在中毒期间是燕熹帮她拿的解药,可是具体如何行事的,她并不知情。
  刚醒的时候,是想问崔仲儒的事,毕竟他是公主行刺之事的幕后主使,可她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毒傻了,总想问燕熹,却总忘,除了对燕熹的信任意外,她好像打心眼里在躲避这件事。
  因为太黑了,太费心了,也太累了。
  但是唯一能确定的点是,燕熹这次没有乱来,她的道德值没有被扣,黑化值也没有涨。
  可这才没几天,崔仲儒就忽然被抓了,让她又不得不面对。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尤辜雪奔走于偌大的皇宫里,想要找到燕熹,可是寻来寻去怎么都找不到人,她也累的满头大汗,中毒之后的身躯还在恢复期,眼下这样的运动强度,确实高了点。
  她弯腰扶膝,盯着地面大声的喘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脑子在这一刻有些懵懵的,从她被指定去查诺敏公主被刺杀一事后,到后来的崔仲儒给她设局,再到后来中毒,皇帝忌惮尤家,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深沉似海,只有她所有的思绪都是乱的,很乱。
  她有些累了。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的心肠,都是九曲十八弯的拐着,心肠多的很,只有她,大肠小肠加起来,一共就两根。
  手掌心攥紧膝盖上的绯红色官服,的心里五味杂陈的。
  眼前落下一双黑色的靴子,尤辜雪抬头看去,那人面色轻松,瞅见她颇为狼狈的样子,笑了一声:“找我?”
  她直起腰身,怔怔的看着他,晶黑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尤辜雪低下头,向前一步,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鼻尖发酸,声音哽咽:“谢谢。”
  能把崔仲儒拉下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让崔仲儒把解药交出来,救她一条小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有她已知的那些伤害她的人,燕熹都能把他们打跑,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珍重。
  虽然这一次,她并不清楚崔仲儒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来龙去脉,燕熹又因为给她拿解药,而捅出了多大的篓子,但尤辜雪只知道一点,他对她下的承诺,真的没有食言。
  燕熹眸子里那些情绪,在她这一声谢谢里,全部化成了一滩水,他早就说了,尤辜雪最大的优点,就是耳清目明,脑子虽然时好时坏,但是也不算笨,他为她做的所有的付出,他的阿雪都能看见。
  她从来不会辜负他。
  那个什么所谓的十月之约,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
  燕熹抬手捧起她的小脸,用自己的袖子蹭干她额头上的汗水,笑的柔和:“走,带你去看戏。”
  他的掌心一直以来都是十分的温热,而自己的脸颊因在冷风中奔跑,凉的透,被他这么一捂,好像从脸颊热进了心里。
  崔仲儒毕竟是当朝的右相,行刺太子一事其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要的就是崔仲儒亲自写罪诏,好向天下百姓交代,可那人被抓进来后,就一直拒不开口,不论用了多少的酷刑,均无作用。
  自燕熹晋升左相后,这御史大夫的位置便由之前的御史中丞叶昌坐上了,这次的崔仲儒难审,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向燕熹讨教方式,否则,他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被灭了,这皇帝能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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