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占领这片土地。
路怀勋凝眉看着往这边飘来的两路**,朝邵言比了个手势。
“各位置注意,五百米处敌方单位。”邵言压低声音,冲着耳麦报道。
400米,300米,200米……
瞄准镜里,旁边的一队士兵也往这边落过来。
目标明确,一共三队,将近七十人。
如果不提前解决掉一部分,他们呈包围式往小楼进攻,只会更加难打。
“风速5,风向北偏东25°,湿度百分之七十五。”乌泱泱的**往下落,邵言看出路怀勋的意思,但由于不确定路怀勋的开枪目标,加上目标距离比较近,他选择只报了环境参数。
“孟旭,集中火力,速战速决!”路怀勋盯着瞄准镜的准心,对着半空中还在降落的士兵开了一枪。
路怀勋的枪声向来是开火的号令,孟旭知道路怀勋撑不了多久,发狠地扛起重机枪压制更多人落地。
巨大的后坐力撞在路怀勋的肩上,粗糙的摩擦感使得伤处的疼痛更加肆虐,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地拉栓瞄准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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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已经没人了,投下来的**被他们伤了不少,然而还有更多的人掏出武器从各个方向摸过来。
照理说,打下第一波,狙击位暴露,应该迅速转移。邵言担心他没法自己起来,伸手去拉他,被他轻轻摆开了。
“小邵。”路怀勋摇头,眼睛还在盯着瞄准镜,声音里有一丝自嘲。“没力气换位置,靠你守着了。”
邵言听得心里难受,队长再强大也是凡胎**,伤到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还在撑着打一线狙击。
“是。”他声音哽咽,端起自己的突击步枪,暗下决心,誓死守住路怀勋的后背。
近处的炮火声重新响起,与此同时,天上竟然出现一架来支援的武直。
“猴子,左前方!”
路怀勋话音一落,侯建坤已经举着榴弹冲了出去。有枪口对准侯建坤,却瞬间被路怀勋解决掉。
配合是一件很难言的东西,雪鹰已经把这种默契发挥到极致。
榴弹落在枪声密集的位置,轰得一声炸开无数板垣碎片。孟旭端起机枪压制火力,配合路怀勋打出一片安全区,重新把侯建坤接了回来。
“孟旭掩护我。”
路怀勋用胳膊撑住自己,邵言立刻反应过来,帮他把枪收起来,换上重狙。
耳麦里,侯建坤在给自己的时机倒数,数字结束的瞬间,火箭筒推着三发榴弹准确地撞上武直的螺旋桨。
直升机摇晃着,虽不至于就此坠落,但平衡和速度大大受损。孟旭的机枪随即接上,笔直地射向机身。
飞行员接连受到进攻,慌忙地更改航线,路怀勋抓住机会,枪口对准了飞行员的头盔。
“九百米,目标移速40,环境参数不变。”邵言的报点恰到好处地在耳边响起。
路怀勋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降到最低,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瞄准镜里的黑点。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纠偏,安静地倒数了两秒,食指一动,子弹应声而出。
路怀勋的命中率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直升机没了飞行员的控制彻底失去平衡,很快坠落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
“呃……”
重狙射程伤害都翻倍,后坐力也成倍的增长。
“队长!”邵言心里一惊,想伸手拉他,再一次被他拒绝了。
“一旦把我扶起来……可就没得打了……”路怀勋趴在低矮的墙体后面,疼得浑身颤抖,急喘了几口气,眼神示意邵言把枪换回来。“趁着还有力气,速战速决…”
路怀勋精准的狙击给了战士们最好的后方掩护,每一个惊险的时刻都跟着一发居高临下的击杀。
有不甘心的士兵摸到小楼后方朝着路怀勋杀过来,每每刚露头便被邵言一击即中。
这场交战原本就不公平,却被劣势的一方打出了绝对的压制感。不到两小时,对面的枪炮声已经完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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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旭…你下去看看……”路怀勋心里那口气稍微一松,手已经抖得连枪都握不住。“注意安全……”
他瞥见邵言惊恐的眼神,一只手往伤处摸了一把,又是一小摊湿润。
他皱着眉,一边沉默地忍痛,一边想,怪不得眼前越来越黑,这回的失血量也算可观了,挨顿骂也是该的。
寂静中,有什么在扯他的胳膊,他勉强撑开眼,看见一片黑雾,又无奈地闭上,喘着气艰难开口,“真没劲了…等彭南上来吧……”
他不用看见也知道邵言此时的表情,“仗打赢了…不许丧着脸。”他疲惫地一笑,轻声说,“这是命令……”
第18章
孟旭确认过外面的情况,朝耳机里汇报。
“清场完毕,安全。”
路怀勋听见了,呼吸一沉,大口地喘着气,努力想把自己撑起来。
伤口被压在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浑身都湿透了,背上是冷汗,身下是热血。
邵言忙蹲下去扶他,屋顶没有能倚靠的地方,他就坐在地上让路怀勋倚在自己身上。
伤口已经完全撕裂,甚至在后坐力与地面的摩擦中加大了创面,他不过刚翻了个身,又有成股的鲜血疯狂地往外涌动。
邵言哆嗦着从兜里掏纱布,按在伤处给他止血。
路怀勋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邵言只好不停地喊他,“队长!队长!”
