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些年他跟着路怀勋学到了太多东西,可即使自己进步神速,也仿佛永远追不上路怀勋的高度……
路怀勋又往下翻了一页,准备做结束语,却发现后面被人加了内容。
他快速扫过文字,认出那是从上次军演战报里截取的片段,他在射程外击中1.2千米处的红方狙击手的部分。
路怀勋心里咒骂了一句,猜到是裴立哲的手笔。
台下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这样夸张的一狙他们只在电影里看过。
路怀勋笑道,“没那么夸张,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是第二枪才中的。有机会再给大家详细分析这种情况下的精确狙击。”
他迅速总结,想把这页翻过去,早点交差归队。
ppt又往后翻了一页,依然没见到预想中的“感谢聆听!”
屏幕上黑色粗体的几个大字:三分钟,全体射击场集合。
没等路怀勋说什么,一旁的裴立哲一声令下,原本就很想见识路怀勋现场演示的战士们迅速从礼堂里撤离,整齐地往射击场跑。
路怀勋把麦克风关掉走下讲台,喝了口水,看见场内只剩下邵言和裴立哲了。
“哟路队长,两年不见,怎么还瘦了。看来你们基地伙食不行啊。”
路怀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裴队长安排这么一出也不通知我,不够义气?”
裴立哲坦然地看着他,“这还不是怕你不同意。唉我说路队长,有什么手艺别藏着,把他们唬住了我回头好带兵。”
路怀勋把腰带解下来放手里拿着,终于缓缓吐了口气,“带兵还要我帮你唬住,不是裴哥你的风格啊。”
“什么风格不风格的,带兵出成绩才是重点。”裴立哲见路怀勋走近,习惯性地想撞他的肩膀,被他一闪躲开了。
“有伤?”裴立哲立刻明白过来,上下打量着路怀勋。
他脸色的确不太好,像大病初愈。
路怀勋把矿泉水瓶扔他怀里,好笑地看着他,“没那么娇贵。”
别人不了解他们雪鹰的世界,可裴立哲明白。
他们出任务都是真枪实弹,流的血受的伤,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严重么?”裴立哲在考虑要不要把射击场上等着看热闹的人解散了赶回宿舍。
“严重,被裴大队长算计了,心灵严重受伤。”路怀勋笑着摆了摆头,迈开步子往外走,“赶紧打完结束,少废话了,我着急归队训练。”
裴立哲快走两步跟上他,“正好小邵也在这,打完不出去喝两杯?”
“这位上校,你谁啊?”路怀勋不再理他了。
他们走到射击场,狙|击|枪子弹靶位全都准备好了,所有人点名想看1.2千米超射程狙击。
“这个距离,别太期待,可遇不可求。”路怀勋笑笑,端起狙击枪瞄了一会儿,不说话了。
邵言被拦在外圈进不去,干脆走到一边听声音。
几分钟后,砰地一声枪响。
十环正中。
人群爆发一阵掌声,邵言也怔怔望着远处的那个靶位陷入深思。
路怀勋住院期间没碰过枪,加上在亚加纳转移耽误的时间,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拿过狙,此时突然来了兴致,他抬枪,枪托扣在肩膀上,一枪接一枪,围着八环的圆线打了一圈。
掌声更加热烈,久久不歇。
路怀勋放下枪,转过身面向大家。“这并不是奇迹。狙|击|枪有效射程是人们多年实用中划定的最佳射击范围,实际上枪支本身的理论射程要比这个大很多。”
射击场在室外,他又没有麦克风,为了让所有人听见,只能自己提高了声音。
“我从来都主张不为前人的框架东西束缚,当然也不是呼吁大家盲目挑战极限,那不现实。”
他声音里带着十足的鼓励和期待,“枪也像我们狙击手,它存在着无限可能。试着挖掘它的更多潜力,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更耀眼的自己。”
邵言离得比较远,却仍然清楚地听见了他的这番话。
这让他想起最初加入狙击训练时,路怀勋曾坚定地对他说,“相信我,你会成为最顶尖的狙击手。”
邵言看着远处路怀勋打过的靶位,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24章
等所有人解散离开,邵言才终于有机会走到路怀勋跟前。
