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静空气里回荡着姜存恩的心跳声,他捂住狂跳的心脏,急促地换气呼吸,欲盖弥彰地往后看了眼。
口袋的手机震动,姜存恩剧烈咳嗽几下,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备注。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调成静音模式,假装没有看见。
未接来电挂断,姜存恩松了口气,没过一分钟,微信里陆晟初的消息弹出来。
陆晟初:接电话。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严肃和威慑。
姜存恩仰头做心理建设,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最后放弃挣扎般,回拨刚刚的未接来电。
“怎么回去?”陆晟初的声音从声筒里传过来,带着异常的清醒和冷静。
“我打车。”
姜存恩心里没底,他看了眼手表,接近凌晨,这附近估计不好打车。
“开我的车回去吧。”陆晟初说,“下周一可以开去支行,不想开就停你们小区,我...”
陆晟初本来想说让司机过去开,这句话在嘴里绕了半圈后变成,“我下周一下班过去开。”
“不...”
陆晟初打断他准备拒绝的话,替他安排妥当,不容商量的口吻,“上来拿钥匙。”
“真的不用了,陆行。”姜存恩话里饱含着和上司打交道的崩溃,“不麻烦你了。”
“让我送下去?”
“不,不是...我...”
姜存恩攥拳,特别后悔喂他那颗解酒药,心想还不如让他直接喝倒过去。
“知道了,我现在上去。”
路灯下,姜存恩幽怨的影子拉得老长,陆晟初站在阳台,意犹未尽的追随目光,望着那团身影不情不愿地折返回来。
电话那头溢出短促的轻笑,姜存恩大概可以想象出陆晟初会是什么表情。
他第一次意识到,陆晟初克己复礼的面孔下是极致的恶劣和强势。
第32章 不请自来
姜存恩这趟上去,比想象中顺利容易,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电梯门向两边打开,陆晟初已经开门等在门口,他双手环在身前,微微曲起一条腿,闲闲倚在旁边,早有准备似的,看着姜存恩从电梯里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
“陆行,麻烦你了。”
姜存恩接过他手里的钥匙,还不忘颔首礼貌道谢。
“路上慢点。”他脑袋垂得很低,陆晟初故意一样,也低下头,找寻他的视线,而剩下的半句话迟迟没有讲出口。
姜存恩感觉到那道有形的视线,他猝然抬眸的瞬间,陆晟初带着深意地笑了笑,“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好、好的。”
姜存恩落荒而逃,直到坐进车里,确定周围只剩下自己,才彻底吐了口浊气。
车内酒精的味道散尽,此刻萦绕充斥着熟悉的淡香,姜存恩能清晰感知到,心跳随着嗅觉里香味的浓度,越跳越快。
“出鬼。”
姜存恩揉了揉起伏剧烈的胸口,不信邪地嘀咕一声,然后启动车子,按着导航往外开。
刚出小区,姜存恩手机弹出一条信息,他心有余悸,没敢点开,过了一会儿,他腾出手划动,悄悄地看了眼屏幕上方弹窗,接着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消息是林知行发过来的。
林知行:饭没吃上就算了,现在才下班。
姜存恩开车不方便打字,他回了条语音过去,问他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工作。
两分钟后,林知行也回了条语音,安静中有些许回声,应该是在电梯里,看样子是刚出支行。
姜存恩点开语音前看了眼时间,将近半夜十一点。
林知行:托陆行长的福,下班前临时给我安排这么多工作。
林知行:谁知道我又是哪里让他看不顺眼了。
林知行:关键还有点工作没收尾,明天下午我还要来趟支行。
因为是语音,姜存恩听出了很明显的咬牙切齿,当然也听出了一丝同病相怜。
果然,陆晟初在针对人方面还真是一视同仁。
姜存恩在小区楼下停好车,思前想后,又给林知行发了条微信,问他明天下午大概几点能处理完工作,要是有时间就一起喝一杯。
林知行临睡前回了个ok的表情。
而此时姜存恩刚洗完澡,他进浴室没拿浴巾,裸着出来,发丝的水往下滴,顺着他的后颈迅速流到肩胛骨和腰窝,客厅黑着,只有卧室一盏床头灯,昏黄暧昧。
姜存恩从阳台扯过浴巾,上面沾染着白日阳光的燥意,他胡乱擦了擦头发,余光瞥到酒柜的玻璃框。
分隔的玻璃上,照出姜存恩的身体,直肩窄腰,柔韧张弛,平坦腰腹上一枚脐钉,泛着暗夜银光,介于成熟和青涩野性之间。
姜存恩收回那一瞥,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胸口的水珠,扔下浴巾低头找衣服。
他背冲玻璃,腰窝清晰,残余的水珠顺着肌肉沟壑斜着流下,有几滴经过笔直长腿,最终砸在地板上,流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
......
