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荣珍一口口水差点呛在气管口,连忙摆着手,还没来得及出声否认,埋首研究奇毒的白发老者就先冷哼着向官道的方向挥了一下袖子。
  与此同时,小童给她塞了一颗小药丸,让她赶紧吃下。
  荣珍不明所以,直到管道上出现一队黑衣人的身影朝他们围拢而来,刚跨出官道的路边线就控制不住地一个接一个噗通倒下去。
  仔细看,晨光照耀下,路边不知何时竟飘起一层淡淡的薄雾,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晨间自然而起的雾气。
  但荣珍看到了方才白发老者的挥袖动作,考虑到对方会医术又对毒药极其感兴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把小童给的药丸吞下,顺便厚着脸皮想为‘便宜兄长’讨一颗。
  小童没给,说他本来就昏迷不醒,用不着浪费解药。
  哦,荣珍猜对了,白发老者刚刚的确是在下秘药一样的东西,而小童给她的正是解药。
  随着来人全部被迷昏倒地,小童揪着刚刚的问题说:“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不是啊?”
  荣珍自然否认了,“怎么可能,我刚才就说过,他是
  我兄长。”
  “哼,骗子,你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小童明显不信。
  荣珍只能指着地上扑街的那些黑衣人转移话题:“哎,你说他们好不好笑,居然在大白天穿一身黑出来干坏事,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很神秘很冷酷啊?”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追杀玉面侠士的那些人,来得也太快了点,几乎前后脚跟着到达这里。
  这幸亏遇到了对正邪难辨的医师师徒,不然她自己加一个伤号冒然对上他们的话,九成九是会吃亏的。
  小童叉着腰不屑:“还神秘冷酷,不过一群臭鱼烂虾,连我师父的一招都躲不过。”
  “好了,别贫嘴了,快去干活。”白发老者动过手后继续埋头研究,把收尾的工作完全扔给小童。
  荣珍不好意思袖手旁观,跟着过去想搭把手。
  只见小童从身上摸出几个瓷瓶,依次倒在某个不知生死的黑衣人身上,他身上顿时冒起白烟,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融化成一滩黑水。
  长见识了的荣珍:……这莫不就是古代版王水?效果比现代版王水还要好。
  简直就是古代江湖世界杀人夺宝居家旅行之利器啊有没有!
  荣珍看得眼睛直放光,非常想要。
  小童立即抱紧瓷瓶,拒绝道:“想都别想,这东西制作起来很贵的。”
  以她现在狼狈落魄的样子,买肯定是买不起的。
  荣珍讪笑,给他出个主意:“这些黑衣人身上可能带着金银财宝,不如你先给他们搜过身再毁尸灭迹?”
  小童满脸震惊地看向她,“还能这样?”
  那不然嘞?
  他们师徒俩不会从来没有摸过尸、舔过包吧?道德方面居然如此高尚的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从前没想过要这么做罢了。
  小童当即收起瓷瓶,亲自下场扒尸找金银财宝,结果大失所望。
  和之前荣珍遇到的那些被玉面侠士杀死过的蓑衣人差不多,这些黑衣人也是极简主义者,身上除了一身黑衣,几乎没带什么东西。
  哦,有一面令牌被小童搜出来,上面刻着玉兔捣药图,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令牌现身的那一刻,师徒俩那边的马车上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而后车帘撩起,走下来一位气虚无力橙黄橙黄的大黄人儿。
  烧饭的仆从立刻前去搀扶,看起来更像是服务于这位大黄兄的仆人。
  “你怎么下来了?”白发老者不满地抬头问。
  大黄兄应声道歉,而后拿过小童手上的令牌查看,“满月楼玉兔堂的令牌,估计是冲我来的,连累你们了。”
  荣珍心下惊异,满月楼?
  是她听过的那个枫叶堂上面的满月楼吗?玉兔堂是不是和枫叶堂类似,都是给满月楼做事的存在?
  甭管是什么,反正和江湖绝对脱不开关系。
  荣珍现在身为平民百姓,对它们都不应该知道,因此听过后马上露出疑惑不解:“满月楼?玉兔堂?是做什么的?冲你来?那就不是来追杀我兄长的了?”
  小童一脸你连这都不晓得的表情,正想给她讲一讲,被大黄兄提前截住话茬。
  大黄兄试探荣珍,问她:“你兄长是怎么伤的?你怎么会没事?”