路怀勋正倚在射击位的桌子上,手搭在伤处,半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队长,你伤没事吧?”邵言紧张地往他手的位置看。
路怀勋不着痕迹地移开手,站直了,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也跟彭南学得婆婆妈妈的,以后少跟他混。”
裴立哲把下午的安排交给副手,自己小跑着往路怀勋的方向去。
“兄弟,这回不走了吧。”裴立哲想上来揽他肩膀,又被他身体一侧躲开了。
“嗯。”路怀勋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说来做个报告,结果加班到这个点,回基地也没饭吃了。裴大队长,求收留。”
“吃饭没问题。不过你给个准话,到底伤哪儿了。”裴立哲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我现在看你比熊猫都金贵,哪哪都不敢碰。”
“没伤哪儿,别那么讲究。”路怀勋在他肩膀上捣了一拳。“就有一点,老规矩,不喝酒。”
路怀勋不喝酒他是知道的,这些年劝了这么多次就没成功过,裴立哲已经放弃再做什么努力,转头不怀好意地看邵言。
“小邵啊,一会儿你陪哥喝两杯。”
邵言已经习惯了每次见裴立哲都免不了喝一场。
喝得次数多了,裴立哲的酒量他早已心里有数,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裴立哲好不容易逮住路怀勋,非要带他去外面市区痛快地吃一顿。可路怀勋穿着一身军装走动不方便不说,还得赶时间归队去冯明磊那里交差,非要在军区食堂凑合了。
裴立哲拗不过他,让后厨单独炒了几个菜,抱了箱啤酒,在食堂一角找了个僻静的位置,领着路怀勋过去。
“裴队长,腐|败啊。”路怀勋看见桌上的菜,开始啧啧地批评裴立哲。
“排面必须要有,不然怎么衬得上路队的身价。”裴立哲用筷子开了两瓶酒,自己留下一瓶,另一瓶递给邵言。“满上,先干一杯。”
啤酒从路怀勋面前递过去,裴立哲欠揍地补了一句,“伤号不配喝酒。”
路怀勋装没听见,他夹了块茄子放嘴里,心里暗暗评价着,军区的饭没雪鹰好吃啊。
裴立哲跟邵言碰了碰杯子,一起干了,路怀勋都懒得端茶杯意思一下。
“你们那今年忙不忙?”裴立哲连夹了几个花生,慢慢嚼着。
嘴里剩了点酒香,配上糖醋花生,味蕾都打开了。
“到目前为止还行。”路怀勋专注地对付碗里的半条鱼。
“还是你们那舒坦,再怎么说,气氛是单纯的。”裴立哲开始夹菜,“我这一年到头五成时间都在忙行政,就这么下去真没时间带兵了。”
路怀勋手一顿,筷子上的半块鱼肉掉了。“别啊,裴哥,我盼了好几年才盼来个你,要是你离开一线了,以后红蓝军演都没悬念,太没劲了。”
“打住打住,你可拉倒吧。”裴立哲又给自己满上,跟邵言碰杯,一口闷。“我指挥这些年,红方不也没赢过。”
路怀勋乐呵呵地,“赢我是还差点,你得先看细节。比如今年这场,战损比已经被你拉得很低,破纪录了吧。”
“嗯,组建蓝军以来的记录。”裴立哲怨念地补充。
半箱酒下去,路怀勋差不多吃饱了。
“吃饱没?”裴立哲又开了两瓶酒。“吃饱了给我分析分析,就你今天打的那一狙,教教我。”
路怀勋正百无聊赖地嚼着花生,“怎么,想拜师?”
“我们狙击手说,军演时的那种情况,要打中他太难了,你还连中两枪,简直不可置信。”
“你家的狙击手还是太天真。”路怀勋挑了挑眉,“这东西看天赋,你这样的我教不会。”
裴立哲睨他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
后厨出来个女人,端着个脸盆似的大碗往这边走,走近了,把脸盆在路怀勋面前放下,一句话都没说,匆匆忙忙又回后厨了。
“你有病吧?”路怀勋看见盆里装的是什么,气不打一处来。“真把我当熊猫了?”
“你多喝点排骨汤,伤口好得快。”裴立哲解释道。
灌了这么多酒,他和邵言还都离底线远着呢,只是酒精作用填满了他们的眼睛,映得瞳孔格外发亮。
路怀勋嘴角抽动了一下,问,“你们后厨有没有脑花,真该炖了给你补补脑子。
路怀勋最后只喝了点汤,排骨都让裴立哲和邵言分了。
“合着是你自己想吃排骨了呗。”路怀勋看着裴立哲面前一小堆骨头,摇着头笑。
“是我热脸贴冷屁股,专门给你炖的你不吃,也不能浪费了。”裴立哲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