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燕熹放置于身后的手缓慢的攥紧,糖果被攥成粉尘,黑眸里翻滚的冷意煞是可怖,他咬着牙:“她喜欢送死,让她去就是。”
谢渁来到城楼下时想要进去搬救兵,刚踏出去一步,就有一支箭射在他的马蹄前,阻了他的去路,谢渁抬头看去,射箭之人正是那王顺平。
“王将军!我家主子在巫鸣谷遇袭,还请速速支援!”
王顺平将弓箭递给旁人,而
后趴在城楼上俯视下方:“谢小兄弟,谎报军情在军营里可是重罪,本将军在这城楼上,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谢渁看着前方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士兵,明明城门大开,却绝不允许他入城,况且这是边关城,怎么可能看不见巫鸣谷的情况?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是故意的!
“王顺平!我们是朝廷派下来的人,若是让燕大人和尤大人在此处丧命!尔等又岂能逃脱罪责?”
王顺平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一挥手,城墙之上,弓箭手做好了准备。
“谢小兄弟,燕大人和尤大人在巫鸣谷被刺,是我等赶不及,但是你……”王顺平冷笑一声,“谎报军情,意图诓骗我军出城,居心叵测,不得不杀!放箭!”
谢渁没有想过他们会对自己下手,城楼上的箭如雨一般向他飞过来,眼见情势不对,他掉头就跑躲着箭雨,竟然真的一点没有被伤到。
王顺平眯起眸子,一个姑娘家身边的侍卫,倒真有几分本事,不过可惜了,他今日必须死。
在他的命令下,下属们抬上来了一架颇大的三弓床弩,以木为杆,铁片为翎,三弓床弩尺寸大,所以需要十人张弦绞轴,它的一根箭像一杆长枪,重量足,速度快,破坏力极强。
对准了前方奔腾的人影,王顺平沉声道:“放。”
一声令下,长箭划破天空,三支箭射向谢渁的背部,尤辜雪自远处就看见了那尺寸惊人的箭矢,可她距离谢渁太远了,根本无法触及,只能惊恐的尖叫:“谢渁!”
谢渁知道自己躲不过,便转身殊死一搏,身下的马儿被射中,贯穿了身躯被钉在地上,谢渁滚落在地,嘶吼着挥剑对抗,却也只是打偏了力道,第二支箭刺进了他的左肩。
因为这箭重,更是将他整个人都击退了,人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血液顿时浸满肩头,那第三支箭则是直冲他的脑袋,一旦射中,脑花四溅,绝无生还的可能!
尤辜雪简直想飞过去,抓住那个支箭,可是身下的马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她要的速度,眼看那支箭要没入谢渁的脑袋,从尤辜雪的身后,飞过来一杆旗帜,与那箭尖相对,挡住了它的速度!
她的身边窜过一道黑影,经过她时刮起一阵风,撩起她的发丝,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旗杆,手腕上一个用力,竟然将那巨箭击的四分五裂!
黑红的旗帜在空中滑过一道随性优雅的弧度,露出了燕熹的面孔,谢渁仰头看去,那是一杆破旧的旗帜,上面还有周字,很明显,这是从巫鸣谷里挖出来的。
黑马在谢渁的身边跺着马蹄,燕熹手握旗帜,如玉的面庞略显冰冷,狭长的黑眸睨了一眼身边狼狈不堪的谢渁,似是鄙视。
而被救的谢渁,面对他的鄙视,没有一丝一毫不快,有的只是佩服。
“谢渁!”尤辜雪下了马,慌张的过来查看他的伤势,“如何?还好吗?”
谢渁看她满脸煞白,发丝凌乱的很明显是跑的太急了,他活了这么久,还真没有见过那个主子像她似的,为了一个侍卫不要命,要知道,她刚刚要是再近一点,那些箭也一样会射死她。
“还行,小姐,我还死不了。”
在城楼上的王顺平看见了突然赶来的燕熹,心里顿时一沉,意识到巫鸣谷的刺杀很可能失败了,可是不应该啊,燕熹去巫鸣谷根本没有带什么人去,怎么会失败呢?
可是一看他的身边也没什么人,想着周啸风的命令,王顺平准备再上弓弩时,底下的士兵匆忙来报。
“将军!将军!”小士兵跑的焦急,“都护大人命令你立刻迎燕大人入城!”
“什么?”王顺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他柳陵川是不是疯了?我在做什么他不知道吗?”
小士兵低头,接着说上头的命令:“都护大人大人还说,你若是想活命,即刻前去营中,自领一百军棍。”
“凭什么?!”王顺平怒吼,一脚踢翻了身边的弩台,“他柳陵川也想巴结新贵了不成?”
