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驴车晃晃悠悠地顺着官道往前走,周围都是来往的行人,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那把软剑被荣珍当做腰带缠在身上,若是真遇到了危险之事,她也不介意再重新变回捡尸人的身份,将危险扼杀于摇篮,只要把做出危险之事的人料理干净就行。
  好在她的驴车半新不旧,她的驴子也不算健壮,她自己更被画得不怎么好看的样子,青天白日的,没谁会盯上她犯事儿。
  至于到了晚上怎么办,荣珍倒希望晚上他们会来,她可是准备了一些好东西,正好让她验证一下效果,顺便再捡一波漏。
  以后要养好几个孩子呢,多少钱都不够填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喽。
  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走到夜晚降临,周围都没了人迹。
  高远的夜幕之下,星空辽阔,月辉洒遍大地,照亮林间的道路,还有路旁那个探头探脑的……马?
  还是一匹眼熟的枣红马!
  荣珍当即勒停驴车,与马儿藏在林木间的大眼睛对上,仿佛看到里面的一抹急切和请求。
  啊,可能是古代社会的月光太亮,她眼花了。
  荣珍揉揉眼再看,的确是枣红马在那里频频甩着马头示意她跟上,看她没有动静,还急切地小声咴律律叫唤。
  荣珍:……这匹马不会成精了吧?
  它主人呢?难道出事了??
  荣珍知道会有一些动物在同伴或主人遇险时寻找人类求助,也看懂了枣红马的意图。
  但她犹豫的是自己该不该去掺和这件事,要知道枣红马的主人那么强一大侠,还疑似是豪门大少爷,都能遇到危险自顾不暇,她过去又能帮上什么忙?
  不拖后腿被殃及池鱼都是好的。
  可枣红马的主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处境艰难时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其恩情堪比雪中送炭,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犹豫再三,还没等她作出决定,枣红马就按捺不住地跑出来,叼住她的衣领往林子里拖。
  荣珍赶紧揪住,无奈地跟它打商量:“马兄马兄,你先松开我,我去还不成吗?”
  结果她还是去了,以防万一,让一马一驴都保持安静地陪在她前后,马在前面引路,驴在身后紧紧跟随,一旦情况不对,她会立马跃上驴背撒蹄子跑。
  甭管什么恩情,小命更重要。
  接下来一马一人一驴在林子里借着月光转来转去,直至来到林子深处一条小溪旁的山洞前。
  溪流潺潺,溪水仿佛散发着一丝残留的血腥气,而山洞里隐约传出火把的光亮,同时也是血腥气的主要源头。
  走到这里,枣红马终于停下来,转而拱着荣珍的后背,让她去洞里救它主人。
  荣珍拉着它一块上,让驴子跟在身后随时待命。
  山洞口很小,马匹根本进不去,只能探进一个头,而后便传出它主人虚弱的安抚声:“小红,我没事,你找谁来了?我听到了脚步声。”
  额,既然人家都发现了,洞里貌似也没危险,那她就不用藏了。
  荣珍随即弯腰朝洞中看过一眼,只见到不大的洞穴里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枣红马的主人,那位帮过她的玉面侠士,另一个则是当时在客栈叫他少爷的老伯。
  前者一身血地靠坐在洞穴的石壁上,黯淡沉寂的瑞凤眼与她对上,看上去暂时还能喘气。
  后者同样一身血地趴在洞穴的地上,心口插着侠士的那把银光剑,被捅得死死的。
  这般颇具狗血性的一幕,看得荣珍眼神闪烁。
  第183章 路遇救人侠士遭难
  查看过洞穴内情况,并与玉面侠士对视过两息之后,荣珍干脆稍微放松地蹲下来问他:“需要帮忙吗?”