陆晟初周六上午去分行开会,下午经过支行,他停好车上楼处理几个审批。
上楼看办公区开着灯,林知行和另一位主管在工位上忙,看见他进来,先是愣了下,然后起身打了声招呼。
“嗯。”
陆晟初淡淡应了声,行长办公室门开着,他坐在办公桌后,林知行拿着报告,抬手敲了敲门。
“什么事?”
“有个项目周一要报上去,想让陆行您先看一下。”林知行把资料递过去。
陆晟初翻了翻,蹙着眉头渐渐展开,他保持着浏览的姿势,合上报告文件,掠过封面“甘海集团”几个大字,他微微抬了下眼,有意外也有惊喜,停顿片刻后问。
“你和甘海集团是什么关系?”
林知行对自己家世背景从不遮遮掩掩,入行实习期没过,深南支行就都知道了,他是华圳银行大股东的儿子,名副其实的大少爷。
“他们的法人是我舅舅的朋友。”林知行挑了挑眉,邀功的表现,“一个亿的进款,刚好能补启辰挪走的四分之一‘存款窟窿’。”
“启辰你也熟?”
“不熟。”林知行实话实话,“我只知道他们的老板方总挺年轻,但是不太好说话。”
陆晟初大致浏览完,点了点头,抬眼看林知行在回消息,他单手打字,另一只手捏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桌面。
“陆行,有什么要改的吗?”
“没有。”
“好,那我周一提上来。”
林知行拿回资料,口袋的工牌在转身蹭掉,他顺手放下手机,弯腰去捡工牌。
他手机屏幕来得及熄灭,陆晟初无意偷看别人隐私,但弹出消息的那个头像,他实在难以忽略。
姜存恩给林知行发了个位置,繁华商业街的酒吧,位置和环境都不错。
林知行收拾好材料,关电脑起身,拿上衬衫外套,没走出办公室就听见陆晟初叫他。
他逃避地闭了闭眼睛,做好表情管理,转身微笑着问:“陆行,您还有什么事情?”
“开车来的?”
“嗯。”
“正好,捎我一程。”
陆晟初甚至没有问他方不方便,举动表现说一不二,说完拿着外套率先走进电梯。
林知行窝囊地跟进去,抽空给姜存恩发了条消息,说要晚点到。
灰色的跑车停在略显老旧的拆迁小区门口,林知行好奇地往里张望,心里不自觉在想陆晟初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收回目光,偷偷打量开门下车的背影,陆晟初这个身份,怎么看都不应该会和这里有交集。
“谢了。”
“陆行,您客气了。”
林知行下车,目送他往里走,然后掉头提上车速离开。
五月傍晚的风柔和,带着花丛里月季的芳香,陆晟初上次送姜存恩回来,只在小区门口待了会,没注意他进了哪栋楼。
他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远远看去气度不凡,和小区里接送孩子的家长和老人天差地别。
小广场旁有几个遮阳的小亭子,陆晟初坐下,气定神闲地抬手看了眼腕表。
酒吧内灯光昏暗,和外面夏季的傍晚不一样的气息,姜存恩和在场的朋友介绍林知行。
林知行大方地一一握手,他穿着高定的休闲套装,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坐下轻车熟路地要了杯度数较低的酒。
“你会叫代驾吧?”姜存恩看他开车还喝酒,冷不丁来一句,憋着要嘲笑他的蔫坏表情。
林知行摇摇头。
“那你还喝酒,一会儿怎么回去?”姜存恩比他还紧张,帮他又要了杯气泡水。
“没事。”林知行被他反问的有点不自信,半响,他说,“我让家里司机来接。”
“......”
姜存恩多余担心,他尴尬地抿了口果汁,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说晚点到,是又给你安排工作了?”