“都护大人说,巫鸣谷的黑衣人全部被绞杀,百姓安然无恙,燕大人是有功的,当以奉为座上宾。”
王顺平的脑子里一懵,差点没站住脚,所以,周家,败了?
第50章 小明同学柳陵川是一位年……
柳陵川是一位年近三十的男子,身型魁梧,眉宇之间却有一丝的书卷气,迎接燕熹他们入城时,没有县令那样的狗腿,铠甲着身,英勇与傲气并存,尤辜雪也看得出来,这便是燕熹所说的,世家睥睨一切的姿态。
尤辜雪扶着受伤的谢渁,柳陵川是出城门迎接的,燕熹在她的身后,黑眸落在她揽着谢渁腰部的手,对一个侍卫嘘寒问暖的,让他略感厌恶。
恰好这时柳陵川向他过来,他便借此机会快步过去,肩膀好死不死的非要撞一下扶人的尤辜雪,使得她的脚步不稳,险些跌倒,抬头欲骂人时,那罪魁祸手正在与柳陵川攀谈,倒叫她张不开口。
谢渁看见了她的手,本来就没好,现在被缰绳磨得,伤口又裂开了。
“小姐,你的手……”
尤辜雪笑笑,并不在意:“无碍,等会回去找个大夫上个药就好。”
余旧走到她的身边,架起谢渁的另一只胳膊,道:“四小姐,我带他回去疗伤。”
谢渁毕竟人高马大的,她一个人也扶不动,尤辜雪就不再推辞,待二人走远后,她转身又往身后看去。
夜晚的风有些冷,白天在巫鸣谷的那些百姓已经回来了,她大概数了数,一个也不少。
这么说来,虽然燕熹一早就让侍卫在巫鸣谷附近隐蔽伏击,可他们带来的侍卫在停云驿就已经死了一批了,剩下的不过三十几人,如何能与周啸风派来的百位刺客相比?
在一个瞥眼间,她看见回来的一个侍卫与前方的余旧碰面后,下意识的颔首,那是一种对待领袖的神情,在那个侍卫转身的一瞬间,尤辜雪的眸子瞬间定住了。
她要是没看错,那个侍卫的腰间埋着一块玉牌,露出的一角告诉着尤辜雪,这是上次伏击周赢时,见过的鬼面玉牌,也就是说,剩下的侍卫,全部都是半步多的人!
所以,在停云驿死的那些侍卫,才是真正的侍卫,眼下这些人,都是燕熹自己的势力。
尤辜雪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的燕熹,他与柳陵川攀谈时,仍旧是那一副捉摸不透的死样子,可是平静的面容下,他却不知不觉就谋划好了一切。
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恭喜您,黑化值-1000】
尤辜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笑了,燕熹今日所有的谋划,是在活人的基础上去做的,说实话,最后的时刻,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出现帮她救人。
谈话的间隙,燕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向身后的尤辜雪,就瞧见那人垂首望着自己的烂手心傻笑,不由得鄙夷了一下,怕不是真的吓傻了。
柳陵川领着燕熹和尤辜雪进城,本意想好好的答谢,设了个宴席,但是尤辜雪手上有伤,不便参与,也就没有赴宴,先去处理受伤的手去了。
都护府处于闹市中,柳陵川领着燕熹进去的时候,侧边的空地上传来呼呼的声音,他定睛看去,是王顺平被打军棍。
他褪去了裤子,身下被打的鲜血模糊,王顺平的嘴巴里咬着布帛,汗水淋漓,哼都哼不出一声来,如此“忙碌”,还抽出空来剜他一眼。
柳陵川对燕熹做了个请的动作,踏入正殿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的提起一般:“燕大人也莫见怪,这守将误把尤大人当作敌人,险些害了朝廷命官,不惩戒一下,如何宽慰尤大人?”
对于他这种负荆请罪的举动,燕熹只是轻笑一下,并不顺着他的话题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的夸了一句:“柳都护也是个聪明人。”
柳陵川看向他的眼神,耐人寻味,也夸了一句:“你我二人,旗鼓
相当。”
都护府的宴席只有他们两个人,等侍女摆好酒食后,柳陵川才缓缓的开口:“据我所知,燕大人在朝,虽与右相颇为亲近,却并无过多的交集,燕大人无党羽,与周家作对是真的满腔热血,还是单纯的鲁莽?”
看着侍女将酒满杯,燕熹抬眸看向他:“鲁莽?柳都护,此次出行苍岩关,是陛下的旨意,您是说陛下鲁莽吗?”
柳陵川喝酒的动作一顿,原先只觉得这个人只是凭借着科考才得以上位,无根基,不过是个小人物,可如今看来,恐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