  小童被转移了注意力,抬头跟着看向荣珍。
  荣珍心知若是自己一旦有哪里回答的不对,可能等待她和伤号大哥的下场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
  她果断拾人牙慧,用了刚刚小童提出的灵感,羞涩中带着点难堪,低头蚊子嗡嗡似的小声说:“是被我舅舅派来的人偷袭刺伤的,我没事是因为舅舅不想伤我。”
  之后她给两人讲了一个狗血满满、爱恨交加的梁祝故事。
  第185章 胡编乱造救命主药
  她将自己比作祝英台,将玉面侠士比作梁山伯。
  他们俩一个出身书香门第,虽父母双亡,却有做大官的舅舅依靠,身份也算得上清贵。
  另一个出身也不错,却家道中落,只余一人,无奈流落江湖,成了官宦人家极为不耻的江湖草莽。
  因此本该门当户对的两个小儿女由于世事无常,身份地位不再匹配,即便情投意合,也遭到了女方家长的棒打鸳鸯。
  然后历经许多波折,阴差阳错地成了他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梁祝的故事能被人传颂那么久,不是没有其可取之处的,起码现下就帮荣珍顺利混过一劫。
  小童听完首先忍不住给她比个大拇指,“你可比那些自诩潇洒的江湖女侠还要有勇气,不说都看不出来你是出自官家教养长大的大小姐。”
  荣珍谦虚:“谬赞谬赞,江湖女侠可比我侠肝义胆英勇大气,我一向敬佩得很,可惜自己做不到,也别说什么官宦家大小姐,以前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现在是普普通通一民女,只想以后和兄长过上平凡安稳的生活。”
  “那你还叫他兄长?”白发老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附近的,此时突然发声。
  荣珍继续瞎编乱造地说:“我舅舅安排的人手不知还会不会追来,为了避开他们的搜寻,也为了他的性命着想,我们扮做兄妹是最合适的,他已经承受不住再来一次这样的重伤了。”
  “如果自由和圆满的代价是让他失去生命,那我宁愿从此只做兄妹。”
  白发老者听了捋须不言。
  小童年纪小,经历的世事也少,不免唏嘘道:“那你们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白折腾一场啦。”
  荣珍故作惆怅地点头,“若早知如此,又何必折腾呢,不过是命运弄人、阴差阳错罢了。”
  噢,说得她自己都快信了哈哈哈。
  真是一个谎言需要千百个谎言来圆,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眼下这一步,唉。
  看来身处江湖世界,想要和江湖人士彻底撇清关系再无任何交集是不太可能的,因为这里到处都有江湖人,随时随地都有江湖事发生,即使做了普通人,也不是你想避开就能轻易避开的。
  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的愁绪被在场三人自动理解成为不知生死的情郎而发愁,也为二人不知前路的未来而忧心。
  连刚刚默不作声低听完她瞎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的大黄兄到此都勉强信了她的说辞,出言安慰道:“放心,柳老头是医术出众的神医,有他在,你的情…兄长必定死不了。”
  关键柳老头还擅毒,这位姑娘的舅家既然把她情郎重伤,还给人下了毒,肯定没想他能活着,指不定现在就等着他死了,好派人把外甥女接回去。
  这件事既然被他们碰到了,就不能不管。
  与那些官府中人作对,是他们江湖人士最乐意做的事,不介意帮这俩逃脱掌控的小儿女一把。
  荣珍立即一脸感动地道谢:“原来是神医,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弟子,多谢这位……?”
  话说这位是哪位?总不能让她叫他大黄兄吧。
  她要是敢叫出来,下一刻他怕是就敢削掉她脑袋。
  小童主动接过话做介绍:“这位姓黄,你可以叫他黄大哥就行,我跟师父一样姓柳。”
  荣珍屈膝行礼,用与江湖儿女完全不同的闺秀姿态跟他们一一见过,并交换过自己和‘兄长’的姓名。
  她用的是原主的名,这样就算被人查,也能证明她说的事不假,她是真有位在京都当大官的舅家,人家现在也当她是个死人了,还是为保住自家清名默认她死去的。
  至于这里面到底是因为她跟人私奔失了名誉,还是半路倒霉遇到江湖仇杀导致失踪而造成的,没有谁会闲得没事干,非得揪着此事查个底朝天不可,京都的陆府也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干。
  这样一来,荣珍说的瞎话都成真话了,不怕事后有被人揭穿的风险。
  另外,便宜兄长也被她起了个叫‘景书’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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