  玉面侠士那张脸上已经褪下面巾,露出一张如同高山雪莲般隽秀干净的玉颜,一看就家世不凡、从小在锦绣堆里养大的那种,果然和他露在外面的白玉肌肤一样非同一般。
  这是位出身不错、长得更不错的年轻侠士,此时应该在江湖上意气风发、笑傲云天,而不是躺在这狭小简陋的石壁洞穴里满身狼狈、眼神死寂。
  甚至像之前她遇到他时那样,当个人狠话不多、出手干脆利落的剑客,也比现在这样子好啊。
  荣珍短时间内想了些有的没的,蹲在那里
  动动脚趾,等洞内那人的回答。
  如果他说需要,那么她会拉他一把,还当初的蓑衣之恩。
  如果他不需要,那她也不会勉强,会转头离开这里,继续自己的行程。
  “麻烦了,多谢。”玉面侠士沉默片刻后嘶哑地开了口,看来还是有点求生欲的,而不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心如死灰。
  荣珍不清楚他刚经历过什么,看现场情况左不过是被自己人背刺之类的,这样更得努力活着了。
  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才能查出背叛者背叛自己的筹码是什么,又是谁给与的,找到罪魁祸首,为自己报仇。
  而死了,除了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什么都剩不下,什么都没了。
  得到对方的准许后,荣珍没有冒然去动他,先是到附近找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来。
  她知道的只有自己用过的大蓟小蓟,还有地榆、艾草、蒲公英,其他基本都不认识,只捡自己能确定的采回来,用水清洗干净放在冲洗过的石块上捣碎。
  “你把伤口清理一下,有药的话要赶紧敷上。”荣珍说着把水囊递给他。
  等敷完他带的药,再把她弄来的草药用布巾绑在外面,预防感染。
  玉面侠士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药都被他借故拿走丢掉了,他…早有准备与我同归于尽。”
  荣珍听得微微瞪大双眼。
  啊,竟然能做到这种份上,什么仇什么怨呐,之前看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不是挺融洽挺有主仆情分的吗?
  怎么才没过两天,就突然上升到背刺捅刀同归于尽啦?
  不得不说,江湖世界的恩怨情仇变化就是快。
  搞得荣珍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所以她退隐江湖回归平民百姓生活的决定还是对的,不然想象一下,她作为江湖人士刚找到合适的人成婚,辛辛苦苦生了几个孩子,忽然来个江湖仇杀或者意外啥的,给她全弄死了,那荣珍绝对会疯。
  没有药,荣珍只好先用自己土制的药草让他敷上包扎好,等之后到了小马车上再重新料理。
  以防万一,她在离开县城前到药铺买了几样成品药,都是些跌打损伤丸金疮药风湿酒之类的东西,里面应该有他能用的。
  在当事人极力的配合下,荣珍帮他包扎完伤口,借力给他让他得以钻出山洞。
  出洞的那一刻,他踉跄了一下,胸口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出血。
  对他发动偷袭的那人是奔着要他命去的,凶器正中左胸心脏位置。
  只是不知为何,他在中刺后并没有立即死去,反而趁着对方松懈,同样给了对方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
  最后的结果就是背刺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却也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荣珍碰巧路过,枣红马认出她并将她叫过来,它主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看见明天的太阳。
  这也是荣珍不怀疑玉面侠士可能是男主的原因。
  一个是远离江湖的世家子弟,一个是行走江湖的无名剑客,即便前者能隐姓埋名身入江湖,后者也疑似家世不凡出身富贵,两者也没有任何等同性。
  因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前者身为官宦家族的继承人,必定不会让自己身处后者今晚这般的危险之下,被人当胸刺下一刀,差点没命。
  如此推断,再加上之前的恩情,才让荣珍放心地救助对方,而不是迅速远离,选择置身事外。
  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荣珍让他坐于马上,自己骑上毛驴,一前一后地原路返回官道。
  忙碌了这么一会儿,夜色更深了,四下除了夜间小动物们发出的声响,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马儿和驴子轻轻踩踏在腐殖土上的些微动静。
  荣珍在这样的氛围里骑驴走过片刻,眼看官道已经在望,不由得开口问:“这位侠士,你的伤最好找大夫专业处理,现在你是想调头回桃林县,还是随我去红叶镇?”
  侠士没有回答,并在她眼皮子底下从马背上栽倒而下。
  吓得荣珍赶紧跳下驴子去搀扶,一摸手背,窝趣,都快烧成热炭啦。
  极大可能是伤口引发感染了,总不可能是吹一下风就伤寒发热吧,人家能当厉害剑客,身体素质肯定没这么差。
  荣珍连忙把人背着拖着弄回藏在路边大树后的马车厢上,幸亏是距离官道不远晕倒下来的,不然她还真弄不动他,一个古代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居然能有一米八的大个子,身板也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咳咳,反正目测非常不错。
  把人拖回车厢上,放在荣珍给自己预留的位置,她再顾不得男女之别,当即扒开对方胸前的衣襟,将刚刚包扎好又浸满血的布条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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