彭南拎着箱子三步作两步地跑上来,一看见满地的血,心跳猛地彪上来了。
他冲过去跪在地上,头脑冷静地回忆急救顺序。
先扎了一针利多卡因,再去拿输液器的同时,邵言的手也伸进去拿了包输血针管。
“我和队长可以互相输血。”邵言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看向彭南,半询问半说服地说,“急救课上说,补液和输血可以同时进行。”
战场上,保命是第一位的。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刻,就地采血输血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早在他们分组集训的时候,就提前做好的精确到配型,队内组合除了考虑配合程度,也尽可能保证血型要求,确保一旦出现紧急情况,能救命的人就在身边。
彭南头都没抬,把输液袋挂在自己衣服上,抓紧时间开始处理伤口。“你注意血量,队里不能再倒一个。”
路怀勋身上的迷彩和伤口粘在一起,彭南拿剪刀小心地剪开,刚一动手去掀,路怀勋艰难地醒了,极轻地哼了一声。
彭南于心不忍,伸手又去拿止疼的针。
“不用。”路怀勋略一摆头,打心里抗拒所有吗啡类的药物。
彭南手下一动,路怀勋身体猛地一僵,浑身绷得挺直,冷汗顺着他的脸滴下来,苍白的嘴唇被生生咬出一点血色。
彭南快速包好伤口,示意邵言把输血针取下来。
路怀勋还在大口地喘着气,输血补液以后,剧烈的疼痛反倒让他清醒一些,“这里离港口不远了……今天不能留在这。”
药液袋里还剩薄薄一层底,彭南正举着袋子增加压强,“你还能走?”
“还行。”路怀勋撑着地自己调整了一下坐姿,邵言也跟着挪了挪,让他靠住。
路怀勋输完液,又放任自己眯了十分钟,睁开眼点了点头。
邵言架住他的胳膊,他借力慢慢站起来,一只手轻轻搭在伤处,微皱着眉头。
等适应了这种撕扯感,他稳住身体,压了压通讯麦,“孟旭,你带队,从东南方向撤。”
“队长,你怎么样?”孟旭提心吊胆地等消息半天了,没有命令又不敢轻举妄动。
路怀勋觉得自己声音实在有些沙哑得过分,便咳了两声清嗓子,“我没事。”
他关了通讯麦迈开步子,疼得浑身使不上劲,身体一晃,直直就往下栽。
邵言眼疾手快扶住他,“队长!”他眼睛红红的,看见路怀勋又一次自己站起来,说,“你别急,让他们先撤,我跟着你,我们慢慢走。”
邵言看向彭南,希望他能给出别的解决方案。
“你听我的,现在保命要紧,一针吗啡不代表什么。”彭南架住路怀勋的胳膊,知道他对这类药物的抵触情绪,“等到了工厂,上了飞机,你求我给你打也没门,行么?”
路怀勋深深看了他一会儿,别过头,不再说话了。
彭南知道他这是妥协的意思,抽出针管从他手臂上推了进去。
药劲上来,他逐渐有了力气,第一时间回过头,冲着彭南刚扔掉的试剂管踢了一脚。
彭南看了眼时间,严肃道,“不能走得太快,输那点血根本抵不上失血的一半。真撑不住再补一针,随时叫我。”
路怀勋知道自己这回伤得有点棘手,距离冯明磊安排的撤离日还剩四天,要撑下去,还要瞒着试验组的成员,既是对他自己的一个考验,也是给彭南出了道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